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全组杀青，电影定档在一月下旬，姜雀跟着全国各地跑宣传，很是忙碌了一阵。

路途奔波辛苦，林霖作为男二嫌苦怕累，只肯参与两场发布会，其余的借口没档期都推掉了。剧作方乐见其成，喊他来了反而是个麻烦，得提防着他甩脸子不肯配合，空出来的环节都让姜雀填补上。

“姜老师，发布会的主题T恤我放在这儿了，咱们一会儿有个做游戏的环节，您到时候换上。”

“好，马上来。”

化妆室里，姜雀轻快起身领到印着他名字的T恤衫，余光一扫，伸手按住工作人员搭在臂上的衣服，“林霖今天也来啊？”

“活动安排是这样写着，但到现在金导也没联系上他……”

姜雀了然一笑，“辛苦了。”

工作人员：“不辛苦，反正他来不来发布会都要准时开的。”

剧组里从导演就不喜欢林霖，下面的工作人员自然有样学样，不把他放在心上。

外场的记者和观众渐渐多了，空气喧闹起来，金贤敲敲门进来，“准备上场。”

姜雀刚刚起身，只见有人越过金贤闯进化妆间，他微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谁说我不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盼着和前几场活动一样占着我的位置呢。”林霖把墨镜砸在桌上，盯着镜子里的姜雀说。

两名化妆师一起努力，一个帮林霖擦粉，另一个抓造型，没几分钟就将人打扮好推出去。

上台前姜雀排在他身后低声耳语，“真让人失望。”

林霖头也不回，讥讽地哼了一声。

姜雀又问：“你的好朋友最近怎么样，听说他凭一己之力拖垮了京晶杂志的销量，罕见。”他挖苦地拍拍手。

林霖开口要反驳，突然倏地回头直愣愣盯着姜雀，“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从来没说过他的朋友就是陆明玉。

姜雀只是含笑不语。

林霖在与他的对视中心里渐渐发毛，他转回头：“我不想跟你吵。”他双手在暗处攥拳，觉得自己很可笑，原来姜雀一直都清楚他背后是谁，之前许多话恐怕也是借着他说给陆明玉听的。

他一直在被他们两个人戏耍。

姜雀挑眉，暂时收下他的休战书。

金贤在前面领路，十多位演员跟在他身后上台鞠躬站定，他握着话筒开始介绍电影，记者根据他的发言提问，话筒在不同演员手中流转。

姜雀发现林霖好像变了，他如他上台之前说的一般，整个发布会都客客气气的，甚至抽到与姜雀的双人游戏都很配合，让人有些意外。

发布会结束，林霖将化妆间的门合上，只余他和姜雀两个人。

他说：“既然你知道我身后是陆明玉，我也送你一个消息，他最近精心准备要参加今晚的某场宴会，这对他很重要，你果真有能耐的话不如去凑个热闹。”

林霖讨厌姜雀，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陆明玉欺骗，他们两个要争就去争好了，他才不会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姜雀没想到他会分享这样的消息给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林霖不耐，“谁告诉你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查到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他抓起留在座椅上的包包，冷漠地转身走了。

姜雀留在原地若有所思，看来他的离间计划成功了。

不需打听，这场宴会一定与萧鹤生有关，然而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宴会，邀请是谁，姜雀怎样才能混进去，通通都是未知的事。

但姜雀知道，这是杀陆明玉锐气的好机会，他要他次次都输给他，不敢再打他身上的主意。

然而怎样顺其自然地出现在宴会上又是个大问题，直接问萧鹤生，对方不仅会起疑心，最终也未必带他进去，找别的门路，姜雀又没有这样的能力。

姜雀在心中盘算了几个来回，一时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他一身正装打扮，在家中撑着下巴枯坐，天色渐渐昏暗，他仍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焦躁地徘徊着。

时间流逝，姜雀狠心洗了个冷水澡，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对着镜子拿化妆品在脸上补了几笔，怎么瞧都是不健康的模样。

上次照顾他一夜的萧鹤生肯为他赶回来也好。

他着手给萧鹤生打电话，结果无人接听。坏了，对方的手机不会不在身上吧。

姜雀心脏砰砰跳，明知自己骗技拙劣，仍要逞强试这一回。

几通电话无人理会，姜雀心渐渐沉下去，今晚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他必须错过吗？

他脸上愁云密布，下一秒来电提示映亮了他的面容——是萧鹤生的助理。

“喂，姜先生，老板的手机在我这里，你有什么急事吗？”

