顾长风买个喝的功夫，一回头裴万清人不见了，商场的人流涌动中不见那个身姿修长的人，当即慌了神。
刚跑出两步，在不远处的柱子后看到靠在栏杆上的人，深沉注视着不远处的……冰激凌店……
他三两步跑过去，挡住裴万清的视线，把热奶茶扎上管递到他嘴边，明知故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早上他盯着人吃完一碗粥的，不是低血糖不是胃疼，那就是……馋了。
裴万清就着他的手抿一口，感受到温度立刻松口，暗示性的给他递个眼色。
“不行，太凉，你的胃……”
裴万清嘴角落下来，作势要走。
“别别别，清清。”顾长风赶忙去拉他，真怕把人惹生气了，闷回房里不肯吃饭。
他靠得格外近，打着商量：“说好，就一口，不能贪多。”
裴万清眨眨眼睛，星光闪呀闪，悠闲靠回栏杆。
顾长风宠溺一笑，屁颠屁颠去排队。
回来时，看到裴万清期待的神情，笑意越发深，要递过去冰淇淋时又一抽：“就一口，我盯着呢。”
裴万清没听他的絮絮叨叨，迅速伸长手一捞，侧身擦过顾长风往外走，步子放的格外大，趁人没反应过来挖出一勺抹茶味的送进嘴里。
久违的冰凉让牙齿打寒，含在口腔里不敢吞太快。
正要取下一勺时，突然手被整个包住，握着勺子的手指丝毫不能动弹。
顾长风一挑眉，环抱着他夺了冰激凌：“清清，不许耍赖哦。”
“一个口味的一口。”裴万清用了些力道僵持着，咬着下唇，眨眨眼睛，死活不肯松勺子。
“你这……别卖萌啊。”顾长风一愣，一时不查卸了劲，让人抽空夺了勺子。
幸好冰激凌盒握在他手里，避得及时，裴万清只舀到一小口，吃完咬着勺子执拗盯着他。
“不行了。”顾长风憋着笑把冰激凌往身后藏，一手控制着裴万清不断伸长去捞的手腕。
裴万清遗憾看着一个手掌大的冰激凌盒，怎么看怎么觉得吃亏，撒气似的把勺子对空一丢。
顾长风眼疾手快一接，赶快跟上人的步伐，柔声哄着：“胃疼了多难受是不，换个吃的，舒芙蕾行吗？还是巧克力？”
凉的实在不行，换成甜的哄哄小猫咪。
“都行。”
顾长风摇着尾巴，跑上跑下买吃的，两只手全部被占全，亦步亦趋，看着小口咬铜锣烧的人，嘴角绷不住笑。
要不是抽不出手，他高低得拍一张当屏保。
此时迎面走来一群人，他环着专心的人往边上一避，趁机俯身对着牙印咬上一口。
芋泥味的，好吃。
“顾长风？！”
突然身旁响起一声女声，稳重中带点不可置信。
顾长风一愣，还没抬头已经开始下意识害怕，这熟悉的声音……
毕文华往后退几步，确定自己没看走眼，真是他那个便宜儿子：“臭小子在这呢，还记得你有个老妈吗？”
她三两语散开陪同的工作人员，打量着两个月没见的人，又往他旁边一看，眼睛精明一眯，瞬间转换慈祥：“这是小裴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我这个傻儿子真是高攀了。”
裴万清身体僵住，乖巧一笑：“阿姨好。”
轻柔温和的声音哄的中年妇女一颗母爱泛滥，当即挤开自家儿子，拉着人细细打量，越发满意：“脸好身材好，行走的衣架子……”
顾长风强硬把人拉在自己怀里：“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家清清不接商演，不走秀不拍平面，仅供在下欣赏。”
毕文秀看着他傻里傻气的得瑟样子，嫌弃避开，转手去拉裴万清，又是一脸慈祥：“小裴来跟阿姨说说话，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和你见面。”
顺手从傻儿子手里抽走了包雪花酥。
裴万清有些惊讶母子俩的相处模式，下意识装得乖巧温顺，嘴角浅笑，认真听阿姨说话，轻声答话。
瞥见顾长风手里的零食也不敢去拿，藏起一身锋芒，像只乖巧的小猫。
毕文秀一手挽一个，满意看着模样身材出挑的两个儿子，当机立断：“走，陪老妈巡店去。”
顾长风感受到身后不断投来的目光，又看看老妈得意的样子，瘪瘪嘴：“感觉像是炫耀显摆。”
毕文秀踢他一脚：“你不懂，这叫享受。”
顾长风学着她的样子犯贱，又挨上一巴掌，老实了，专职担任投喂员。
“清清，尝尝这个板栗。”
“这个酸奶好好喝，清清，你尝尝。”
“清清，这个果脯酸酸甜甜，你肯定喜欢。”
……
毕文华无奈一笑，看傻儿子的样子是等不到给她的投喂了，有了媳妇忘了娘，还是有道理的。
她前脚挑选合适的衣服递给裴万清，顾长风后脚又抽走，把深V开到小腹还有露背无袖的衣服快速丢给后方的店长，手里只留下几件看的过去的。
有些衣服，只能他一个人看。
四个人兜兜转转，传得不亦乐乎。
跟着不知道巡视多少店面，顾长风疑惑问道：“妈，你有多少家店啊？”
