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既然事已办成,我让虚言送你回去。”
“好。”
*
走向偏院路上,杂草丛生,几枝竹子歪歪扭扭,快要折断。
青石板路上,满是绿油油的苔藓,破旧花盆中,野草疯长,斑驳墙角处,蜘蛛网层层叠叠,阳光似乎在这里停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和潮湿的霉味。
四周昏暗凄冷,如阴间地府般渗冷袭人,令人心惊胆寒。
不远处,传来一阵男子的讨论声,打破了长夜的沉寂。
在此寂静的夜里,说话声似被无限放大,此刻落在白清湫耳中,变得无比清晰。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那在下得速速告诉真人,让他快些行动。”
“嗯,去吧!”
这声音嘶哑而刺耳,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每一个音调都藏着无尽的诡计,像是在黑暗中悄悄盘算着如何吞噬光明,让人一听就觉得心底发毛,仿佛有一双阴险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你。
白清湫顿时呆立在原地。
这声音,她曾听过。
早已被她刻意隐藏的那段记忆,再次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那日,她瞧见爹爹难得在白日回府,以为是爹爹休憩,她兴致勃勃去找爹爹玩,未曾想,还未敲门就听见屋内母亲断断续续的哭声。
母亲从不会如此失态地哭,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思索间,她未来得及躲,恰巧与夺门而出的母亲撞上。
年幼的她不知家里发生何事,只知道安慰母亲别哭。
哪知一向端庄敦厚的母亲再不像往常那般波澜不惊,母亲顿时牵住她的手,立刻朝后院走。
白清湫不解地朝后看向父亲,与父亲对过来的目光相撞,那个死别目光,她一生都不会忘。
当她们刚离开父亲所在的院子,官兵们持刀杀光了府内侍卫闯进来,在白清湫离开之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来自这个声音的。
“宋丞相,本官来送你一程。”接着,便是这人狂妄自大的大笑。
白清湫从纷乱复杂的记忆中渐渐回神,虚言瞧出她的异常,意识到他们确实不能在此地久留,他牵着她的衣袖朝前走。
一脚踩空在石砖上,砖块翘起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尤其突兀。
林中两位低声商讨的男人自然注意到这声音,警惕到:“什么人!”
说着,白清湫发现二人的脚步声离她们越来越近。
她的心也跟这紧张起来,不过,她并不想逃走,她想亲眼看看,她的杀父仇人究竟是谁。
虚言瞧出白清湫的心思,却没让她如意,一把扯过她的衣袖,带着她迅速消失在树林里。
半点身影没留下。
到达偏院内,虚言这才放开她的袖子,注意到白清湫不佳的状态,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其带过去面见王爷。
“见过人了?”
徐柯廉从后方缓缓走来。
他朝虚言看了一眼,对方就清楚他的用意,迅速退了下去。
院中此刻只剩下徐白二人。
见她不回答,徐柯廉朝她走近。
趁着月色照耀下,他发现,眼前女子的身体正止不住地颤抖。
徐柯廉生出疑虑,问到:“发生了何事?”
白清湫以一种身处末路穷途的眼神看向他,说道:“是谁?”
“你知道的对不对?”
徐柯廉有些不解,问到:“什么是谁?把话说清楚。”
“方才,在偏院里说话的人是谁?”白清湫转过身来,正向面对着他,“你是不是认识那人?”
“你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白清湫看着眼前之人,瞳孔紧缩,脊背紧紧靠住墙面,浑身颤抖。
看向他的眼神,布满了疏离惶恐。
这眼神在不明所以得徐柯廉看来,便是嫌弃与恐惧,这种情绪像是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只觉心底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他轻嗤一声,凝眉瞥像她,深眉冷目,目光阴鸷,仿佛有暴风雨在暗涌积蓄。
徐柯廉朝她靠近,一步、一步走向她。
霎时,二人之间几乎只剩一寸距离。
徐柯廉缓缓将手抬起,轻轻抚上她光洁白皙的脖颈,声寒如冰:“我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么?”
话落,徐柯廉朝她俯身下来,白清湫被颈间的手渐渐收拢而带来的窒息感惊到,转头朝他看来。
谁知,入目的,是此人脖颈间毫不遮掩的伤痕。
白清湫猛地一颤,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朝徐柯廉看去,恰巧,他也在目不转睛看着她。
顷刻,白清湫眸中掠过一丝惊讶,“是你!”
徐柯廉眼神微张,手渐松开,嘴角微扬道:“卿儿姑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