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你在说笑?我那的考验不过是背书,虽然一屋子的书有些多,但他身负灵脉,只要人不傻,最多三月肯定能完成。如果要变动考验,就要动整个镇子的阵法,有这必要吗?”
“不用改阵法。把书肆里的书换了就行。”
“换了?换成什么?”
“换成山主书库里的那些。”
“……就当年元钺看的那些?”
“是。换成那些的话,别说背下来,恐怕全部读完都是个问题。”张衾音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牙疼,“而且我之前看了,这小子是个不会读书的,在学馆里不是发呆就是睡觉,一看见字就犯困,这一书库,估计够他折腾了。”
“这倒是。”薛牧山认同地点点头。
觉得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张衾音起身给薛牧山敷衍地行了个礼,又从点心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就一边磕一边下楼去了。
薛牧山也不留他。
而人刚走出茶楼,就听还坐在二楼临窗的薛牧山突然又问了一句:“你比其他系铃人早下山几个月,却一起回来。做什么去了?”
“没干别的。问樵书上说,赵瀞辞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但我刚到的时候,他父亲还没死。”张衾音脚步只是微顿,朗声说完这一句便走远了。
薛牧山乍一听不知这是什么意思,随后一锤桌面,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手中的瓷杯不知何时已被捏成齑粉。
……
薛牧山离开茶楼时,夜已经深了。他慢慢往回走,心里想着张衾音的话。
渡落山原本就极少收世家子,元钺已经是几百年来的唯一一个。而自从九年前的那件事起,渡落山更是极少参与灵居界的大小事宜,几乎与世隔绝。
他原以为这次问樵书点了周樟宁已经是破例,没想到还有一个隐藏的卞荆。
元钺与东宫高晴的血脉啊,不知日后会扯出多大的风波。
山主此番安排,也不知有什么深意。不过这也无所谓,既然没他的事,他也懒得管。无论起多大的波澜,总归山不会倒,树不会折。
薛牧山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快入土了还操心这些事,实在可笑。
这般想着,衡灵书肆那熟悉的铺面就出现在眼前。
刚跨进门,薛牧山就看见卞荆那小小的身影正靠在书架旁,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额前原本又长又乱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烛火将暖黄的光铺在小孩的面颊上,让他的眉眼更加分明,稚嫩却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这让薛牧山一瞬间想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他才刚入云栖峰,每天除了修习基础功法,晚上还要跟师兄弟们一起听先生讲课。讲的不是些修行大道,而是尘世的典籍,一些之乎者也的道理。
那时座位离他最近的,就是元钺和张衾音。
一个坐在他左边,只要先生开始讲课,二十数内,必然已经躺倒睡着。
一个坐在他右边,倒是不睡觉,只是一晚上光顾着笑眯眯地吃点心,那点心甜得能腻死人,却从不重样。
那时的日子真令人怀念。
可谁能想到不过区区三百多年,他们三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老的快要死了,还有一个不会死却疯了。
薛牧山看了卞荆半晌,就伸出右手轻挽了一阵风。
那风轻轻托起卞荆,晃晃悠悠地就把他送回了后院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