“也就几家吧，正好来了，随便看看。”毕文秀瞥一眼黏在一起的两人，笑道：“你俩玩去吧，晚上记得来见证老妈光辉时刻。”
“得嘞。”顾长风拉着还在愣神的裴万清，目的明确地快步进了隔壁的定制钻戒店。
毕文秀笑了，心里定下了下一季度服装主题。
顾长风乐此不疲地换展柜挑来挑去，不时问裴万清：“清清，你觉得这款怎么样？”
“还行。”
“那就是不喜欢，我们换一个。”
……
小女生娇小地在男朋友怀里藏了藏：“亲爱的，你看旁边那对男同，好恶心。”
“宝贝，我们不看了，换个时间来……”
“不行，要走也是他们走。亲爱的你推了好多工作才抽出的时间，不能因为他们浪费。”
……
裴万清指尖在玻璃上一落，神情冷下来，顾长风手瞬间按上来：“交给我来。”
还没靠近小情侣，突然门外走进来一大队人马，毕文华女士气场全开，店长带着店员一字排开，整齐鞠躬：“欢迎董事长到来！”
顾长风一愣，回头看了眼店里的logo，迟缓反应过来：“妈，这也是你的？”
他太不了解老妈的江山帝国了。
毕文华对他挑挑眉，径直走到多事的情侣前，笑道：“YL名下所有品牌自今日起开启永恒唯一主题，凡是向我两个儿子表达祝福即可享受SVIP待遇。”
顾长风挪回裴万清身边，配合老妈拉起他的手，比了个心。
“……”毕总表示拙劣没眼看。
打发完碍事的人，她亲自挑出几款合适的，刚拿出来又觉得不合适，招手叫来个女子：“EMMA，新设计一款情侣对戒，还有订婚戒指，结婚戒指，要简约大气。”
“老妈万岁。”顾长风笑得合不拢嘴，又是捏肩又是按摩的。
裴万清感染出一点笑，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突然感受到身后一道凌冽的目光，一回头，却扑了个空。
“清清，怎么了？”顾长风跟着紧张起来。
裴万清听过耳机里秦朝的汇报，并没有可疑人员，笑着摇摇头：“没事，看错了。”
那边毕文秀接了个电话，面色不大好，带着一群陪同人员不敢做声，良久她沉重道：“时装秀压轴模特出车祸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这是？严重吗？”顾长风刚放下的心跟着提起来。
EMMA已经开始连番打电话交涉，随后紧张摇了摇头：“腿部受伤，无论如何是上不了台了。”
毕文秀：“替补呢？”
“联系不上。”
顾长风听懂了，商业竞争采用了一种恶劣卑贱的形式，非要搅黄老妈最重要的秀场。
正焦头烂额着，毕文秀余光一瞥，眼睛一亮：“小裴，你晚上有空吗？”
一瞬间所有目光聚焦，带着期待，年轻些甚至是乞求。
“我……”裴万清看了眼顾长风，见他也拿不准主意，头微微垂下，几瞬息后微微点头：“我可以。”
通讯器里爆发几声劝阻。
顾长风紧张拉住他，低声问道：“清清，别勉强，而且……”
一旦裴万清站到聚光灯下，那就是给觊觎“春风”的人提供靶子，之前的险境已经给够了教训，不能冒险……
“放心。”裴万清握住他的手，轻轻一笑。
……
圆形的秀场，灯光熄灭，唯独紫罗兰架起的花架后一片亮光，入口的拱门镶嵌一圈冷硬的金属。
透过拱门落下方形的光带，冷暖对碰，神秘尊贵。
本季度主题：暗夜与贵族。
顾长风在场下紧张地直搓手，不时地扫过各个能藏人的地方，左右张望有没有可疑人员。
这会儿他真后悔没多向龚磊学点侦查的东西。
毕文秀掰正他的脑袋：“小裴才离开你十分钟，别急别急。给你卖个关子，他穿那件衣服是真好看。”
这句话吊起顾长风的想象，高压下分神一笑。
音乐响起，四下皆寂，模特踩着鼓点走出，剪裁得体有质感的西装撑出十分的冷漠疏离，高挑的身材和深邃的眉眼更是没得挑。
高贵的暗夜精灵。
顾长风目光紧紧盯着紫罗兰拱门，突然一道亮光闯入眼眸，心神一滞。
裴万清轻盈从门中穿梭而过，单手插兜，慵懒随性，眼神轻蔑，散开淡淡云烟，恍若穿越世界隔阂而来。
黑色高定点缀金色饰品，高贵庄重。
此时乐声转为吟唱，古朴中带着神秘气息。
头发上的金色王冠冰冷坚硬，他的眼底漆黑淡漠，带着绝对的压迫感，人只要注视上一眼便下意识低头。
只有顾长风从始至终和他保持着视线交汇，眼睛都未眨过。
他一直觉得老妈的YL系列很是适合裴万清，禁欲矜贵，加上他的清冷和蔑视一切，运筹帷幄的王者之风。
其他模特演绎的再好，也是贵族，唯有裴万清是暗夜的王。
此时此刻，他认同了黑袍对裴万清的称呼：King。
顾长风只觉得一圈太短，都没看够裴万清又穿越回去，刹那间觉得胸腔憋痛，差点本奔出去拉他。
仿佛真的要握不住那人了。
等裴万清回场时，他那颗扑通直跳的心脏才安分跳回胸腔，又是一眼不肯挪开。
他真的懂了，为什么老妈老说他配不上裴万清。
无论从性情还是气质，都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