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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传记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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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

夜空上浓郁的乌云还未散去,夜的羽翼渐渐收拢,黑暗犹如厚重的绒布,静静地覆盖着沉默的大地。

漆黑辽阔的苍穹之上,一道宛若镜面的裂口巨大而诡谲,犹如一只半睁未睁的巨眼,不祥地凝视着尘世的一切。

据说那就是六道之门将要显现的迹象。

须佐之男告诉她,如今情况紧急,他们将和缘结神、镇墓兽兵分两路,一同前往束缚神乐的两处法阵解除诅咒。

平安京如今有他的神格所筑的结界保护,只要神乐回到那里,纵然是八岐大蛇,也难以再打她的主意。

但是,也许是离法阵越来越近的缘故,神乐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痛苦,就算是须佐之男的神力也压抑不住诅咒对她的侵蚀。

明日朝知道八岐大蛇还紧随其后,没有她在身边的话,月读大人大抵不会再受伤了……但是,没有她的话,须佐之男也会轻松很多。

但是,如今这样的话已经有些说不出口。

如果,真如须佐之男所说的,她还能回到伊势神宫……如果,她回到那里能帮助到这个饱受折磨的孩子的话……

她承认自己开始动摇。

特别是她知道神乐的遭遇后。

但是,明日朝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从八岐大蛇出现在月海之时起,她就感觉到他当时打碎的好像不止是月海的结界和月读的躯体,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

大海被劈开尚能流动复原,预言之神面上碎裂的裂缝也早已弥合如初,但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当时破碎的星光一起,从她身上脱落,并随着月海涌动的海水包裹而来,将她争先恐后地保护隔离在了一道狭小又宽阔的空间里。

狭小得就像隔着玻璃和水面,自己仿佛被关在一个透明但封闭的空间里,外面的一切与她无关。

宽阔的是世界和声音好像被拉得好远好远,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就连自己的意识和灵魂都仿佛脱离了身躯,变得迷蒙混沌起来。

就算如今被须佐之男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也觉得他离她好近,又好像很远。

也许是夜色太过深沉,雨露太过冷重,耳边疾迅而过的寒风模糊了所有的喧嚣,她感觉自己无依无靠地飘浮在没有落点的云层里,时间的流动变得忽快忽慢,没有规律。

眼帘中,被邪神复苏所浸染得浓郁动荡的世界好像也在随着不久前残破的月海一起支离破碎。

她努力忽视和隐藏起那种失衡漂浮的异样。

微微闭上眼,她感受到月海好像在呼唤她。

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那里的力量,就像有一条无形的脐带连接着她一样,如影随形地追着她而来。

【明日朝……明日朝……势夜……明日朝……势夜……势夜……我的斋宫……我的……我的……势夜……势夜……你是……我的……势夜……】

耳边响起两个重叠的名字如涨潮的水漫上来,漫上来。

好像有柔软又冰冷的水流依过来、依过来,化作一双手拥抱她,那么绝望,那么哀怜,仿佛正在悲伤落泪的母亲。

她突然就感觉到有更加紧实的东西涌来,好像红线锁链一样,将她缠绕,击穿她,自己的灵魂被某种无法挣脱的束缚从漂浮的空间里托起。

【明日朝……】

【明日朝……】

【我的……宫……们……斋宫……我们的斋宫……】

那样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来自意识与灵魂深处的链接。

尖锐,突兀,难以挥去,在逼仄空荡的意识中回响,与不久前梦中那一双双自天上巨洞中落下的鬼手重叠。

【为何迟迟不愿回到我们身边?】

【当年说要成为我们的斋宫,愿意把一切都献予我们,难道也只是谎言?】

【如今六道之门已现世,你与我们又将再次重逢……】

【我们的灵魂早已紧密相连……】

无端的,她落下泪来。

某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突然向她袭来。

睁开眼,她看见视野中的景色正随着须佐之男的奔跑而飞速掠过,但是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很慢,其中,他璀璨的色彩好像也变得寂静凝滞起来。

在那种长久凝滞的时间里,她突然恐惧地攥紧了须佐之男胸前微敞的衣襟。

她丧失了现实感。

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

张了张嘴,有声音迫切想从她的喉咙里吐出来,但是,奇怪的,发不出来,像是被堵住或扼住一样,她近乎无助地蜷起肩,开始发抖,发冷,牙尖好像都在发寒打颤,不断地竭力想要发出声音来。

她重重地呼吸起来。

好奇怪。

好像有什么正随着呼出去的呼吸迅速死去……

这种感觉,她好像曾经感受过。

“明日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金色的瞳孔轻轻往下一瞥,须佐之男掀起的眼睫微动,随即飞速地慢下疾驰的脚步来。

轻轻将掌心覆上她的额头,从他身上流动而来的神力让她感觉温暖,但是那种可怕又痛苦的感觉依旧没有好转。

她努力挤出微弱的声音来:“别……别……停……”

跑起来……

别停下……

不要管她……

她用无声的眼神这样央求他。

不管是为了神乐,还是大家……

快一点……

须佐之男……

快一点……

你要跑得再快一点……

就像当初一样……

……

她曾经有一只猫。

活泼好动,生性调皮,跑起来时敏捷又轻巧,却总喜欢将木板踩得哒哒响吸引她的注意。

在被家中的姨母和仆人发现她藏了一只猫的那个雨夜,那些混乱的脚步不顾她的阻拦和求饶,伴随着气势汹汹的棍棒而来。

前提感知到危险的动物在雷声滚滚的雨夜里竖起尖锐警惕的竖瞳,像鱼儿在水中游一样,敏捷地穿梭,跳跃,避开了那些乱无章法挥打的棍棒,从屋内跳到了院子里,不断地向前跑。

而她被粗鲁的仆人按倒在地,流着泪,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它小小的身影飞快远去。

