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午夜凌晨，萧鹤生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他将电脑关掉，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的稍稍舒展身体。
这个时间点去找姜雀除了将人吵醒陪他周折一番，没有任何好处，他体贴的没有上门，决定回公寓对付几个小时。
“老板。”陪他加班的助理推门进来，简单汇报天亮之后的工作安排，然后将演出票交给萧鹤生，“这是姜先生要我转交给您的，电影学院的文艺汇演，他说您有空可以去看看。”
萧鹤生转身，拿过演出票看清上面的时间，“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助理：“他只说排练有些辛苦，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萧鹤生微微颔首，将演出票收起来，随口一提般，“查查陆明玉最近在做什么。”
陆明玉身边有不少萧家人，想要弄清他的行踪十分容易，不一会儿助理开着车跟老板报告，“陆先生最近在拍电影，陪萧老的时间少了许多，除了电影还拍了两本杂志……”他突然停下。
萧鹤生抬眼看他。
助理语气急了些，“陆先生拍摄的这本杂志最近有些事故，传言摄影师想力保自己的作品上封面，杂志方却单方面毁约，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萧鹤生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网上没有公开与那位摄影师合作的明星是谁，但我会尽快查清楚的。”助理坚定地保证，上一秒他还疑惑老板为何突然对陆明玉的日常感兴趣，话说到中途突然顿悟，萧鹤生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从始至终他只想弄清楚姜雀的反常是否与陆明玉有关。
萧鹤生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他说：“不要打草惊蛇。”他想弄清楚姜雀在玩什么游戏。
已经找到第一条线索，弄清事情的真相只是时间问题，助理借着萧家的背景，调查起来一路绿灯，清晨就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摆在萧鹤生的办公桌上。
助理抱手而立，“优盘里面是摄影工作室的监控视频，画面里姜雀与陆明玉一开始是口头争执，后来陆先生泼了对方一杯咖啡，姜先生则直接动手了。据当时在现场的人说，一位很资深的摄影师出面帮姜雀解围，他们私下聊了什么，当天两人就进行拍摄合作，圈内人评价姜先生运气好到爆棚。”
萧鹤生将优盘插进电脑，视频只有短短几分钟，屏幕边缘是监控的录制时间，他想起来了，那天姜雀主动帮他接了一通陆明玉的电话，在副驾上开心的难以掩饰，原来两人当天已经见过面。
萧鹤生指尖点了两下电脑屏幕，正是陆明玉所在的位置，“他呢，他做了什么把姜雀谈好的杂志抢走。”
助理顿了顿，说话声音低了些，“据我查到的，应该是萧老的人帮忙了。”
萧卫东退居幕后多年，公司里的大事无法左右，办些这样的小事还是很容易的，人人都要卖他个面子。
监控录像重复播放，在李查德出现的那几秒，萧鹤生看清姜雀嘴角轻轻勾起又刻意压下去，难怪那天那样开心，恐怕不止陆明玉，连摄影师也被算进去了。
萧鹤生知道姜雀一贯聪明，将录像看了两遍甚至觉得很有意思，谁都以为姜雀处于弱势，只有他清楚自己在等什么。姜雀是使了些手段，可归根结底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挣来的，最后却被人生生抢走，萧鹤生大概明白姜雀那点反常是从哪里来的了。
“换本杂志与摄影师接触，他开什么条件都答应。”萧鹤生说。
助理问：“陆先生那边……”
萧鹤生想了想，“把他那边留的尾巴擦干净，不论是哪一方，我都不希望姜雀知道这件事与萧家有关系。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及时汇报。”
这场竞赛中他毫无疑问地偏袒姜雀一方，却不能直接宣布姜雀赢了，他要坐在看台上，好生看清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萧鹤生补充道：“看来公司的老人太闲了，帮他们找点事做吧。”
自从萧卫东彻底退下去，父子两人保持着互不干涉的状态，他信任的下属也渐渐年老，虽然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萧鹤生没有重用也没有清理，搁置了这么久的事竟然现在又被翻出来处理。
助理听懂他的弦外之意，点头从办公室退出去。
摄影工作室，李查德打开邮箱界面，收件箱空空如也，他联系的几家杂志没有任何回音。他将自己熬夜修好的照片从头到尾浏览一遍，低声骂道：“没眼光。”
