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婉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了傅明岑。
她答应完顾珩远没几天,顾珩远就办了个宴会,要把她带到朋友面前公开一下身份。
谢念婉认为反正顾珩远和她在一起只是一时新鲜,公不公开的都不在乎,也没抗拒。
夜晚降临,谢念婉坐在副驾上,眸光发散地看着窗外穿梭而过的夜景。
临空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它被海岸线拥吻,条条大路都能通向海洋,风里似乎都裹挟着浪潮声。
当你处在中心地带,栋栋高楼的景观灯让这里璀璨夺目,夜深后的内透光又冷傲绚丽。
繁华笙歌,纸醉迷金,都能窥见吉光片羽。
走入高级会所,在来的路上谢念婉就知道了这是顾珩远名下的,只不过他不像其他富二代坐拥很多资产,他的钱绝大多数都拿去当科研经费了。
“念婉,”顾珩远唤了她一声。
走廊里,谢念婉看向他:“怎么了?”
顾珩远笑着牵起她的手,领着她推开门。
明明体温也很炙热,可谢念婉却觉失意。
直到她看见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傅明岑,那张熟悉的漫不经心的面容后,心才像是被电流震颤,微弱跳动。
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傅明岑眸光落在两个人牵着的手上时,表情似乎有些罕见的不自在。
谢念婉心里纳罕,再一打眼看时又发现好像只是错觉。
“恭喜啊,”傅明岑起身过来,向顾珩远勾肩搭背,混不吝的语气:
“凯子和泽海他俩被家里管住了,今天过不来,不过托我带的礼物我给放圣诞树下面了。”
“好,”顾珩远轻轻颔首。
谢念婉心里不畅快,逃避似的挣开了顾珩远的手,刚好自己邀请的夏薇沫这时从洗手间里走出去,咧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过来抱住她:
“念婉~”
她也回抱住夏薇沫,两个人走到另一边沙发上,姿态亲密,大有彻夜长谈之架势。
顾珩远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眸光里那点愉悦在看到傅明岑的好整以暇时,顿时消散,转而露出个正经的表情:
“你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吧?”
“记得记得,”傅明岑勾着笑,满不在乎:
“放心,我一定保持距离。”
能让他这个中央空调有自知之明实在是不容易的事,顾珩远倒也不是很在意了,反正谢念婉现在是和他一起,还怕被傅明岑拐跑不成。
那边的夏薇沫一脸激动地问谢念婉:
“行啊你,怎么做到的我去,竟然能收服我们临大医学系的系草!”
谢念婉没她那样激动,十分心平气和:
“害,我也纳闷呢,都不知道看上我什么了。”
“别这样说,”夏薇沫有些不赞同:“又自卑了是不是?人家追求你肯定是因为你优秀。”
真不是自卑,是谢念婉真的不敢也不会相信顾珩远喜欢自己,那天听到的赌约还清清楚楚。
也许用不了多久,顾珩远就会像傅明岑那样,断崖式腻了。
她会答应顾珩远,其实也存了几分,想要看看傅明岑反应的心思。
不过夏薇沫的误会,谢念婉也不好解释,只得附和着:
“我知道啦。”
“说真的,”夏薇沫笑得很开心:“我觉得你俩还挺般配的,起码比你之前暗恋的那谁要好,希望能从校园走到社会~”
谢念婉再次心里一哽,想要劝她冷静:“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两就掰了,你可千万别寄予厚望啊。”
“哪有你这么自己不盼好的,”夏薇沫皱眉。
见她不高兴,谢念婉也只好囫囵着:“万事皆有可能。”
说话间,又有推门声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伴随着熟悉的娇俏:
“明岑我没来晚吧?”
“……”谢念婉下意识僵硬了一瞬,她有些不可置信却又意料之中地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谢瑶荷那张娇蛮的脸。
她也在这?
然后她又看见谢瑶荷姿态熟稔地过去搂着傅明岑的胳膊,语气也十分小女人姿态地撒娇:
“因为是你邀我,所以我就隆重准备了下,不会怪我吧?”
那种倚在男人肩头的亲密姿势,是以前和傅明岑拥有一段地下情的谢念婉都不曾拥有的待遇。
他们在一起了?
那边顾珩远也问:
“这是你女朋友?”
傅明岑本来想抽回被谢瑶荷倚着的手,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谢念婉后,又任由谢瑶荷亲密了,他淡淡道:
“目前还不是。”
“……”
谢瑶荷笑容还在,只是有些不好看,不过依然雄赳赳气昂昂,认定傅明岑是囊中之物。
至于谢念婉,心里酸涩,她能读出傅明岑的潜台词,目前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了。
要命,明明都被那样对待了,怎么还是念念不忘,谢念婉紧了紧手,眉眼低落。
大厅已经添酒点烛,顾珩远走到天台,打了个电话给李思和赵文卓,问他俩还有多久到。
谢瑶荷进了洗手间整理仪容,这时傅明岑端着高脚杯过来敬酒:
“你俩倒是在一起得挺快,”他笑意盈盈,眸光滟滟,多情又残忍:
“祝你们happy ending。”
说得很诛心,谢念婉想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多么认真的喜欢过他吗?而他却轻而易举就脱身而出,如今还要置身事外地向她祝福。
“……”看着傅明岑递过来的酒杯,谢念婉望着里面晶莹的琥珀色,眸光低垂,轻声说:
“我酒精过敏。”
真的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有没有过位置。
所以才忍不住想试探,想知道你的态度。
傅明岑递过去的手顿住,眸光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是吧?可我以前给你调的那杯白兰地,你不是也喝了,为什么现在就过敏了?”
