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承被人捂住口鼻,扣住双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只熟悉的扳指,拖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却无法顺利呼救。
别说呼救,气也要喘不上来了。
杜伯承用力扭了两下头,趁身后人手指松动,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头!
“啊!我操!”
听声音,果然是郭凌。
郭凌低头看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头,将跌跌撞撞想要逃跑的杜伯承一把摔在墙上,怒声道:“你给小爷找死!”
“咳咳!咳咳咳!”
杜伯承咳得撕心裂肺,身子不断下弯之际,被郭凌一把扯住衣领,猛地拽了起来。
“唔!”
郭凌双目喷火,快速在杜柏承的眼、鼻、口扫视一遍后,又回到他的眼睛上。
咬牙切齿很是愤怒道:“杜伯承你干的好事!你自己考第十!害我考末尾!你还敢咬我!我——”
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报复杜伯承,张牙舞爪,照着杜伯承的嘴巴就要用力亲。
一身牛劲,活要把杜柏承连皮带骨全吃了!
而杜伯承已经被邬夜强吻出经验来了,此刻虽被撞得七荤八素,又不敌郭凌蛮横霸道的力气,但还是偏过头成功捂住了他的嘴。
虽受制于人处在弱势,杜柏承却不肯服软,反而很是挑衅的冲郭凌挑了挑漂亮如画的长眉,喘着气说:“恭喜啊,咳咳~我还以为你会考不上。”
郭凌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伯承根本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他那天作出那番勾引撩拨的姿态,分明就是要搞自己心态!
想明白这一点,郭凌更是怒不可遏,下定决心非要把杜伯承亲到嘴不可!一把扯开他的手刚要来强的,巷子外忽传来邬夜等人的呼喊。
“杜伯承?杜伯承!”
“杜兄?杜兄?”
“三叔!三叔你去哪儿了啊三叔!”
“姑爷——”
听得声音越来越近。
杜伯承怕邬夜疯起来,坏了自己拜师的好事。忙推郭凌道:“还不快走!信不信我夫郎杀你?”
郭凌一脸桀骜不驯,“我怎么瞧着是你比较怕呢?”
“他舅舅是两江巡抚刘玉楼,咳咳~他真的敢动你。”
“哈哈哈~笑死小爷了,两江巡抚算个屁啊?”
郭凌抬着下巴对杜伯承道:“我大伯不仅是巡抚,我的父亲还是征西大将军!我的亲姐姐是贵妃,我的亲姐夫更是当今皇上!我骄傲了吗?他刘玉楼算个什么东西?给小爷提鞋都不配!”
杜伯承一愣,有点没想到郭凌的后台居然如此强硬。同时也一喜,更加坚定了要抱住郭长青大腿的决心!
郭凌注意到他变来变去的神色,很是得意的问:“现在知道踢到铁板了?怕了?我告诉你,晚了!”
他说着又要来亲杜伯承,软硬兼施的强迫道:“你给我亲一口,就一口,亲完这事就算了,好不好?嗯?你别动——唔~”
杜伯承再次捂住他不老实想占自己便宜的嘴,警告道:“信不信我告诉老师,咳咳~让他来给我主持公道?”
一提郭长青,郭凌立马怂了,有些悻悻的松开辖制杜伯承的手。杜伯承扶着墙壁刚和他拉开距离,邬夜就找来了这里。
“杜伯承!”
邬夜急步奔来扶住面红气喘的杜伯承,先细细检查一遍他没有受伤,这才蹙眉看向郭凌,很是危险的问他:“你把我夫君怎么了?”
郭凌用流着血的手指头戳杜伯承:“你先问问你男人,他把小爷我怎么了!”
邬夜又看杜伯承:“到底怎么回事?”
杜伯承垂眉,咳嗽几声道:“郭公子看我考的好,想和我讨教几句学问。”又把球抛给郭凌,让邬夜:“不信你问他。”
邬夜正狐疑,不远处传来学官的声音:“请中榜的考生,都到前面来——”
于百川立马插话道:“要唱名了,去晚了不好,有什么事等等再说吧。”
“以后管好你男人!”郭凌指着杜伯承冲邬夜丢下一句:“再有下一次!小爷弄死他!”扭头一撩下摆,推开挡路的于百川骂了句:“滚!”气势汹汹地走了。
邬夜满头雾水,打量杜柏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杜伯承捂唇轻咳,垂眉正想着说辞,于百川替他解围。
“估计是因为郭公子次次考在杜兄后面,被他的大伯郭主考,对比训斥过,心里不服。之前在考场,他就警告过杜兄不准考在他前面,现在杜兄名列前茅,他却吊车尾,心里很气不过吧……”
这说辞合情合理,又滴水不漏。
邬夜不疑有他,有些生气地问杜伯承:“你在外面受了欺负,怎么也不和我说?”当即提起脚步:“我这就去和他算账!”
