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没想到秦照会来得这么快。

他得知了沈皆的死讯后自己心里也在疑惑，沈皆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金蝉脱壳演的一出戏。毕竟那一天自己说完那些话，能明显感觉到沈皆的心理状态摇摇欲坠，真的崩溃自杀也不是没可能。

就在他还在多方求证时，秦照先来了江河湾。

见秦照的第一眼，宋亦就觉得他变了很多。那种总是淡漠睥睨的神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萧索感，衬得秦照更加阴郁。

宋亦及时调整出笑容，刚想迎上去问候，没走两步就被浓烈的朗姆酒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气，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秦照开门见山地问他：“你那天去怡和给沈皆说了什么？”

果然逃不过这一关，宋亦心中一紧，只是没想到秦照这么不留情面，上来就对他用信息素压制。

宋亦低着头将准备好的说辞在脑海中再过了一遍，在最后抬起头的瞬间将脸上愤恨与屈辱的神情收敛得一干二净，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答道：“我只是去探望一下他，除了江河湾，也就怡和安全一点，我想顺便出去透口气。”

秦照垂着眼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宋亦，眼中全是冰冷的怀疑。“我没问你为什么去，我问你那天给沈皆说了什么。”

宋亦脸上浮现出委屈和讨好，“我听说你们最近在闹离婚，我就跟他说我喜欢你，希望他能跟你好聚好散成全我。”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似的，宋亦伸手抱住秦照的小腿，抬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我是真的喜欢你，秦照。”

“我们从小就认识，当初你本来就应该跟我订婚的，是沈皆打乱了这一切。他死了，所有的事都刚好回归正轨了不是吗？”

秦照看着宋亦的模样，不敢想沈皆那天面对宋亦的挑衅，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在他来过的当天晚上就崩溃自杀。

他弯腰狠狠掐住宋亦的脖子，信息素的威压更重，不仅是宋亦，连跟在一旁的张明意都有些呼吸困难。

“你以为逼死了沈皆我就会跟你在一起吗？”他手上的力更重一分，宋亦的脸开始憋红。“你喜欢我？你是希望我能帮你挡住宋柏平罢了，早知道有今天，我就不该跟你有合作。”

宋亦在听到宋柏平的名字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极力掰开秦照的手，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就急忙扯住秦照的衣摆，眼中全是泪水：“我错了，秦照，我错了。我真的是喜欢你，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想让沈皆跟你离婚，我没想过他会死。”

“我可以把我手里所有的地皮和流动资金都拿出来，你不是很需要那些吗？只要我们能结婚，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说到最后，他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简直是我见犹怜的程度。

秦照却只是强压着愤怒看着他，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处理宋亦。

宋亦心慌得厉害，他不仅感受到了秦照浓烈的信息素压制，更感受到了一股自己从前熟悉的、令他胆寒的信息素味道。

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爬过背脊，宋亦发着抖，更加慌不择言：“不仅我的钱，我在东南亚的地皮，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你。你不是很喜欢孩子？我知道你是因为孩子才没跟沈皆离婚的。”他捂着自己的小腹，更加急切地说：“我愿意给你生孩子，我的等级很高，我肯定能给你生出优秀的后代。”

宋亦的话却更像是触及到了秦照的逆鳞。每每想到沈皆是带着孩子自杀，一尸两命，秦照就更觉得痛彻心扉，不敢细想沈皆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秦照狠狠甩开宋亦的手，闭着眼平复了一下心绪，再睁眼时满眼的冷漠，对张明意说：“把宋柏平带上来吧。”

张明意应声出了门，没一会儿带着笑意盈盈的宋柏平进来了。

他礼貌客气地对开门的张明意点头致谢，转头看见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宋亦和任由信息素肆虐的秦照，有些戏谑地挑了挑眉。

“这是演的哪一出好戏？”宋柏平刚在一楼，只觉得秦照的信息素威压重得吓人，以至于他不得不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圈占领地，减缓压迫感。

“早该结束的一场戏，今天我才把人交给宋总，不晚吧？”

“当然不晚。”宋柏平勾起一丝笑意，看向秦照，跟他对视：“我早就说过，秦总跟我这个便宜弟弟合作，会闹得家宅不宁，应该由我这个哥哥好好管教。”

秦照没心思跟他一唱一和，抬脚就走，只留下一句：“那你看着办吧。”

宋亦知道自己在秦照面前装不下去了，也知道秦照一走自己将要面临这什么，他最后放声大喊：“秦照！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别忘了东南亚那几个项目还需我签字，没有我......”

“那就中止项目，”秦照侧身看着他，“大不了不做了。”

秦照现在才想明白，沈皆当初说得跟谁合作不是合作这句话不是故意气他。以秦氏的财力与关系，找几个东南亚的地产企业合作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只看到了跟宋亦的合作足够简单便捷，公司也能最大化程度获益。秦照自认为站在秦氏集团董事长的位子做决定并没有错，但却忘了站在丈夫的角度考虑沈皆的情绪。

宋亦瘫软在地，知道秦照是真的不打算保他了，看着身边随时准备狩猎的宋柏平，宋亦只觉胆战心惊这么多年，最后还是逃不过，忙忙碌碌一场空罢了。

他突然开始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最后硬撑着站起身，脸上全是嘲讽，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开口：“说不要就不要了，秦大少真的是至情至性啊，不知道的以为你是真的多爱沈皆啊？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他，来找我兴师问罪了？你别自欺欺人了，害死沈皆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秦照缓缓转过身，跟宋亦对视。

宋亦也不躲，他近乎癫狂地笑着，嘴里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更狠。“你知道我那天说了什么吗？我不过讲了一遍老秦总的故事，再稍微暗示了他一下，沈皆立刻就相信了，相信你会为了我害死他，他会像当年的林余桦一样，最后一尸两命死在手术台上。”

“你看他多不信任你啊？你要是真的爱他，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我骗到？”

“所以哪里是我逼死了沈皆，明明是你一步步逼得他走投无路，最后他为了保全颜面，不想死得那么难看才自我了结。”

“你现在倒像是情深似海，觉得全是我的错了？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宋亦发泄一通，最后说到几近缺氧，不得不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平复心绪。秦照沉默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张明意想过去制止宋亦，却被秦照抬手拦住了，秦照摇摇头，声音很沉稳：“让他说。”

秦照甚至觉得，早该有个人这样骂一骂他了。骂他不识好歹，骂他刚愎自用，才让从前的他觉得不管怎样沈皆都不会离开，早点骂醒他，不至于现在落得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