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是因为他所掌握的那个职位先给个人不足以够到那个位置的底层人们蒙上了一层滤镜，这叫做“职位滤镜”。

是虚假的，滤镜不过是好看还没有实质作用的泡泡，遮挡了人的丑陋，掩盖了一部分真实。

粉丝们这样做的心思看似复杂，其实顺着复杂的人性这把手术刀来剖析就会变得很简单，她们无非是想把这些人当作“桥”来间接接触到自己的偶像，曲折达成愿望、目的。

但是狂热又无处发泄的感情冲坏了她们的脑子，令这些可怜的人故意或者无意地忽略了被自己视作“桥”的大粉是有思想有主见，有自己狭隘心思的“卑鄙”之人，不是没有感情和智力，完全可以被随随便便哪个人类主宰的低等东西。

她们故意忽略了，那和她们原本是一个层面的“人”。

将这关键一点抛却在脑后的粉丝们被有心的大粉反之趁虚而入地主宰，她们利用小粉丝们纯粹炙热又无望如苦海的爱，打着虚假的旗号，给她们每个人都画着看不见又吃不到嘴里的饼，将这些热爱转化成了为自己所用的武器和牟取暴利的“白痴”工具。

大海般数量庞大的爱，这是多么可怕的工具，明星富裕的原因也不过如此。

究其原因是因为掌握了人心，不管是直接掌握还是间接欺骗，总之结果得是“掌握”。

那面写着偶像名字的旗帜，反面实际写着掌旗人自己的名字，因为真正爱偶像的大粉不会故意引导利用小粉丝们，真正爱一轮太阳的祭司，一定也是无私的。

不无私，无法爱一个注定不能被私人拥有的人，就像信徒爱神祗，内心绝不会希望所爱所尊崇的神祗被迫从神坛跌落入泥间，失去自我跟令祂自己也骄傲着的那珍贵无暇的光芒。

或者会跌落的神，本不配为神？

将自己的爱间接交给不相干的一个人，多么愚蠢的做法！你究竟爱的是他的幻影，还是他本人呢？

如果爱的是他本人，就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幻影，因为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他。

爱可以让人沉沦丧失理智，但是丧失之前，头脑得保持得清醒一些，这样可以尽力保护自己，以免在爱情的沉沦中被切剐得遍体鳞伤。

不过，虽然数据相比平时差了一些，这次视频发布之后孔峻熙如愿收到了一波业内人士进一步的肯定。

但是由于两边的粉丝互相排斥的意思太明显了，把两个账号的评论区都给弄得乌烟瘴气的，让不少路人和闻风赶来欣赏帅哥跳舞的人忍不住敬而远之。

这次的视频数据受到粉丝骂战的影响，变得一差再差，一败涂地，不过比起无名小主播来，仍然是牛到一骑绝尘的数据。

但是孔雀羽毛们攻击尹煜佑的时候没忘了捧自己家的主子，她们追着那些业内人士的专业评价和给出的肯定，猛猛夸自己家这只花孔雀跳舞好看。

不知道是哪个大粉丝还花了点钱，把“孔峻熙跳舞好看”的词条送上了热榜，因此这条新的合舞视频数据虽然低迷，但是孔峻熙的舞蹈却单独收到了一波好评。

“峻熙，这次的视频引来了不少好评呢，都在夸你跳舞好看，尹煜佑都被比下去了一些。”邹木玮兴奋地看着孔峻熙，孔峻熙无奈地划拉着评论区，脸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感觉，“我比他好不是应该的吗？我可是大前辈了，人气基数摆在那里。”

“而且好什么，这热榜感觉不是自然的，像是粉丝私自给我买的，被营销号知道了又要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嘲笑我踩黑我，而且这回的视频数据居然这么差……”

他嘟哝着，数据差这让他有些意外，因此孔峻熙无精打采的，纵横驰骋互联网多年，到底还是栽进了自大的坑里。

高傲的孔雀王子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成功久了之后哪怕偶然一次的失败。

明明上一条数据那么好，平时随手发个日常点赞也不少，尹煜佑那边的个人数据也不拉跨，怎么第二次合舞就会变成这样？中间隔的时间并不长，要说吵架，两家的粉丝之前一直都吵得挺凶……

不合理啊！

孔峻熙一时心急，竟然忘了他的视频数据都是粉丝一点一点亲自做起来的。两边的粉丝掐架，没心思捧视频，数据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平时轮着换号点赞评论，现在都轮着换号骂尹煜佑去了。

“峻熙，不是我说你，”邹木玮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凑近他，“你该跟那个尹煜佑保持一些距离了，你看。”