“……”谢念婉心口一痛,不禁抬眸看向傅明岑,目光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怨怼。
她真的很难过,明明都表达了不想喝的念头,为什么傅明岑还要这么残忍的对她。
傅明岑被她看得手刚情不自禁要撤回去,谢念婉就直接接过高脚杯后,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谢谢你的祝福,”说完谢念婉向他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杯子。
傅明岑笑了,只是笑意并不深刻:
“这样才乖啊。”
心底萦绕着一股烦躁,他不知道谢念婉是不是真的过敏,还以为她是在拒绝自己。
可是她真的喝完后,心里却又始终无法痛快。
傅明岑没再看谢念婉,转身走开,谢念婉怔怔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回神后就看见站在洗手间门口的谢瑶荷。
她一脸愤恨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刚刚有多少被她看了去。
顾珩远走来对谢念婉说了句:
“念婉,我先去门口接应一下李思和赵文卓,怕他俩找不着。”
说完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脸颊,给她倒了杯热水后转身出去,只不过走之前想到什么,把傅明岑也给喊走了。
他两一走,谢瑶荷就大大方方走过来,看了眼沙发上的夏薇沫,想了想说:
“姐姐,我有点事和你说,咱俩去天台说吧。”
“行,”谢念婉想看看她打算搞什么花样,便让夏薇沫等她一会儿,跟着去了。
反正公众场合,谢瑶荷又不能把她怎么地。
到了天台,风再寒凉,谢瑶荷显然也不是有什么正事,只是摆出在家里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还纳闷你怎么有底气搬出去了呢,敢情是和他在一起了。”
谢念婉无动于衷:“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别呀,”谢瑶荷笑了笑:“你以前喜欢傅明岑是不是?”
谢念婉警觉地看她。
“我就是想说,你的性格有时候也得主动几次,不然被甩了怎么办?”
“……”谢念婉冷眼看着她,而谢瑶荷开始讲起了她这段时间和傅明岑是如何亲密如何暧昧,大有炫耀之意。
谢念婉听了半天见她也切不进主题,终于是听烦了,转身就想走,谢瑶荷连忙拦在她身前,以一种看破的语气说:
“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不是。”
就算有,怎么可能让谢瑶荷察觉。
而谢瑶荷依旧拦着她,谢念婉想走她就往那一堵,存心要找不痛快。
谢念婉皱眉刚想质问,她就身子一晃,摔倒下去,来了个平地摔,摔完还在地上呻/吟:
“嘶——我的腿——”
“不是你……”谢念婉跟见了鬼一样犹豫着要不要扶她起来时,一个身影就箭步过来搀扶起了她:
“没事吧?”
是傅明岑,他扶起谢瑶荷后,任由谢瑶荷歪歪斜斜倒进怀里,自己则是皱着眉,眸光锋利地注视谢念婉:
“你推她了?”
谢瑶荷听到顿时喜不自胜,她本来没想碰瓷,但是傅明岑刚好进来了,时机赶得太巧,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猝不及防一口锅下来,谢念婉心里钝钝的疼,她不可置信着:
“我没有,是她碰瓷。”
谢瑶荷这时扭捏着:
“姐姐没有推我,是这地不好,绊了我一脚。”
傅明岑自然也看见了谢念婉眼中的委屈,他心底烦闷,干脆视而不见,故意说:
“那她还能平地摔吗?”
其实到底怎么回事,傅明岑隐隐有直觉。
可他想,谢念婉既然已经和顾珩远在一起了,那就干脆对他一点念想也不要有。
最好是半点残留的喜欢也别有。
不然怎么和顾珩远交待。
于是在谢念婉委委屈屈给自己争辩时,傅明岑不耐地打断她,语气不留情面:
“没想到你这么不待见自己妹妹,我带她走了。”
说罢搀着叫唤腿疼的谢瑶荷转身离去,留谢念婉怔在原地,眼眶酸得厉害。
哪里是自己不待见她,分明就是谢瑶荷仗势欺人。
可是为什么,傅明岑你要这么偏心。
难道过往那些心跳的证明,都是假的吗?
难过,谢念婉想自己要难过死了。
彼时夏薇沫在会所里溜达完回来,看见她失魂落魄,问她怎么回事。
顾珩远也带着那两个朋友回来了,见立在天台处的谢念婉,上前关切询问:
“念婉,怎么了?”
看着面前之人的关怀,谢念婉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故作若无其事:
“没事,就是有点冷。”
太冷了,冷到心底洞开着风,让她都有点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