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雪夜,已经过了些许时日
天气日渐变暖,暮冬随着春风逐渐远离
记礼终于等到了他久违的春天
是春暖花开,是春和景明
是夜,狂风骤雨,雷霆霹雳
记礼睡得很不安稳,他本来睡觉就很容易被扰动,这下更是朦胧困倦
正在雷霆乍惊,记礼突然醒来,迷迷糊糊正准备歪头继续睡的时候
朦胧中,他突然在电光中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和贴在他鼻尖大概是手的一片东西
……真的,这个场景特别像恐怖电影
那一刻记礼连死后遗产怎么分都想好了
记礼当时一下子醒了,一手用力抓住那个人影,一手打开了床头灯
那人……可能不想扯痛他,硬是在他这个病秧子手里没逃脱
灯一开,他们都愣住了
那人,是喻文州
他穿着一身睡衣,身上还带着一丝水汽
他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呆了几秒,喻文州愣是没敢说话
记礼非常非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摸摸喻文州的手,发现有点冷,用谴责的眼光看向喻文州
可惜喻文州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靠在记礼床边畏缩了一下
唉,记礼又狠狠叹了一口气,把他放在床边的外套拿过来披到喻文州身上
喻文州先是低着头没敢说话,结果等带着记礼一丝暖意的衣服搭到他身上时,他怔了一下,这才敢抬头看他
记礼看见了喻文州眼眸里的一丝水汽
明明……
记礼很不适应喻文州的沉默,开口就是责备:“为什么不穿好衣服来?”
喻文州:?
“啊……,忘了,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记礼假装绷着个脸,“不许说俏皮话!”
结果喻文州又不说话了
明明……
那真的是一场很大的夜雨
除了雨滴的滴滴答答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雨击屋檐,喻文州突然想到记礼
他有没睡着,有没有咳血,有没有……死
喻文州甚至不敢想
他逼着自己忘掉刚才想着什么,但是,人的思维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感情也是
他感到一种空蒙的东西向上飘,似乎可以一直感到记礼的房间
他是否在醒着,是否在困倦,是否在死去?
他不可抑制的想知道答案
但是……
他站在打开的窗前,水汽向屋内吹去,将他的头发吹乱
在看不到之前,他无法下出定论
思维如同野草般盘旋,无法停下
这种微妙的感情一直持续到他用队长的特权走进记礼的房间内
房间很黑,暗处好像有什么在蔓延
喻文州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诡秘的问题?
记礼在腐烂吗?
盛宴的玫瑰终于从他的脖颈绽放?
他终于伸出手向记礼的鼻尖探去
无尽的恐慌终于有了所储之处
不知何由的寒意一瞬间叫他冻住了
喻文州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做好思想准备,将手探向记礼
只是一阵刺耳又乍响的雷鸣声响起,那闪电好像就击打在窗外,照亮了记礼不适的表情
然后他,睁开眼
喻文州一下子完全没想到干什么,就被记礼抓住了
他又舍不得拽痛他的手,硬是纠结了那么几分钟
在这样一个夜里,他是会被当成变态的吧!!!
喻文州没想到记礼还有一个小小的床头灯,一下子把他的身份暴露了
哦吼,尴尬了
……但是记礼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而是问他……
为什么没好好穿衣服?
这么温柔的人就只会他问什么没好好穿衣服?
喻文州是想笑的,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就不怕他是来图谋不轨的?
但是,鲜活的,有温度的,假装严肃的记礼
在夜灯下向他发问的记礼
……是这么的真实
就好像他刚才的一切想法都被打破
喻文州第一次这么感谢被人打乱的预谋
记礼笑着问他,可他却哭了,他是多么多么感到活着的意义
记礼坐在那里,穿着很普通的睡衣,顶着很可爱的床头灯的暖光
他在那里,就是骄阳正好,春风十里
记礼好像发现他的不对劲,干脆把他留宿下来了
照他的话说,那是些许风霜,也是他眼里的风雨
喻文州把自己身上的水汽弄干了一点,扭扭捏捏的躺上了记礼的床
唔……说实话,好像比他的软一点
记礼应该挺困,一下子就没呼吸了
……没呼吸了?!
喻文州吓死了,梦魇突然再次回想
他慢慢地靠近了记礼
结果记礼就像一只亲人的猫咪一样往他怀里滚
喻文州抱着他,僵了一下,随即听见记礼清浅的呼吸声
他就这么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一声,又一声
抚平了他心里的焦虑,野草不再蔓延
喻文州感到他突兀的骨头
有点,瘦骨嶙峋的
他突然想,记礼应该很健康的
过去的他是那么精力旺盛,活力四射
喻文州想,他必然是困了,不然怎么会想起从前
他明明是个希冀主义者
后来喻文州真的困了,他的眼慢慢地合了
迟了,困倦里想
他好像抱着一只,折翼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