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吊人番外
肖重推开雕花铁门时,陆轻舟正蜷在百年银杏树下煮茶。民国长衫下摆沾着晨露,他晃了晃青瓷杯盏:“大红袍混了玫瑰汁——你掌心的腐烂味该遮一遮了。”
树根处散落着《第八日》的灰烬残页,肖重踩过其中一张(依稀可见“暴食钟楼”的烫金字迹),将秦舟的怀表搁在石桌上。表链缠着半截铜牌,1912的“1”字被新刻的划痕覆盖成“7”。
“古董修复师不该接赝品生意。”肖重指尖擦过表盖顾昭的照片。陆轻舟突然擒住他手腕,鼻尖抵着那道未愈的齿痕轻笑:“你该庆幸这不是咬在颈动脉。”
风过时满树金叶簌簌如雨,陆轻舟忽然捂住心口蹙眉。肖重冷眼看他指缝渗出齿轮油:“这次是弹簧断裂还是发条卡死?”
“是相思病。”对方笑着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嵌入的青铜齿轮。暗格里藏着一枚银杏叶,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第七夜,西北钟楼见。”
肖重碾碎叶片冷笑:“时墨言死前说的西北钟楼根本不存在。”
“错了。”陆轻舟将齿轮油抹在他唇上,“现在它叫哑钟巷九号。”
茶案突然塌陷,露出地下室的螺旋阶梯。三十三阶处悬着口生锈铜钟,钟摆竟是楚朝的机械断臂。
暗室尽头是间民国裁缝店,橱窗模特套着陆轻舟的长衫。肖重扯开衣领,模特心口位置用血绣着“顾昭”二字。
“定情信物?”他转头讥讽,却见陆轻舟正给模特佩戴怀表。那表盘玻璃下压着肖重坠入《第八日》那日的旧报纸——头版是他失踪的报道,边角处却多出一行小字:“悬赏一千银元寻妻,特征:喉结带齿痕。”
裁衣镜突然渗出鲜血,镜中浮现秦舟将铜牌按进胸骨的画面。陆轻舟从背后拥住肖重,齿轮抵着他脊椎:“你说……当年顾昭有没有发现恋人是赝品?”
天光将倾时下起酸雨,银杏叶在积水里蚀出星形孔洞。陆轻舟倚着铜钟哼肖重破局时的祷词,断臂钟摆突然暴起刺向他后心——
肖重甩出钢笔钉住机械手指,锈渣溅进陆轻舟右眼。对方却就势将他压倒在齿轮堆里,任由弹簧划破脸颊:“这么紧张我?”
“你死了谁赔我的怀表。”肖重扯开他衣襟,用铜牌碎片剜出卡死的齿轮。陆轻舟闷哼着咬住他耳垂:“轻点,这可是你第十三次循环时弄坏的。”
雨停时铜钟坠地,露出藏在钟舌里的铁盒。褪色婚书上并排签着“秦舟”与“顾昭”,夹层却掉出半张肖重高中时期的证件照,背面是新鲜墨迹:“猎物编号707。”
陆轻舟将婚书折成纸船放入下水道,转身时肖重正用拆信刀挑开他长衫盘扣。刀尖抵着机械心脏的位置:“第七夜要去西北钟楼杀我?”
“是去收网。”他笑着含住刀尖,“毕竟你连我脊椎上的发条钥匙都摸到了。”
子夜钟声从地底传来,肖重忽然将铜牌按进他锁骨缺口。齿轮停转的瞬间,陆轻舟眼底闪过真实的错愕——那铜牌内侧赫然刻着:“肖重2023.11.7”。
“秦舟教过我,对付赝品最好的办法……”肖重舔掉指尖的齿轮油,“就是把他变成真品。”
下水道传来纸船搁浅的声响,锈迹斑斑的船头微微翘起,指向西北方新裂开的地缝。陆轻舟低笑着扯断自己的机械脊椎:“要私奔吗?趁下一个循环开始前。”
月光将两道影子绞成麻花辫,辫梢系着半截染血的银杏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