对……

那一刻,她在遥远的记忆里绽放出了充满希望的笑容。

她落下了惊喜的、欢乐的泪水。

就是这样……

跑起来……

不断地跑……

不断地往前跑……

她的猫,她的宝贝……

快点逃吧……

她最爱的、最爱的生命……

你要逃出去……

你要活下去……

带着她的希望……

活下去……

……

……

一滴冰冷的雨露沿着头顶上掠过的叶尖滑落,突然砸坠在了她微闭的眼皮上。

细微、冰冷,但是莫名有重量。

仿佛在她的皮上重重地弹起跳舞一样,直击到混沌迷蒙的灵魂深处,尖锐清脆地砸破了那道禁锢保护她的“玻璃”。

她骤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时,耳边似乎响起了震颤的雷鸣。

眼帘中,天依旧很暗。

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在四周蔓延。

她侧膝坐在草地上,背靠着一道树干,站在她身前的是神乐举着唐伞的身影,她的状态好像好一些了,四周似乎流动着保护的结界。

遥遥地,她似乎看见了她远在记忆里的故乡——那座平安京的轮廓在夜色里迷迷蒙蒙。

这里似乎离平安京的地界不远。

不远处,一道幽紫的法阵在苍郁的大地上显现,密林中的树影阴森重重,她看到无数邪诡的蛇魔破土而出,覆盖大地,浓郁的瘴气像汹涌的潮水呼啸而来。

其中,须佐之男手持雷枪的身影像劈开黑夜的一道锋利的闪电,迎面击穿了一条覆满白鳞的八头巨蛇。

犹如白椿花落地,巨大的白蛇被斩下覆满尖牙的头颅,其瘴气自断口四溢,所溅之处草木凋零。

那些重重落下的头颅立马失去生机,像一块块烂肉被大地上蜿蜒的群蛇吞没,唯有那一双又一双尖锐幽怨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们这个方向。

不是八岐大蛇。

他还没有追过来。

她恍惚地眨了一下眼。

见神乐身上的诅咒似乎已经随之解除了,那边的须佐之男趁机借雷霆之力震碎了周围潮涌潺动的群蛇。

神乐松了口气,稍稍放松结界松懈下来。

在注意到明日朝清醒后,她还带着些许羞意的笑回过头来,问:“明日朝姐姐,你好些了吗?”

但是,明日朝没能回答她。

因为在那瞬间,她看到蛇头断口涌现蔓延的瘴气突然犹如噬咬的蛇穿透松懈的结界直击而来,明日朝喊了一声,在那瞬息之间拉了神乐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即便如此,神乐还是不慎触及了那瘴气。

“呜……” 她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开始发出难耐的呻吟。

注意到这边的状况,须佐之男飞快赶来,但是他们之间本该溃散的瘴气却好像开始随着神乐的痛苦而变得愈来愈烈,须臾间,那里竟又隐隐现出一条巨蛇。

邪异的幽火蔓延灼烧起来,仿佛在焚烧大地。

一张酷似太阳女神的御容生在巨蛇的额间,其巨大雪白的身形让方才那条八头巨蛇都如同幼儿,盘踞在漆黑的夜空之上。

……八岐大蛇?

……不,那并非八岐大蛇。

明日朝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虽然酷似,好像也拥有着八岐大蛇的力量,但应该并非他本身。

可是神乐却仿佛受到了蛊惑,开始挣扎着想要向那里走去:“父亲……”

明日朝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八岐大蛇所说的话,如果神乐体内真的有他的灵魂碎片的话,那她是否有可能会受他操纵控制?

对此,她紧紧地拉住她:“神乐!别过去!”

但是神乐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幽紫的瘴气,那竟然是来自她身上的力量。

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出不来的魔愣中,如被侵蚀附体了一般,突然反手一刺,用伞尖刺穿了明日朝的腹部:“放手!谁都别想阻止我!”

明日朝咬牙闷哼一声,依旧紧紧地拉着她:“别过去!”

明日朝感觉到好像有丝丝瘴气随着那一伞侵入了体内,顺着她腹部的伤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远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阻挡在他们之间的巨蛇用暴雷击溃,须佐之男凛然朝她们冲过来的身影在她的眼帘中却慢慢化作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与此同时,有古怪尖锐的笑声慢慢从扭曲的雾气中传来。

神乐奋力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那个男人跑去:“父亲!”

浓郁的瘴气瞬间吞噬淹没了神乐的身形,明日朝忍着痛追了上去。

但当她在下一秒挥开迷雾破开瘴气撞进神乐所奔向的前方时,眼前的景色已经不是密林中的光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雨后阴云笼罩的、庞大恢弘的寝殿。

仅仅一眼,她就定在了原地。

她很熟悉那样的风格,是平安京贵族家的宅邸,但是那明显不是存在于她记忆中的某一座建筑,只能是别人的。

很快,她就看见前方,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小小的孩子被那个方才看到的男人抱在了怀里。

那个男人身形矫健高大,身着贵族的服饰,神情算不上温和,有些严肃且不苟言笑,但是他的举止很温柔小心,包括他将那个幼小的孩子从怀里放下来的动作。

“神乐。”轻轻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他说:“之后,父亲会来接你。”

在说完那句话后,那个男人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宅邸。

明日朝一愣。

……幻境?

……还是说,这是神乐的记忆?

沉重的大门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开轰然关闭,不可攀越的高墙和大门伫立在那里,明日朝看到墙边的龙胆花开得灿烂幽雅,在雨后灰郁的水汽中泛着淡淡的、幽诡的光泽和清香。

雨不知何时开始又淅淅沥沥地下。

针密的雨丝打在朱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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