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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番外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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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那辆熟悉的二八杠,自然是找不到的。

她仿佛看见自己和蒋宏进站在车棚那边的身影,无意识地笑笑,然后收回目光。

一行人都在沉默,所以偶然路过的工人在议论什么,吴芳芳听得特别清楚:

“听说了吗?就质检处内个娘门儿唧唧的,好像被人包养了!”

吴芳芳震惊地停下脚步,将视线投向他们。

“是叫蒋宏进吧?我也听说了,有个男的,总是天黑夜里去找他,被人看见好多回了。有时候啊,还会开大奔来把他接出去呢!”

“包男的能干嘛啊,你说这事儿真是……”

“嗐!有的人就好这口呗!而且你想啊,咱们厂工资又不算高,人家想挣点儿外快怎么啦?”

听着两人不怀好意的奸笑,吴芳芳从胸腔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她顿时冲着那两人怒吼道:

“他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他不是!!——”

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包括那两个工人。被这么一吼他们也急眼了,立马冲着吴芳芳叫嚷道:

“又不是我们瞎说,人街坊邻居有眼睛的都看到了呗!”

吴芳芳冲上去就要和他们对峙,她要问清楚,是什么人的哪只眼睛看见的!

任何人都不能冤枉好人!任何人都不行!

就在这时,路边突然蹿出一个灵活的身影,他把吴芳芳连拖带拽拦下来。

“芳芳,我们走吧,不跟他们多说。”

“英利群你拉着我干嘛!宏进不是你最好的铁子么?你就由着别人这么污蔑他!!”

怒极之下的吴芳芳并没注意到,在送她的一行人里,有几人相互交换了眼色。

但英利群余光瞟到了,他赶紧把吴芳芳推着走,一边半安抚半哄劝道:

“他当然是我最铁的兄弟,你放心,以后我还在厂子里呢,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他!”

这么一出下来,本就对厂里十分不舍的吴芳芳泪眼婆娑,“真的?”

“那当然了!”英利群把胸膛拍得邦邦响,“我说话什么分量!”

听到这里,吴芳芳终究是安下心来,她知道,对蒋宏进的重视程度,英利群不比她低。

把她送到厂区门口,就要真正告别了。后勤处的姐姐们早就落下泪,抱着她直念,以后在外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其他同事,还有师傅,都在一旁红了眼眶。

他们心里全都清楚,这一别,怕是很多很多年,都不会再见了。

怕耽误他们上班,吴芳芳喊大家先回。英利群说跟领导打好招呼了,可以晚点回去,他来送她回家。

他沉默地接过吴芳芳手里所有装着杂物的袋子,闷头往前走。吴芳芳看着他的背影想,如果蒋宏进在,一定是他推着他的二八杠送她。

想着想着,泪意翻涌上来,她拼命忍住,问英利群:“你怎么跑来送我。”

英利群头也不回:“我今天去质检处找他,他不在,其他人说你昨天今天也找过他。他们还说你今天走,所以我赶紧往门口跑,看看能不能等到你,替他送你回家。”

听到这里,吴芳芳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就这么在大马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利群……利群……我们去他家里找他,好不好?现在就去!”

英利群阴沉着脸把她拉到巷子里,压低声音训她:“你疯了!!”

“所以你也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我知道得就算比你早,也不会早很多。”

说罢,他继续一言不发,只垂头站在不停哭泣的吴芳芳身旁。

“为什么他们总要污蔑他啊!为什么啊……利群,他甚至情愿告诉我真相,也绝不害我,不用我当挡箭牌……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呜呜呜……”

良久,英利群才喃喃重复道:“是啊,再怎么样,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当英利群把她送到家楼下,吴芳芳再一次恳求道:“我们去找他吧,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万一在家里晕倒了呢?我今天晚上的火车,还有点时间,好不好啊利群……”

英利群再一次拒绝了她。

他只说蒋宏进肯定在家好好休息,最好不要再去打扰他。他还承诺,从今往后,他会罩着蒋宏进,不让他在厂里受人欺负。随后嘱咐她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夜,坐在前往哈尔滨的火车上,吴芳芳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个女孩子,单独去找蒋宏进肯定不合适,所以拉上英利群一起,可他为什么态度那样坚决呢?