怕他发阴晴莫测的大爷脾气，邹木玮连忙将自己的手机塞到他手里，孔峻熙低头看，手机里是个粉丝群聊，邹木玮披着小粉丝皮在里面潜水窥屏。

群里的粉丝们正在愤怒地辱骂着尹煜佑，因为对话不会被搬到台面上，所以什么勾引之类肮脏难听的词都有，大家肆无忌惮地喷着完全无辜的雨蛙。

而且有一张很显眼的照片正在被羽毛们反复流传着，大家骂的原因一大半是因为这张照片。群管理员正在严厉地再三警告粉丝们不许把照片发在任何公众平台上，也不许从群里流出去，哪怕是私人社交平台也不许发，以免被有心之人搬运，趁机抹黑孔峻熙。

孔峻熙放大了看，那是他教尹煜佑练舞的时候，两个人贴得很近的照片。看样子是练习的时候趁着外面观看的人多，挤挤攘攘，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室内的他们身上，公司里的哪只老鼠就顺手偷拍下来，还卖给自己的粉丝了。

他明白了，怪不得这一次粉丝们闹这么大的脾气，连数据也不做了。

谁能忍受看着自己的“老公”出轨？哪怕他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和臆想的身份。

站在你希望（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下去的角度，违背了众人志就是错。

孔峻熙挑了挑眉，偷拍的这只老鼠胆子还挺大的！知道卖给粉丝，那就肯定不是个新人，不过他懒得去找这个人算账了，他也没有生气，反而扯起嘴角开心地笑了，因为照片拍得其实很不错，显得他跟那只兔子之间的关系很暧昧。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其实他的粉丝们说反了，主动勾引挑拨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尹煜佑虽然单纯，一挑拨就脸红，但看他的反应很明显是不习惯跟别人贴得太近，每一次他故意靠近的时候，那只兔子都恨不得离得特别远。

这只大孔雀那天下午是故意贴着尹煜佑的身子，还抓着他的手跳舞的。教学完全用不着那样，舞室里的老师敢这样教的话早就被举报八百回，拎着行李另寻门路了。

“看来我们公司里有老鼠啊，我还以为他们都知道分寸。”他懒洋洋地说。

邹木玮听他没有生气，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一些，孔雀不发脾气那就怎么着都好办，“人多了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为了赚钱不要命的家伙，我打听了一下，现在你的私人照片和行程在粉丝中间可以卖到四位数，好一点的图甚至能卖到五位数。”

孔峻熙惊讶地挑了挑眉，“不厚道啊！用我赚钱却不给我分大头。”调侃完，他的语气就变得幽深了一些，“虽然知道以我的身价，私下里的那些行程跟隐私卖出去能赚不少钱，但是真的听到他们炒出来的价格还是有些吃惊。”

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一丝兴奋的情绪在里面流转着，像一条金色的鱼儿在池塘里活泼地嬉戏，“不过拍得不错，都能去给小说做插图了。我就不追究那只偷拍的老鼠了，让他们稍微赚点吧，就当是在积德了。”

邹木玮蹙了蹙眉，职业天性让他唇唇欲启，孔峻熙难以琢磨的脾气却又拴着他的唇关，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道：“偷拍别人的隐私又牟取利益是违法的，其实不该纵容这种事。”

孔峻熙关掉手机，笑得眉眼弯弯，却又有些不怀好意，只不过他将眼睛里面的神色伪装呈了一片清澈，“老鼠靠捉是捉不完的，得引。不过我没这个精力，也挤不出来多余的时间。”

“就让它们逍遥吧，只要别把屎明目张胆地拉到我头上，对我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就行，估计全公司也没人敢作这么做，挠痒痒对我来说无所谓。”

“身在这个位置有时候得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胸不宽广一些的话，反而会给自己惹出麻烦，身位决定了心得有多宽。”

他停住话音，眼睛里的清澈模样褪下去一些，底下无尽的神色翻涌上来，眸中的颜色变暗，变得浑浊，变得神秘莫测，“而且苍蝇和蚊子不会只叮一个人，只不过是血多的肉被叮的几率大，次数多。”

“公司里被拍的人肯定有很多，不只我一个。有的人说不定还指望着借这点被爆料的渠道给自己扩大知名度呢！我随便出头杀了老鼠，那跟断了别人的生路有什么区别？”

他的话音带着调侃，但是却意味深长，“处在高位才要更加谨慎啊，因为站得高了，免不了就会踩死几个人。蚂蚁咬人也挺疼的，弄不好就会出大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