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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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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继续跑。

肺部被火舌灼伤,致命的烟雾钻入鼻腔。

快跑,快跑。

跑到蔓延的火焰追不上衣角,跑到越过那最后生死倒计时的读秒,只有这样——

你才能抓得住他。

“云居佑安!!!!!”

嘭!

他睁开眼,那一瞬的灼痛席卷又抽丝而回,只留绵长而零星的疼痛,就像残破的老式电影胶片,明明全篇都一闪一闪的向播放者抗议,可某些片段却又恶意的无限拉长,清晰至极。

他起身倒了杯水,冰块碰壁,当啷之间视线挪向床头柜那一张所有人都尽力微笑着的照片。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从此就永永远远缺了一角。

——

当那一滴微凉打在一名男人脸上之时,他甚至不敢置信。

他伸出烧得面目全非的手臂,试图触摸那片因浓烟而暗沉的天空,随后又是一滴,两滴——

下雨了。

一场罕见的、仿佛怜悯苍生之泪的大雨,降临了。

大火熄灭,哭泣与吼叫压过了雨声,劫后余生的幸福让所有人都紧紧相拥,他们从未在哪一刻如此感激这场平时看来甚至令人心烦的雨。

“——最后五分钟。”

广播里平静的男声泼下一盆彻头彻尾的冰水。

得天之幸,几人终于不用穿上厚重的防火服,警方安排诸伏景光三人拿了必备物品就立马动身,两人则负责拆除大楼内部的炸.弹,至于云居佑安,因为二度伤势和其他五人私底下的强烈反对被迫留在外面。

警方表示太多人进入可能刺激匪徒,他又不会拆弹,受伤了就乖乖呆着。

诸伏景光紧紧攥着手上的防毒面具,深呼了一口气。

他要走了。

他回头,最后向几人告别:“我们先走了。”

松田阵平正在套厚重的拆.弹服,捅捅在一旁检查工具的萩原研二,后者笑着朝他们比出个剪刀手势又弯了弯指节:“一路顺风。”

「必胜」

这个看起来像兔子耳朵一样的手势是几人约定的小暗号,其最先出自于艰难的扑克牌大战中的云居一组为了扭转运气差到连一个带英文字母的牌都抓不到的情况下的耍赖情况。

当时场上随机分为三队,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两人因感觉大顺风而开始争论要打哪张,揣着一手绝杀的诸伏队笑而不语,云居佑安在翻开牌之后便看似“这局稳了”的坐在那里。

但是萩原研二感觉情况不对,他怎么看他背影都有种要石化的感觉?

他偷偷把头凑到云居佑安肩膀上一看——好家伙,最大牌面就是10。

后知后觉发现他已经看见牌面的云居佑安耳尖通红,自暴自弃的把牌往他手里一塞就往旁边一趴,意思再明显不过。

“别呀别呀——”

萩原研二失笑把他拉起来,对面跃跃欲试,自家这位可不能泄气。

他稍稍想了想就朝他挥挥手,云居佑安带点疑惑的自动贴耳过来。

“怎么样?”

萩原研二小小声讲完计划之后眨了眨眼睛露出神秘的笑意,方才还沮丧的云居佑安此刻都冒出星星眼,但很快表情又犹豫起来,揪着手指,下意识看向旁边——

那两队一个比一个自信,尤其是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已经开始想吃什么了——输队要请赢队吃饭。

想起了自己瘪瘪钱包的云居佑安果断转头同意。

只是为了教育他们一下人生不到最后绝不能松懈而已,绝对不是因为零花钱没有了。

绝对不是。

“——我的烤肉!!!!金毛混蛋都怪你!!”

“我们商量的不是火锅来着吗!再说了明明是你决定刚刚打那张牌的吧!”

“没想到……”

“云居很厉害啊!这么不好的牌都能打的那么漂亮!”

云居佑安强装镇定的点头,趁着这大好时机刚想开口就一把被松田阵平截断:“再来一局!我申请换组员!”

降谷零冷哼一声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啧啧啧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有人输了一局火锅就像三岁小孩一样急了?”

“烤肉!我又没说这局不算,我刚刚想打那张牌还不是你要留一手的!”

两个人眼看着马上又要争起来,诸伏景光这时候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先别急呀,反正我们都是请客吃饭的不是吗?”

云居佑安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两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这边方向。

“嘶……这次就算了!云居和萩你们要吃什么?”

松田阵平这话一出,他就看见对面那家伙眼神明显开始飘忽起来,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挤不出半个字。

不对劲。

他眯起眼睛盯着他,云居佑安果然更慌了,比比划划半天最后还是低着头正坐,双手乖乖缩回来放在大腿上。

他都揪手指了!

松田阵平灵光一闪,转身就和降谷零几乎同步抓住试图躲到班长身后的萩原研二胳膊,两人此时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随后便是四方会审。

当然看在云居佑安供出了萩原研二的份上,他被塞了一盘闪电泡芙去远处的小桌子那边听候发落。

“我其实也……唔、其实……唔、也有……错……”

二号犯人试图为同伙争取宽大处理,结果被四个人一人人手一个泡芙塞嘴里给喂的傻掉了,现在还在那儿嚼啊嚼没咽下去呢。

萩原研二因此受到了友谊的暴击。

——

鼻尖缭绕一股焦糊味,诸伏景光回神,看着商场的大门,漂亮的落地玻璃被打得粉碎,会发出温暖亮光的彩灯也被火焰灼烧失灵,那一片废墟尽头是黑暗,看上去就像一只张开了大口,择人而噬的怪物。

太像了,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太像那天晚上了。

降谷零轻轻给了他一肘,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什么都没说,可诸伏景光眼眶发涩。

他想起了很多东西,天真而残忍的挖苦、大人的窃窃私语、回忆里那一轮永远残缺的月亮、友人的笑、说好的毕业旅行、热气腾腾的年糕红豆汤、缓慢飘落的樱花花瓣……

太多了。

他知道有很多话从前再难开口,他知道他与自己的友人们间隔着那层薄薄的障壁,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可是啊,胆小鬼。

但是啊,诸伏景光。

他对自己说。

你已经把那个时候的自己落在那扇门后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不管是你,还是他,我们都一样。

其实你所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有些伤口注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合,但正因为知晓那份疼痛,所以拥抱过去才成了如此了不起的事情。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却并不是在诉求所谓神明。

爸爸,妈妈,哥哥。

我这个被爱着,被在乎着的胆小鬼啊,能走向明天吗?