杜柏承忙双手拉住他,“别冲动!咳咳~不过就是几句言语冲撞,他有贵妃姐姐做靠山,你动了他,咳咳~闹起来,还不得舅舅出面收拾烂摊子?舅舅在江南官场上孤立无援已经很难了,我们就不要再给舅舅找麻烦了。”
“……”邬夜本来看到杜柏承被欺负,心里又气又心疼,听他受了委屈还在为舅舅考虑,心里一软的同时,又很是亏欠,一把抱住杜伯承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杜伯承莫名其妙,“欺我的人又不是你,咳咳~道什么歉?”
邬夜将他更加用力箍紧,很是自责的说:“娶了你,又保护不好你,我该死!对不起杜伯承,真的好对不起!”
杜伯承闻言一愣。不知是因为邬夜的体温太高,还是两人的胸膛贴的太过紧密。他一惯冷硬的心脏,居然似有暖流划过,快的抓不住。
良久,杜伯承才拍拍邬夜因情绪起伏太大而紧绷的背,轻声道:“好了,让人看了笑话。”
早领着华章走到巷外的于百川背对着夫夫俩喊:“要唱名了,咱们该过去了。”
这么一会儿,邬夜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复郭凌,心情又好起来。
他扶着杜伯承边往贡院走,边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考了第十名,成绩不错,娘太激动就晕了,我已经让阿诚送她去就医了。你呢?感觉怎么样?”
十年执念,一朝得偿所愿,中间还背负着那么多的嘲讽、奚落,与不理解。
邬夜以为杜伯承会扬眉吐气,会兴高采烈,会激动到不知今夕是何夕。
却不想他神色平静,不仅连个笑脸都没有,还很是懊恼地说:“就知道没考好。咳咳~本来应该拿前五的。”
邬夜:“……”
于百川:“……”
这是该恭喜呢?
还是该安慰呢?
这么自大又不知足,真想揍他。但想想又不舍得,还是算了吧。
几人刚走到贡院门口,邬夜等止步。
于百川扶着杜柏承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杜柏承低头一瞧,是一块血色玉佩。
“郭凌的。”于百川和杜柏承悄声说:“流亡时和一个江洋大盗学的手艺,上不得台面,杜兄千万别笑我。”
这是多大的把柄,又是多诚挚的情谊。
杜柏承反手将玉佩推回他掌中,“先劳烦于兄帮我保管。”
于百川知他处境,日常衣食住行全在邬夜掌控。点头收好,又安慰一句:“等你金榜题名那日,一切都会过去。”
说着,学官开始唱名。
凡是被点到的人,都能从郭长青的手里,收到一张拜师宴的帖子,风风光光踏上科举之路的新征程。
这对于于百川这些寒门学子来说,无疑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块敲门砖,无不激动的面色通红,语无伦次。
就连那些富家子弟,眉眼处也都洋溢着高兴与骄傲。
唯有郭凌,垂头耷脑,浑身没劲,比落了榜的,还要不高兴。
“第一名,青州莲花镇渝水村——于百川!”
“第二名,青州……”
……
“第十名,南州溪水镇下溪河村——杜柏承!”
学官唱名一出,人群瞬间哗然。
“天呐!杜柏承居然考上了!他考上了!”
“这个杜柏承,是我知道的那个杜柏承吗?啊?是他吗?”
“应该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考得上……”
尤其是那些落榜的考生,当场就崩溃了。
“他都能考上,为什么我没有?啊啊啊!这不公平!不公平!”
“他是南州人!为什么要占我们青州的名额?我不服!”
“要是没他,说不定我就考上了……”
“啊啊啊!为什么杜伯承能考上!为什么?这不合理!不合理!”
而话题中央的杜柏承还是一如既往,云淡风轻不把任何闲杂人等放在眼里,更不会为这些与自己没有任何利益交集的人,浪费感情。
他于万众瞩目、议论纷纷中,昂首挺胸走向凭自己本事拜来的老师郭长青。
接过烫金的宴会请帖。
俯身行礼一声老师喊出。
顺利抱住粗大腿。
在其他同门兴奋畅想未来仕途之时,杜伯承也迈出了他对抗刘玉楼的第一步,并开始展望自己未来辉煌灿烂的商业之路。
谢师宴就安排在揭榜的当天晚上,地点在城东的巡抚行台府邸。
杜伯承这些从上万人中冲杀出来的佼佼者,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朝堂新贵。
所以虽名为谢师宴,但他们并不需要准备什么贵重的谢师礼,割一斤新鲜的猪肉用红丝带一系,就可以了。
反而是郭长青,会借着回礼的名头,给学生们一些书籍和银两,是资助,也是变相的收拢。
总之,是彼此心知肚明,互惠互利的一场开心宴会。
但本着礼多人不怪,杜伯承还是准备送点贵重又讨郭长青喜欢的。
他正寻思……
邬夜忽从背后抱住他,声音有些闷闷地问:“杜柏承,你还要考举人吗?”
“咳咳~”杜柏承点头说:“当然。”
邬夜不知又发什么疯,猛地把他掰转过来问:“什么!你还要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