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叫上莫宁,晚上,四人一起去酒会,他们还见到了幸致远和小柔。
幸致远比较孤僻,这么久了也只是和别人点点头,不扎堆,不怎么说话,更不会主动与人攀谈。小柔则热情外向,像秘书一般替他打理一切,又是主动和人打招呼又是递名片,得体大方,脸上青春明媚的笑容就没断过。
见到他们来了,小柔很惊喜,不断对他们挥手,正想大声打招呼,不知道幸致远对她说了什么,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
香苹正想过去和她攀谈,很快,人群中一阵骚动,从众人悉悉索索的只言片语中,便知道,是虞美人来了。
和在徐轩逸面前娇滴滴、矫揉造作、爱开黄腔的时候不一样,虞美娇在大部分人面前,都是端庄得体且优雅、沉稳大气的,掌握了大量的财富和资源也不自傲,还喜欢提携后辈,为人处世正派,又乐于做慈善,在丹京的商圈里很受尊重。
而她本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哀愁的清冷贵气,让人心生怜爱,却又高不可攀,追求者们往往只会主动退却。当初,徐轩逸就绝了虞美娇的追求,不少男士为她鸣不平,指责徐轩逸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虞美娇长发盘起,露出天鹅一般洁白优雅的脖颈,玉兰花簪随意一簪又美得恰到好处,一身黑色露背长裙,配上珍珠长链,性感又不让人心生邪念,只会赞叹她如美玉雕琢,钻石遇到她也会黯然失色。
“哎呀~”她向四人走去,开口,慵懒又贵气,“这么巧。”目光淡淡扫过徐轩逸,仿佛他和酒会上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见到鹿韭,朱唇轻启,笑意盎然,声音也带上了真实的温度,“果然是位美人。”
“您也十分美丽。”虞美娇的气质和这里大部分商人都不一样,她的声音和神态也美得独树一帜,她的灵魂和圣玛的美玉一样洁白,灵魂深处有着和圣玛贵族一样的傲气与谦和。鹿韭明明第一次见到她,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仿佛她们现在不是在丹京某酒会,而是在圣玛每三个月一次的季节舞会上。
莫非她是混血?或者亲人中有圣玛血统?
“娇娇姐,”徐轩逸对她打招呼,谦恭有礼,眼神暗示她不要为难鹿韭,“这是我的新婚妻子,鹿韭,是我十分珍爱和重视的女人。”
“真是的,我才不是小气的人呢。”虞美娇哼了一声,嗓音甜美又带上嗔怨,“阿逸眼里,人家就这么坏心眼吗~”
这甜美造作的嗓音一出来,徐轩逸就忍不住心累。
“好了好了,娇娇姐,”香苹忙出来打圆场,“就别逗阿逸了,人家好歹已经有老婆,要是鹿韭吃醋就不好啦。”
“啊,我倒是无所谓,谁都有过去的。”鹿韭眨巴了两下眼睛,诚实答。
“娇娇姐,今天来了很多帅气的男人哦,以你的魅力,绝对可以掳获目标,”莫宁忙挽过虞美人,随意一指,恰好指到了幸致远的方向,于是顺手推舟,夸道,“你看那个,很帅吧,是新来丹京闯荡的,长得不比阿逸差。”
“哎呀,真的很帅耶。”虞美娇望过去,淡淡笑了。
那边幸致远也仿佛注意到了,望过来,只是点了点头,及继续看向别处了。
“他叫幸致远,是开宠物医院的……”莫宁balabala把他知道的一切都细细告诉她。
“听上去很有意思呢,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虞美人微笑且有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往那边瞟一眼,眼中感兴趣的光越来越浓。
香苹也觉察到了,虽然那个叫幸致远的最初冷冰冰的让她有些不爽,但在面对动物时却换了个人一样温柔,此外还很有能力,她欣赏强者,也一直希望虞美娇可以幸福。如果娇娇姐对幸致远有那方面意思,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当红娘。
“但是……”虞美娇突然伤感,失落之情让人见了都于心不忍,“之前被阿逸拒绝太狠,我都没自信了,果然上了年纪又是寡妇,保养再好也只是二手货吧。”声音又清又愁,像破碎美丽的花瓣一样,让人不忍心将它落在地上,只想迅速接住,捧在手心。
“请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安慰她的是鹿韭,“世人应当更欣赏一个女子的灵魂,而不是她的外表和年龄。”
“在圣玛,不论几岁,我们都觉得遇到心爱之人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我们深信是神明注定让他们相恋,一男一女,在神明的引导下相识、相知、相恋,不欺骗、不辜负、不背叛,这是多么宝贵的感情,”鹿韭一手捂着胸口,眼睛也灼灼有光,“何况您如此美丽,老实说,若是我到了三十六岁也能像您一样,不知该有多开心。”
“我与您是第一次见面,却意外觉得与您很有眼缘,”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多么希望,像您这样的女子,能遇到珍惜你爱护你的人,和您相知相恋。”
