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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何为所依莫失我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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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黎还没正儿八经的受过眼前女子的礼。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女扮男装的使臣对陈黎行礼,后者闭了闭眼,又听站在中央,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另一使臣俯身道:“公主……微臣拜见公主。”

陈黎只得应下来:“谢大人,孤倒是不知,你何时入了礼部,又被指定做了此次队伍的副使?”

被唤做谢大人的,自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使臣。

她见陈黎忽略了她身后的人——虽说可能是陈黎不认识那张脸,但她还是眯起眼睛,古怪的露出虎牙笑:“公主此言差矣,您离开大燕已有两年时间,自是不能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废话!

身为礼部尚书之女,再给她多少年时间,都不可能入朝为官的好嘛!

更何况,就是身为皇帝的她哥哥同意,谢意那绵里藏针的继母也得搅黄了去。

陈黎深吸一口气,视线转到了正使身上:“皇兄可传了什么话?”

男子看了谢意一眼,不知为何,变得不自在起来:“皇上吩咐过,若公主留在临国,谢大人此次也不用回去了,便陪在您的身边。”

面对极其骄傲的谢意,陈黎嘴角抽了抽,脱口而出:“留她陪着我干什么?”

谢意当然不乐意,男子装扮虽还撑在身上,但身体更快一步的接触已经暴露:“当然是皇上感念您寂寞难耐,难觅乡音。”

当着花园里多少人的面,谢意贴在了陈黎脸颊一侧,向她耳语:“陈朝禾说,他答应过你的,他来带你回家了。”

退开后,又冲着她眨了眨眼。

这个时候,弄不清楚场面为何转变成这副模样的人们也不在乎了,不得不看向定安将军——明珠公主两年里名义上的夫婿。

除却才来到几日的江湖人士,大多是北临朝堂的官员。而这些人,又恰巧在两年前定夺明珠公主失踪案的早朝出现过。

当初,定安将军一杆长枪,横扫朝堂,让众人噤若寒蝉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最后不知是为了国之大义,还是儿女私情,没记错的话,是大将军敲定和明珠公主婚事的。

如今人找回来了,但大庭广众之下与另一男人卿卿我我?

不错,对于他们而言,用一公主换过两座城池,是多合算的买卖。

甚至主战派早已摩拳擦掌,恨不得替公主做下离开的决定。

司徒锦……这么久了,他还有什么听不懂。

南燕来人,是求公主回国。

而陈黎,就是那个公主。

怪不得,怪不得陈黎对他的身份了如指掌。因为,他们根本两年前就见过面。

她见到了他的脸,而他只从她指尖分得一根金簪。

面对狼藉的桌面,司徒锦戴着那张可怖的骷髅面具,目不斜视,“公主,皇上已经答应了贵国的请求,而决定权,在您。”

很多时候,陈黎都没有自己拿主意的意思,或者说,她从来都不幸被外界裹挟着。

她第一次听从自己的内心,是黑暗中射出的那一箭过后,陈黎死里逃生,她一下子丢掉了灌给桑桃的所谓大义,摒弃了一了百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她活了下来。

她成为玄鹰寨寨主。

她除去了容王。

也许,这会是一个新开始。

陈黎由衷的笑,她看不见司徒锦面具背后的神情,却知道他一定在忍着不抬头:“孤在贵国叨扰多日,如今,恕不奉陪。”

谢意第一时间接茬:“但凭公主吩咐。”

无人注意到,燕国正使淡淡牵起的唇角。

若说燕国使臣的那些话是为了壮大声势,那么陈黎的一句话就足以称得上是挑衅了。

朝中一时无人发出只言片语。

上位的楚文守瞥了眼司徒锦,太了解此时低下头的人作何感想了。

分明魂不守舍,心思根本不在席上了。

楚文守只好一锤定音:“明珠公主,朕会修书一封,交予燕国国君,旧日的姻盟虽不在,但还是希望两国仍保持交好。”