想着想着,她趴在硬座的小桌上睡着了,这一路,她在封闭,充斥着各种难闻气味的绿皮车厢里睡睡醒醒,脑子里全是在盛城生活这20年的画面。

最后一个梦,是蒋宏进穿着整齐地站在她身前不远处望着她,脸上带着她最喜欢也最难忘的笑容,自然且温柔。

他没说话,就这样笑着看她,而她明明想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急得在原地跺脚。

乘务员来提醒即将到站的声音把她从梦中唤醒,她直起僵硬的脖颈,看向窗外,一片雪白的北国风光。

“小姑娘,你怎么哭啦?这就想家了?”

对面大哥的一句话让吴芳芳抬手抹了把脸,掌心都湿透了。

落地之后,便是各种事务忙得她焦头烂额。

妈在家烧饭洗衣,两个小的很懂事,专心读书,生活上从来不用大人操心。吴芳芳就每天给舅妈送饭,陪床,给她按摩身体,勤换衣物和被褥。

另一边,她在商店找了份搬货的零工,其他时间都在跟公益律师协商起诉相关责任方,获取赔偿。

被烧毁的店铺是违章建筑,他们租给舅舅舅妈本来就是违法的,仗着两人没念过书又老实本分,欺骗他们。现在出了事,又推卸责任,说火又不是他们放的,让她去牢里找放火的人。

那人是个醉汉,五十多岁没老婆,天天喝醉了在街上闲逛。那天夜里酒精上头,在街边烧纸玩,风一吹把带着火的纸张带上木质结构屋顶,一排五家店面无一幸免,而舅舅舅妈伤亡最重。

她不是没想过再去当地工厂应聘,只是当前,舅妈床前和官司都离不了人,医药费和吃饭都要花钱,光吃老本肯定不行,所以她一边还要抓紧一切时间打零工。

有时候夜里在舅妈病床边醒来,睁开眼就是一张熟悉的脸——

姐姐放假从北京回来了。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然后什么也没说,只交给她一本存折。

吴芳芳根本不用翻开,她知道,里面是姐这么多年攒起来,用来还助学贷款,以及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

假期里,有姐帮忙,她轻松许多。等送姐踏上返程的火车时,她把存折丢进姐怀里,转身撒腿就跑。

后来有一天,她从舅妈病床边醒来,去卫生间洗脸,回想起当年在厂里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她每天只需要烦恼怎么把零件车得更加精细,还有蒋宏进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宏进……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自己离开快一年了,今年的评优评奖有没有评他一份?他身体休养好了没有,厂里还有没有人欺负他,利群会帮忙打退那些人吧……

日子就在繁忙和清苦当中度过,来哈尔滨的第二个冬天,舅妈终于回到家里休养。

那天夜里,吴芳芳复又开始面临一个新的挑战——

舅妈告诉她,盒饭摊子上,大家最爱点的一道菜是卤鸡腿。

吴芳芳按照舅妈教的卤了一锅,香得她和弟弟妹妹最后连卤汁都拌白米饭吃了。

舅妈说她很有天赋,要把炒菜的诀窍通通教给她,问她愿不愿意重新把盒饭摊子支起来。

不愿意是傻子——先前摊子就是舅妈下厨,舅舅收钱外加给她备菜打下手,她的好手艺如果能学会,别的不说,养活这一家子人没有太大问题。

不久之后,盒饭摊在原址支了起来。

妈身体不好,做家务已经耗费她不少体力。于是买菜备菜的活儿,全都由吴芳芳一个人来做。为了省钱,她天不亮就骑着三蹦子去菜场进货,回来洗菜备菜,把所有菜用大锅烧好,倒进一个一个盆里,再用三蹦子拖出去卖。