他长期没拿起相机，只有拍姜雀时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激情，现在放下后心里变的空落落，决意要把照片尽快发出去，这是他从业以来最喜欢的作品。
然而迟迟等不来合作方，李查德急不可耐，私下与姜雀联系，“你真的愿意当我的代言人吗，品牌效益不好，这组图浪费了。”
品牌没有钱做营销投广告，再漂亮的代言人也无法被人看见，最多借着最近的话题余热，在网络上小小传播几天，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姜雀的回复是：“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要知道踏进摄影工作室前，我都没想过能得到与你合作的机会。”
李查德终于不再犹豫，狠心选了九张照片发布，他守在电脑前刷新评论，大部分评论都比较友好，心中稍稍安定。他与服装品牌那边的工作人员开会，定下公开代言人的活动流程，品牌不大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到时发布。
“李查德老师是吗，我是代表橙花时尚来跟您谈合作的，想买下你手里姜雀的那套照片。”
李查德作息颠倒，接到电话时还觉得自己在做梦。橙花时尚同样是业内一线大刊，背靠知名娱乐公司，杂志水准从开刊就很稳定，唯一算不上缺点的缺点就是前期准备工作事多，李查德估计他们连明年一整年的工作内容都规划好了，从一开始就没联系过橙花时尚。
娱乐圈里没有秘密，对方直接喊出姜雀的名字也不意外，但李查德仍然觉得对方在跟他开玩笑，可能是谁又想给他和姜雀使绊子，毕竟以橙花时尚的工作风格，打乱原有的计划主动送上门，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李查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讲究地翻了个身，没睁眼嘟嘟囔囔地说：“哦，你们来晚了，姜雀已经答应要做我的代言人了，那套图也不卖了。”
那边的女声轻笑，“你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是真的要买那套图。你之前和京晶时尚签的是什么合约，我就跟你签一样的，开年刊，姜雀的单人封，可以吗？”
李查德皱着眉不肯信，声音清醒了些，“你们开价多少，违约金又是多少？”如果对方签完合同拖着不发，他和姜雀也没办法，李查德见过许多这样的把戏，这也是他宁肯退一步也要京晶时尚立刻与他解约的原因。
“价钱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违约金由你来填，毕竟我们的合作用不上这条条款。”
李查德听出对方竟然真的有几分诚意，没有急着开价，他提出另一个要求，“我要求你们杂志开年刊附一本照片集，里面的内容由我来决定。”
“还是姜雀的照片吗？”
“是。”
“目前听起来可行，请你转告姜雀一起来签合同吧。”
“等等，我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和姜雀？”
“你想错了，这不是帮谁，橙花和京晶时尚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我们很信任你的审美，也很欣赏姜雀，这次合作是各取所需。被京晶放弃的作品在橙花大放光彩，不正证实了我们橙花更专业吗？”
李查德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不是通话列表里躺着这么一通电话，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避免夜长梦多，李查德亲自领着姜雀上门签合同，他将条款逐字看了两遍，确认其中没有任何文字游戏，催促姜雀马上签字生效，他急着回去整理照片集。
姜雀则有些懵，本以为是穷途末路，忽然峰回路转，从橙花时尚离开后他问李查德：“怎么回事？”
李查德将工作人员讲给他的说辞又复述一遍，“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早知道我该试着联系他家试一试的。”他激动地发了条微博让大家期待他作品，事情一波三折，吊足了网友胃口。
事情解决的太简单顺利，叫姜雀觉得很不真实，他想相信，上辈子的经历让他不敢相信，然而他手里合同是实打实的，这一次陆明玉没有彻底抢走他的东西。
想起之前与萧鹤生有关的热搜事件，他试着给萧鹤生发消息，“老板，我和一线杂志合作了，你记得买一本替我撑场子。”
-萧鹤生：恭喜，一本就能让你满足吗？
-萧鹤生：哪本杂志？
-姜雀：一本也是老板的爱，我一个人知道就好。
萧鹤生不知情吗，是真的还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