“我、我生病了。”

“生病？你身边没人照顾你吗？”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就是，想见见他。”

助理为难地沉默，老板的金丝雀生病了想见他一面，多么合理的诉求，可他现在守在宴会之外，闯进去提这件事又有些不合礼数。

姜雀低咳几声，声音委屈，“他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他了？”

倒也不是正经工作，就是场合不对……助理这样想。

“要么，要么我接你过来吧，你和我一起等老板。”助理看看腕表，确认他来回一趟并不耽误事情，等老板出来看见姜雀肯定也会高兴的。

姜雀心中大喜，“不会麻烦你吧，我也可以等等的。”

“不会。”助理拧转钥匙，踩着油门加速出发了。

姜雀赶忙换上西服正装，为了撒谎又脱下来揉皱几遍，他今天参加发布会穿正装非常合理，他回来没来得及换下就生病了。

姜雀在心中默念几遍，强行压下嘴角的弧度下楼了。

助理到时他已经在冷风中站了十多分钟，脸色白的吓人。

“快上来！”助理停下车担忧地喊他，心中感慨老板的魅力真大，都说人生病了会很依恋自己亲近的人，姜雀这么黏萧鹤生，这段关系恐怕要长久一段。

姜雀上车悄悄将车窗打开一些，故意不让自己暖和起来。

车子停在宴会别墅门口，不等助理开口，姜雀已经跳下车，“谢谢你接我过来。”他脚步轻快闯进宴会厅。

门童见他是坐萧鹤生的车子来的，没有检查他的宴会请柬就放行了。

留下助理在风中凌乱，怀疑是不是他没跟姜雀说清楚要在外面等，他可没说是让姜雀进去找老板的啊！然而他再闯进去把姜雀逮回来的话，场面只会越来越乱，他只好干瞪眼睛看着姜雀背影消失在门里。

姜雀顺利闯了进来，宴会里没有人发现多了一个他，他装模作样拿了一杯酒，视线里外扫视，找不见萧鹤生的身影。

“姜先生，你最近过得好吗？”

姜雀闻声回眸，眉心轻折，继而恍然大悟，“很好，谢谢你上次照顾我。”是他重生那晚帮他找来毛毯的服务生，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可能认不清对方的长相。

“那就好，杂志拍的很漂亮，我很期待你的电影。”

姜雀与对方寒暄几句，“电影票我送你吧，首映场整个剧组都会出席，希望你能喜欢。”

服务生十分惊喜。

姜雀抱着点不靠谱的期待，将服务生拉到一角，低声问：“你看见萧鹤生了吗？”

他还要描述几句长相，服务生已经轻轻松松将话接过来，同时视线往上一扫，“你往上走。”他们的工作，记人是基本职业素养。

姜雀连声道谢，穿过人群来到二楼的小厅，里面的气氛明显清静许多，众人三三两两成堆，他却一眼就看见了萧鹤生。

当然还有游离在人群之外的陆明玉。

姜雀还记得自己的生病人设，将酒杯扔下，眉心带着点愁闷，小步挤到萧鹤生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萧鹤生一顿，以为是陆明玉这样越界，回眸瞧见是姜雀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言语的拉扯不合时宜，姜雀一个会把人往外推的字都不说，他轻轻抿唇，“我让助理带我来的。”

萧鹤生摸着他的手格外的凉，将他牵到人群之外，“怎么回事？”

姜雀瞥见陆明玉已经注意到他，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过来，他低声说：“我生病了，很想你。”姜雀主动吻上萧鹤生的唇，他要赶快把人抢走。

场合不对，萧鹤生也没有拒绝，他坦然回吻姜雀，几个瞬间思绪就从他冰凉的手上跳脱出来。

是不是装病，萧鹤生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姜雀送上门了。

萧鹤生轻“嗯”一声，等着姜雀再次开口。

“我乖乖在这儿等你。”姜雀一只手帮萧鹤生整理领带，整理好捏着不肯松手，抬眼望着萧鹤生轻轻眨眼。

萧鹤生好笑地问：“你会乖乖的吗？”已经闯进这里，怎么看都与乖这个字不沾边。

姜雀点头，“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要是肯陪我就最好了。”

他慢吞吞牵着萧鹤生的手试探往外走，对方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