虞美娇双眼湿淋淋的,眼圈有些红,她望着鹿韭,心一颤一颤的,忙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情绪,好让声音继续保持那种不受任何情绪影响的优雅自若:“你真是个好姑娘,人美,心也美,说的话如此贴心。”即便竭力忍耐,她还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换作别的女人当阿逸的妻子,肯定会嘲笑我的年龄吧,还有先夫并不爱我、背着我养情人养小孩这样的事,”虞美人叹息,望着鹿韭,又满目温柔,“生怕我把她的男人抢走,拼命贬低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讽刺我……”她摇了摇头,眼中亮晶晶的,“但你没这么做,还鼓励我,赞美我,你是真正的名门淑女。”
“您过奖了。我相信您一定可以获得真正的爱情,同时,也需要您防范那些不怀好意、有目的接近的歹徒。”鹿韭冲她眨了眨眼,在圣玛,丧偶贵妇找个年轻十几岁的丈夫结婚也是常有的,只是一般要小心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居心叵测。“好在,幸先生看上去是个正直的人。”她为她松了一口气。
虞美人被逗笑了,望向徐轩逸,一脸欣慰:“阿逸讨了个好老婆呢。”
“您过奖了。”徐轩逸淡淡微笑,望着鹿韭时爱意溢满。从刚才开始,鹿韭在她眼里就笼罩着一层柔光,他不信教,不信天神,但他相信神明会为她渡上圣光,让她像书中的神女一样。
“叫我虞美人就好,”虞美娇望向鹿韭,俏皮道,“我很喜欢这个外号。您啊您的,都把我叫老了。或者和香苹他们一样,叫我娇娇姐也可以。”
鹿韭点点头。
虞美人又往幸致远那边望了望,却踌躇不前。
“你可以唱歌吸引他呀。”香苹提议,“娇娇姐唱歌时的样子,能征服所有人。”
“对啊!”莫宁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徐轩逸也赞许点头。
“所有人吗?”虞美人眨了眨眼,恶作剧的心又上来了,戳了戳徐轩逸的脑门,发嗲地嗔怪,“但是,依然不会有人为我心动呢。”
徐轩逸吓得一个哆嗦,心里求她不要再拿自己开玩笑了。
“请把我当成无性别的人吧,”徐轩逸无奈,“只有在鹿韭面前,我才是一个普通男人。”
虞美娇笑出声,心情大好,随后她登上舞台,在钢琴前坐下后,开始演奏。
流畅的乐声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等她开始清唱,知性又婉转的歌声又将剩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吸引到她身上。
这是一首唱悲伤的歌,大意是:
情郎去了远方,生死未卜,姑娘被奸人所骗,以为情郎已死,还嫁给了那个坏蛋。情郎在异地九死一生,失去了一只眼睛,腿也瘸了,但他依然没有放弃,一瘸一拐回来,只为见爱人一面,哪怕死在路上也无缘无悔。
鹿韭觉得这个意境有点熟悉,像是圣玛历史上发生过的什么事,很快灵光一现,把它和圣玛历史上一段真实故事联系了起来。
讲的是:
圣玛有个女孩叫做依拜蒂,她和情郎哈迪尔情投意合,奈何情郎奔赴沙场,深爱依拜蒂的另一个男人热黑木,骗她哈迪尔战死,并向她的家人求娶她,家人答应了热黑木的求婚,两人成亲。
多年后,衣衫褴褛又残疾的情郎哈迪尔风尘仆仆回来,得知心爱的姑娘和热黑木结婚后大惊失色,又因为自身残疾深深自卑,不敢和依拜蒂相认,只能扮作乞丐远远看她一面。
后来,依拜蒂还是得知了一切真相,热黑木恳求她原谅自己,依拜蒂觉得既对不住哈迪尔,又对不住热黑木,于是自杀了。
哈迪尔悲痛殉情,热黑木抚养孩子,终身不娶,在孩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后,他觉得此生任务已经完成,投水自尽。
人们感动于哈迪尔的深情,也原谅了热黑木的为爱走偏锋,感叹依拜蒂的难为和不易。
这故事被简单取名叫《左右为难的依拜蒂》,传唱成了歌,后来还被拍成了电影和电视剧,改编成舞台剧,在圣玛几乎家喻户晓。
莫非娇娇姐也听说过这个故事,然后为它写了歌?
“娇娇姐是不是有圣玛的亲戚呀?”鹿韭悄悄问香苹。
“这我就不知道了,”香苹很认真思考,“丹京的大家族人员很多的,交友也广泛,应该多少接触一些吧。莫宁他们之前不就和上官成了合作伙伴吗?”又问:“怎么突然这么想?”
“你不觉得这首歌,很像依拜蒂的故事吗?”
“依拜蒂?”香萍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起来了,仔细一思索,“是有点。这样的故事只有圣玛人知道。”
“我也知道啊。”徐轩逸道,“在圣玛的时候,我看了一些书房的书,里面就有一本圣玛的民间故事集,我看到过。”
他看了一眼正在唱歌的虞美娇,又看了一眼鹿韭,联想那个故事,突然问:“你觉得热黑木怎样?他……是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