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雀究竟在想什么于萧鹤生而言是个难题，他问盛鼎：“你觉得他在我面前不一样？”
“你出去问一圈就知道他是个多机灵的人，叫谁瞧见他都舒服，但想再进一步，永远没门。他现在这样黏你，你倒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盛鼎顿了顿，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若有所思，“说到底他年龄还小，想我十年前还在飙车被我老子满院子追着揍呢。”
萧鹤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听盛鼎这样讲，他也想起自己像姜雀这样大的时候在干什么，不比盛鼎荒唐，但精进课业的同时也没少玩乐。要求姜雀规规矩矩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这样想着萧鹤生倒不太介意他与姜雀之间那点小插曲了，他们不是一朝一夕的关系，只要他不放人，总有他满意的一天。
几个公子哥继续谈正事，深夜分道扬镳，盛鼎在别墅车库故意等萧鹤生过来，他撑着车门，“喂，跟兄弟说实话，姜雀都跟你开口要什么？”
萧鹤生目不斜视坐进车里，“他没开口。”
“没开口你就把钱都替他还了？！”盛鼎惊诧无比，缓了缓才继续说，“你可真是个活菩萨，要是谁能替我做到这份上，我也天天对他嘘寒问暖，在床上好好关心他。这么看姜雀这样对你倒很合理，你姓萧的在他心里得是个英雄。”
先前那点莫名其妙盛鼎也自我消解了，他找人玩出手并不小气，但关系到了什么份上、给什么东西，他心里有杆秤，哪怕遇见再合心意的人也不会破坏原则。
或许是姜雀不爱他们玩惯了的人身上这股作风才选了萧鹤生，某种意义上两人也算般配。
只有萧鹤生知道，自从他与姜雀确认关系，到现在也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他是肯包容姜雀的，被盛鼎捧了两句，舒心之余又觉得这事不能拖太久。
盛鼎：“对了，上次那人我已经安排好了，要什么都是他自己挑，你得提前帮我在伯父面前说几句好听的，到时候我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萧鹤生：“知道了。”
两人都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却没人提一次他的名字，总归不重要，也没人在乎，又的确有那么一个人。
萧鹤生晚些再联系姜雀，那边人已经睡下。
床头开着一盏小灯，姜雀半睁着眼在被窝里，手机几乎贴在脸上，说话黏糊糊的，“老板？”
萧鹤生故意戏弄他，“不等我就睡了？”
“这要怪你叫我等这么久。”姜雀努力让自己清醒，抱着被子半坐起身，神情懵懂，下一秒能继续睡过去，又不得不强行让自己上班。
萧鹤生隔着屏幕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坐在被子堆里的姜雀在他眼中没有哪处不讨人喜欢，他很善解人意，“不吵你了，睡吧。”
姜雀嗓音困倦，“老板晚安。”
“晚安。”萧鹤生说，“明天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刚要倒下的姜雀瞬间惊醒，他刚刚是在做噩梦吗，他听见了什么，搬去与萧鹤生同居简直是自寻死路！
然而他的金主还很为他考虑，“我知道你有顾虑，我这里还有客房，或者另找一处房子也好，我偶尔过去，你我都自由。”
平心而论萧鹤生的安排已经足够尊重他，金丝雀就应该时时刻刻等着老板召见，而不是像姜雀一样轻易捉不到人，见面没多久又花样百出地找借口离开。
姜雀知道自己很过分，但萧鹤生总是那么好骗，叫他不想轻易妥协，“这件事可以晚点再谈吗？”
“为什么？”
“因为我最近有些忙，而且，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姜度说你和我的关系。”
应该说姜雀压根没想过要告诉姜度，在他的计划里，他最好拖到确定萧鹤生和他的对家彻底没可能，然后跟金主说拜拜，他和弟弟的日子还和往常一样过，就像他从来没认识萧鹤生一样。
萧鹤生：“只要你点头，这些都不是问题。剧组可以多些经费慢慢拍，姜度可以换家疗养院，请国内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你不想说的事情他都不会知道。”
他几句话就能把一切安排妥帖。
萧鹤生铁了心要他搬过去，姜雀知道他有无数种方法达成目的，说给他听的不过是最温和的一种。一旦萧鹤生做了决定，姜雀的拒绝毫无用处。
姜雀有些萎靡，“你给我些时间收拾东西。”
萧鹤生笑，“来了再添置也行。”