云居佑安远远眺望,他的知觉好像与他们的背影一起被那只黑暗所吞没,哪怕手心纱布又一次被鲜红浸透,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哪怕其他五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提出要进入商场,他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为此甚至差点跟松田阵平吵起来,还是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拉开的。

至于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其他人也什么都没问。

伊达航将他拉开之后只是看着他流血的伤口叹了下气,撕了袖子给他包扎,像兄长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好吗?”

他低着头,窄小的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一部破碎的手机:“给。”

来人是降谷零,他盯着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就伸出手把他的脸颊往两侧像拉面条那样拉的长长的:“反正松田也说了,这次回去之后我要告怜哥!”

后来他去包扎伤口,正因为酒精痛的直吸冷气之时萩原研二半扶着松田阵平走了过来,后者的脸黑的像锅底,冷哼一声就把脸扭到一旁,完全就是一副不想见到你的样子——但是挨着他坐了下来,前者倒是一手搂一个肩膀笑眯眯开口:“这次我们可是担心惨了,小佑安要是不请吃火锅补偿我们受伤的心我可就赖在这不走了。”

“烤肉!”松田阵平没好气的又哼了一声,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他:“要是你这次再试图把泡芙和烤肉夹一起吃你就死定了!”

没有人问为什么,哪怕只是一句话。

手机几乎被一分为二,一道极深的丑陋裂缝横跨屏幕,他看着它,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一点点侥幸心理甚至令他蹦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说不定不是那样呢?说不定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诈骗电话呢?说不定……

要真的是那样就好了,可那是不可能的。

他没劝过诸伏景光,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无法开口。

循环往复的梦境如漩涡将他深深卷入其中,挣扎反而陷的越快,放弃不过是不明期限的死亡。

很奇怪的是,他好像对他父母的死并没那么痛苦,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因咳嗽醒来之时,仿佛浓烟一如当年那般挥之不去,猛烈的火光灼烧眼瞳,肺部生疼。

比起诸伏景光父母当年案件的详细记录,他父母那桩案件堪称潦草,就像多写一个字就会被灭口一样精简到过分的介绍,熊熊燃烧的高楼引来人流也让凶手逃之夭夭,附近的摄像头更是一无所获,当年有关这件事的警察许多年事已高,糊里糊涂连话都说不清楚,有些甚至出了意外早早离世。

其他五人查了一圈猛然惊觉,与这个案子关联的人能好好存活到这个世界上的,似乎只有云居佑安一个人了。

但说实话,他发觉,如果没有他,大家将一心忙于诸伏家的案子,犯人很快会落网,诸伏景光会很快便迎接新的光明未来。

可就是因为他,才让事情拖延到如今,要让诸伏景光直面为他带来痛苦记忆的凶手,甚至害死了这么多人。

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么明明让我被淹没就好了,明明让我死去就好了。

他反复翻看自己,确认自己浑身上下都一无是处,甚至常常给别人带来麻烦——他再次迷茫了。

我明明是这么无用的人,明明是这么自私的人,明明是这么普通的人。

他不相信友人们一无所知——他明明是沉默着,害死了这么多人的家伙。

为什么要帮我呢?

他就像个被丢下的孩子,看着人来人往的汹涌无所适从,听脚步声和车笛声交织告诉他世界都繁忙错杂,明明十字路口四通八达,可他就是找不到他该归属于那条路。

哥哥。

他蹲下来,用手臂将自己环抱住,下意识一如小时候那样将自己缩成一团。

哥哥。

“佑安。”

让浅羽怜进厨房简直就是灾难,倒也不是做出来的菜好不好吃的问题,主要是他但凡一进入厨房,总是会有许多意外事情发生:先摔两个盘子,再打翻盐罐子,把锅不小心掀到地上急着补救的时候再自己摔一跤结果锅铲脱手飞出三米远等等——除了做年糕红豆汤的时候。

为了应对此情况,刚被领养且年纪轻轻的云居佑安承担起一家三口的做饭重任,因此浅羽怜担忧的站在厨房边提议要不还是吃外卖吧。

但是前者果断摇头拒绝:“我已经不怕火了。”

浅羽怜只叹一口气,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云居佑安学习能力超群,他看着菜谱就能基本做到色香味100%还原,一顿顿饭吃下来本来陌生的家里也融洽许多。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他无奈的看向一如当初站在厨房边的浅羽怜,后者只是轻轻叹一口气:“是吗。”

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他曾无数次强调自己长大了,可是他的兄长让步程度最多就是安静的站在离厨房几米远的地方,直到后来降谷零二人也常常过来他方才罢休,平时温柔的人在这件事情上简直固执到令人发指。

他有时不理解,他明明已经不再畏惧火焰,独自一人也可以入睡,他可以照顾弟弟,关心哥哥,帮助朋友……

他以为这便足够了。

可是今天,云居佑安恍惚间发现,好像真的像哥哥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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