陈黎逆光而立,昂首开怀:“孤也会代为转达的。”

楚文守闻言顿了顿,一开始他不理解表哥一定要这女子嫁到大临的原因,如今,好似懂得了一点。

半个时辰前,她还是玄鹰寨寨主。这两年来,没想到失踪的公主一直隐姓埋名在天来山。

楚文守不识陈黎,但知道劫官道、除容王、指点司徒锦,搅弄风云的那个女子。

如果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真不一定会同意陈黎回去。

不过,与后知后觉权衡利弊的楚文守相比较,一直以来,都坚定和亲事宜的司徒锦反常的一言不发。

他只是在陈黎浩浩荡荡带着一干燕国使臣离开后,也跟着沉默的离席。

离开北临皇宫,陈黎并未接受谢意迫不及待的寒暄,反而丢下一句话,说她要独自回先前居住的客馆收拾包袱,之后再去北临皇帝为他们安排的住所找他们。

谢意还处于持续兴奋中,忙不迭答应。倒是正使在一番欲言又止后,失去了和陈黎说话的机会。

看着陈黎的背影,他不可避免的叹气:“她为什么会被安排和那些江湖人坐在一起……”

谢意愣了愣,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不是说镜儿要和那狗将军成婚?再不济,也应坐他身边才是。”

北临的消息太难打听,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意外从江湖游侠莫惊春手里得到了一手的,北临容王刑场假死的消息,终于在半路劫获了人,能以此为把柄作为谈判的底气。

实在不知道,镜儿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两人怎么想的,陈黎是不知道了,现下,也不太能关心。

她在回客馆的路上,撞见了一个人。

在被她称为“义和庄”的宅院里,陈黎和那人面对面立着。

风撕咬她额前的碎发,陈黎稍稍扯唇:“这算不算,我们第一次都没有戴面具的见面?”

此时的司徒锦,已经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俊美的脸庞。

司徒锦是个聪明人,他听得出来陈黎话语间的嘲弄。

两年前的第一次相见,他们用着本来的身份见面,却隔着两副面具。

两年后的这段时间,他们各有身份,阴差阳错,反而意外窥得了一点真情实感。

但是啊,这样略显平淡的一句话,更让司徒锦感到挫败。

语气有多轻松,就显得他莫名的心情有多狼狈。

“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司徒锦不是个悲观的人,否则,当初他不会扶持承恩帝,力挽狂澜至今。

但在这种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态有所转变。

陈黎看上去却是放松许多,也没理他说的“最后一次”,像朋友般打趣:“你说我们这是什么孽缘?被皇帝牵上的婚约硬生生推迟了两年,却是误打误撞在玄鹰寨成了亲。”

陈黎本意是缓解气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心照不宣地和司徒锦碰见在义和庄,究竟意味着什么。

对面的人看上去却不这么想。

他仿佛下定决心,直勾勾的凝视着陈黎弯下去的双眼:“我之前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什么?”

“我说由你的意,你想回南燕便回,这句话是假的。”司徒锦为她解答疑惑。

陈黎越听越绕,心里骤然生出一股异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除去南燕使臣,还有今日宴请的江湖人士,御花园宴席上的我临国百官都知,燕国公主早在两年前,还未入盛京,就已经失踪。”司徒锦一口气说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我大可回绝南燕,表明两年前的驿站火势,公主早已下落不明。一旦南燕使臣启程回国,明珠公主失踪的消息传告天下,添油加醋之后,明珠公主的身份只会在一日日搜寻下,最终被抹去痕迹。”

陈黎听懂了:“你要我留在南燕?”