姜雀满腔怨念，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他说：“萧老板，你可要只喜欢我一个人才行。”
一句话叫萧鹤生目光温和几分，“那你更要来我身边，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姜雀只能悄悄叹气。
翌日醒来他收到了萧鹤生助理的消息，对方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直白，发给他一份几十页的房产资料文档。
“姜先生，你看看哪处房子合你心意，我让人过去提前安排。综合考虑的话我建议你选第一页的房子，离老板的公寓只有十分钟车程，私密性和安保工作不用担心，距离你现在租住的地方也不远。”
姜雀回他，“那就它吧。”反正选来选去也翻不出萧鹤生的山头，索性听凭安排。
助理：“还有就是姜度先生的去处……”
“不，我暂时不考虑让他换地方，他会继续住在现在这里。”姜雀焦头烂额，颇有些难以招架萧鹤生的安排。
如果他对萧鹤生一心一意，这一切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可现在的局面他不仅要骗萧鹤生，还得想办法骗姜度，让他接受他短暂地搬出去一段时间。
早餐桌上姜雀心虚地开口，“我可能最近晚上不回来住了。”
姜度蓦地抬头，难掩惊讶，最终却只“哦”一声，什么都没问。
弟弟这样听话让姜雀不忍心撒谎，“我不骗你，但我也没办法解释，我会尽快回来的。”
姜度很平静地接受了，“剧组那边还需要我过去吗？”
姜雀语气轻松几分，“随你，你不去我也要回来看你的。”
顺利过关，姜雀开始打包行李，生活用品带了一些，衣服带了两三套，离开的清清爽爽，倒像短暂出差随时回来似的。
姜度目送哥哥离开，门掩上他又站在窗边往下瞧，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早已立在车外等着，接过姜雀的行李箱放进车里。
他见过这个人，他第一次跟哥哥从剧组离开时，也是这个人将哥哥请走的。
搬家这种事萧鹤生自然是不会陪同的，姜雀坐在后座问助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嘱咐我的？”
“比如什么，姜先生？”助理反问。
“比如我需要特别注意的萧老板的喜恶，他希望我为他准备什么，又或者什么是我千万不能提的话题，所有你和我同为员工能讨他开心的一切……你笑什么？”
“据我所知，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怎么可能没有，我以为你们这种超人助理早就整理出一本金丝雀培训手册，好让大家方便。”
“你可能误会了，处理你的债务问题、寻找合适的房子，这些都属于合理工作范畴，你和老板的感情问题我无能为力，这也超出我的职权范围。”
“萧鹤生不许你说？”
“不，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什么好建议你的。”
“……你是这个月新来的？”
“……不是。”
姜雀和助理同时陷入沉默，双方都觉得他们的谈话哪里出了问题。
临下车前，助理不死心地解释，“姜先生，老板确实很喜欢你。”他虽然不清楚萧鹤生的感情状况，却能看到姜雀是这几年离萧鹤生最近的人。
然而姜雀仅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仍旧没应声。
助理泄气，“入门密码和司机联系方式都发你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姜雀干巴巴道声“谢谢”，推着行李箱去等电梯。
不只助理有些错乱，姜雀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随便想从谁那里套话，人人都好像萧鹤生特别喜欢他，或者说特别满意他，盛鼎是这样，助理也是这样。
要么萧鹤生提前跟所有人通过气，要么就是，这些人说的是真话。
姜雀瞬间觉得荒谬极了，如果萧鹤生真的这么喜欢他，上辈子还有陆明玉什么事啊！还轮得着他这辈子处心积虑的骗人吗！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而且听助理的口气，难道萧鹤生是第一次包养小明星。这样的话萧鹤生本人说过，姜雀当时不信，萧鹤生好像无所谓他信不信，可他究竟骗了一个什么人？
姜雀直觉自己陷入了不明不白的无底漩涡，想要抽身或许没有他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密码锁嘀嗒一声，姜雀拽着行李箱进门，房子装潢很有质感，整体是黑白色调，比他租住的老旧楼房不知舒适多少倍。
他无心享受，坐下对金主的聊天框敲敲打打，“萧老板，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