舅妈说得没错,卤鸡腿果然是卖得最好的。很多顾客不认得她,但记得这个味道,于是,她便将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告知他们,得到了广泛同情。

加上味道比以前更好了,附近过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经常是她人刚到就有人守着,半小时内饭菜就全部卖光。吴芳芳心想,还是得有个门店,可以一锅一锅不停出菜赚钱,备菜什么的也方便。

好在当时官司判了,赔偿金到位,舅妈也支持她租个店面,于是很快,她的盒饭摊子又变成门店了。

有了门店就不需要亲自去买菜,菜摊老板可以送货上门。所以她只需和以前一样早起来到店里洗洗切切,也不用再担心弄出声响吵到弟弟妹妹休息。

两个小的也很懂事,经常一放学就过来帮忙,有时候她在烧菜,妹妹收钱,弟弟备菜,三个人倒也忙得过来。她不做多,而是做精,争取在口味上下功夫,毕竟好吃才是关键。所以每天的饭菜都能卖光,不用操心卖不完浪费。

然而不巧的是,先前赔偿的店主回头来找她麻烦,带了一伙人在她店门口闹事,说这菜吃了有问题,会死人,总之大有不把这生意搅黄不罢休的架势。

来吃饭的大多是工人,泥瓦匠师傅等,在吃上预算有限。眼见这家物美价廉,用料实诚的盒饭店被围着不让靠近,唯有手中工具和一身力气,还有大嗓门的师傅们群起而上,将人连连逼退。那些人心有不甘,负隅顽抗,先挑事的他们竟然有脸报警,可警察一来,了解前因后果后,直接将他们带回警局。

从那以后,那些人再没来过。

小店的运营进入平稳状态,每天顾客络绎不绝。吴芳芳心想,这是不是就叫苦尽甘来。

夜里回家,她经常累得话也不想说,还要帮舅妈按摩半小时腿。后来弟弟妹妹说要学,就教他们按。

“姐,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就是啊,姐,你都不会累的吗?”

听到这话,吴芳芳疲惫的双眼立刻有了神:

“你们姐姐我,当年可是凭借着一手好车床技术,拿了全厂的技术能手哩!”

这天夜里,她做梦了,梦见自己到了北京,妈妈,姐姐,舅妈,弟弟妹妹全在台下,见证她站在台上,被颁发全国技术能手荣誉称号。

第二天,她提早收工,去商店给舅妈买轮椅。几天以后,开店以来她第一次给自己放一天假,全家人一起推着舅妈出门。

这也是舅妈自打出事之后第一次上街转转,在现在的店门口,她终是掩面痛哭。

妈和弟弟妹妹都哭了,吴芳芳没有,在过去这么多独自扛起一整个家的日日夜夜,她早已在心中将眼泪流干。

又过了几天,这是97年的某个深夜,吴芳芳正在家里睡觉,突然惊醒,并开始强烈地思念蒋宏进。

第二天下午,忙过繁忙的饭点,她立刻跑回家中,用新装的家用电话打回荣兴钢铁厂。

她的记事本里一直记着后勤处和车间的电话,她先是打给车间,三年来第一次跟师傅道了声好,师徒俩聊了一会儿,有人把师傅喊走,她又打给后勤处。

姐姐们还是和往常那样热情,问她现在怎么样,找对象没。一听说她还单身,纷纷催她抓紧时间。她一一乖巧应下,满心都想着她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姐,蒋宏进,他现在在厂里还好不?”

热闹的电话那头一下子沉寂下来。

吴芳芳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佯装镇定,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他,和英利群他们几个,都还好吧?”

那边支支吾吾的,吴芳芳这时开始着急,忙问:“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给出答复说,在她离厂后不久,蒋宏进也辞职走了。

不……不可能!

他的岗位是辛辛苦苦考进来的,当时竞争还不小,就因为这个岗位含金量高,以后有机会升职做干部。

虽然他确实对升官发财兴趣不大,不过光凭他对待工作的热情,也断不可能随随便便,毫无缘由就辞去。

挂断这通电话,她又想了好几天,决定给英利群的车间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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