“毕竟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公主。”司徒锦脱口而出。

陈黎一怔,念起昔年司徒锦为逼她权衡利弊,看似晓之以情的坦白他提出和亲一事的画面,结合起来,很快回味出他话里的意思。

说那话的时候,司徒锦优越的五官渐渐拢在一起,压抑之下的疯狂呼之欲出。

但他眉头紧缩之后,很好的压下了。

司徒锦又道:“姻亲盟约由我而起,彼时南燕负隅顽抗久攻不下,大临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耗着,我看出陈暮对你的感情,也知道南燕百姓信任你胜过陈暮。但我从未如皇上所说,将你看做交换的物品。”

原来隐瞒身份,看向对方,真的会有负罪感。

陈黎愈加能理解,从神医谷到盛京的途中,司徒锦为何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她了。

“那你又为什么,想要抹去我公主的身份,让我孤身一人?”陈黎精准的指出他的前后矛盾之处:“你在我站出来承认南燕公主身份的时候,忽然开始后悔。

“忽然发现,你爱上我了吗?”

陈黎表现得很冷静,哪怕是亲口戳穿忘我的少男心事。

反观司徒锦,双目茫然,那股轰然摧毁一切的烦躁不安化为了乌有。

也许她说对了,他败给过她伶牙俐齿运筹帷幄的一面,也见过她的温婉、得意和怅然若失。

他对秦琅和马泽玉的打趣置之不理,是因为他坚信和陈黎的交情,止步于互相算计的铺路。

藏于阴谋之下涌动的情愫,被他轻而易举的忽略。

那么,陈黎呢?

剖白心迹竟是由对方说出,司徒锦红着脸,急切的要补充什么,却听陈黎不依不饶道:“敢问定安将军,你若是爱上我了,却又要隐匿我公主的身份,意在断去我和母国的联系,只为豢养着我,让我做你掌心小小的金丝雀?”

司徒锦脸上的气血仿若在一瞬间被抽干。

他都说了什么?

为了留下她,他就这样生出来卑劣的念头吗?

可在两年前,最初的开始,他还会给还算陌生的她选择。

逃离生死的她不知,而今对陈黎甚至动情的他竟也忘了。

他在悔过,反复纠结和苦恼。

但陈黎是以几乎自虐的心态旁观这一切的,就在这一刻,她真正理解了游雪亭的话。就差那么一点时机。

她会承认,她爱上他了。

司徒锦浑浑噩噩间,感受到冰凉的物件爬上脖颈。

他不可置信的挺直脊背,感受着刀刃的冰凉。

“还记得吗?”陈黎嘴角扯出一抹笑:“我第一次举剑,也是这样架在你的脖子上。”

只不过,轻而易举被挑落。

陈黎胜券在握的神情,分明彰显着她的得意。

然而司徒锦却不反感,甚至用心感受着她潋滟的心绪。

“你当时想要杀了我。”司徒锦不无肯定的道,慢慢平稳了心情:“如今呢,公主?”

他算是接受她身份的事实了吗?

陈黎刻意将匕首向上抬了抬,逼近他的下颌,用实际行动回应他的问题。

司徒锦好不容易扬起的笑容瞬时落下了下去,面上的流光溢彩也变为灰暗。

他们是仇敌,隔着两国恩怨的仇敌。

更何况,陈黎对他无意。

感受着匕首的冰凉,司徒锦没有将要被杀的自觉,毫无慌乱,甚至昂首向前,他面无表情:“那就动手吧,公主殿下。”

他眼底藏着的,是浅显的炽热。

疯子。

但不疯,又怎么能在血雨中杀出重围,几次三番从沙场上平安回京。

陈黎咬牙,匕首已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还是没有狠下心肠。

陈黎握着匕首退一步的下一刻,司徒锦眼睛一亮,连伤痕都懒得理,就听她道:“我要回大燕。”

“那我跟着你走。”司徒锦下意识地接话,说完才有停下的意味,他开始结巴,“陈黎……”

陈黎似笑非笑,仿佛能看透他的心,“你能跟着我走吗?”

“且不说你三年前差点攻破了我大燕国门,我燕朝上下皆敌视于你。难道你真的能抛下将军的职责与我远走高飞吗?

“你能保证,你随我去大燕之后,不会因为北临皇帝的一声令下,就拿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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