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为难地看向秦熙。
秦熙今天穿的很好看的,白色长裙,外面搭了一件杏黄色针织外套,麻花辫半扎在耳侧,耳朵上戴着珍珠耳钉,低头浅笑时又有说不出来的温柔。
可是经过刚才雨的洗礼,她已经浑身湿透,白色的裙子上是血液和泥土的交杂在了一起,黑发上的的水滴顺着发梢掉在干燥的地面,在地上上氤出一片水渍,她的脸几乎白到透明,毫无血色,红着眼拿着斧头的模样,活像是水里爬出来的水鬼。
李奶奶是真的害怕在了。
这些人在她家借住的这一个月来也就是秦熙最不好惹,别看这姑娘对谁笑嘻嘻的,可只要让她不满意就会转头翻脸,之前不就是背地里说了她几句小话,没想到人一下子就将脸给撕破了。
对于另外三个人,她还能仗着年纪倚老卖老,这姑娘不行,看不惯是真的开口就骂,她都有些害怕了。
李奶奶畏缩着不敢上前,她这模样彻底将男人给惹怒了。
男人走了上去,抓着她的衣领就是一巴掌,丝毫不手软,也不在乎这个女人是生育她的母亲。
秦熙听到这声音后眼皮跳了跳,哪怕她再讨厌这个爱在背后造黄谣搬弄是非是非的老太婆,可内心中存在的良知还是让她无法袖手旁光,秦熙厉声制止:“你干什么?!”
男人转头看着她忽而一笑,那一双充满浑浊的眼睛中充满了罪恶:“等我解决了她再解决你,保管让你老老实实的。”说罢不在看着秦熙,而是将拳头对准了这个曾经生下他抚育他的母亲。
秦熙的三观都要震碎了,她没有想到一个男人居然真的对自己的母亲下手,她冲了上去,不断举起斧子向着男人挥舞。
男人是肉体凡胎,对自己有伤害性的东西当然心声畏惧,连连后退,哭天喊地地叫喊
他比起秦熙矮了半个头,秦熙的手掌还拿着斧头,不要命的向前挥舞着,男人一时间落下了下风。
“砰”的一声响,斧头擦过男人的肩膀砸在了边上的门框之上,斧头一抽出,连带着些许木屑掉了出来。
男人看着被斧头砸出来的深深的印子,心中抑制不住的恐惧,连声哭喊:“妈!妈妈!救我!你儿子就要被砍死了。”
秦熙没有想真的对他动手,所以处处手下留情,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需要偿命的,她只是想要将这个男人给赶出去,然后让梁鹤屿他们赶回来。
男人连滚带爬躲避着,边上的李奶奶听着这惨烈的呼喊,看到了自己儿子痛哭流涕的模样,转头瞪着秦熙,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中瞬间多了一丝狠色。
贱人,居然敢欺负我儿子。
李奶奶左顾右盼,眼睛疯狂地在房间中扫视着,很快就发现了一根栓门用的粗木棍,李奶奶抄起家伙就往秦熙跑去,对准她的脑袋狠狠一砸。
脑后传来剧痛,秦熙倒地的那一刻正好看见了李奶奶带着阴冷的眼睛,她恶狠狠呸了一声,寒声道:“贱人,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儿子。”
秦熙瞳孔涣散,琥珀色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位老人,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解,像是在困惑她的所作所为。
明明刚才对她动辄打骂的是她儿子,为什么她不想着逃出去而是要帮着伤害自己的人做坏事呢。
难道是母爱,可是他们之间关系明显已经畸形,儿子对母亲动辄打骂,母亲对儿子畏畏缩缩,难道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人的思想就会麻木吗?
秦熙想要站起来,可是她脑袋晕晕的,只要微微一动视线就模糊成了一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边上的两人。
她没有了威胁,男人的那副怂样瞬间消失不见,他背着手走到了秦熙面前,看着秦熙神智不清的模样忽然怒从心起,对着她的腰就是狠狠一脚。
秦熙痛的捂腰,她挣扎想要起来,男人却是一脚踩在了秦熙的手上。
视线一片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隐隐约约地只能听到那个人在说话。
男人恶狠狠道:“我呸!臭婊子,居然还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今天不办了你。”
说罢抓着秦熙的头发就往边上房间走。
李老太站在边上欲言又止,男人想到她刚才的犹豫更加生气了,抽出自己腰带对着对准李奶奶就是几下,只把李奶奶抽的嗷嗷直叫。
*
梁鹤屿寻找着秦熙的身影,心中突然涌现的那一股不安越来越明显,甚至慌到他拿不起东西也入不了戏。
贺郁在镜头中看着梁鹤屿的模样,浑身的火越烧越起来了,怎么才休息一会状态更差了。
他手上拿着举起来的剧本砸在显示器前,发出砰砰的声响,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以后怒骂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阮铃谁让你东张西望的,让你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还有梁鹤屿,你到底在神游些什么。”
梁鹤屿的目光还是穿过众人寻找秦熙的踪迹,在没有看见她人的时候眉毛几乎皱在了一起。
阮铃被骂以后就更加生气了,背过身偷偷白了贺郁一眼。
今天从凌晨三点拍戏以来就一直没有停过,这种高强度下谁的情绪能好,她早饭都没吃,早就饿死了,临近中午也没有见他有停下来的想法,阮铃都快气饱了。
梁鹤屿也没有精神力在拍戏了,直言道:“贺郁,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已经很累了。”
听到梁鹤屿开口,在场所有工作人员萎靡的目光一下就亮了。
梁影帝,在此刻,你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贺郁不满意,虽然他知道今天的强度确实很累,从凌晨三点开拍,还一直拍的雨戏,身体素质不好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感冒了,可是没有办法,时间就是金钱,为了精益求精他在布景道具方面花了很多钱,如果现在不加快速度,到了城市部分的戏指定会一塌糊涂。
他冷声道:“继续拍,拍完这两成场再下班。”
众人开始唉声叹气,看贺郁的目光几乎要化成了刀子。
梁鹤屿没有管他,冷声开口:“今天就到这里。”说罢拔腿就走。
梁鹤屿率先离开,阮铃也紧随其后,有了这两位主演的开头,自然就有人跟着离开。
见此贺郁也只能无奈摆手。
任清收拾完东西就坐在一个角落中玩手机,见梁鹤屿沉着脸走进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任清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梁鹤屿摇了摇头:“秦熙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唐清摇了摇头:“不知道,秦熙姐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应该是回家了吧。”
梁鹤屿低声道:“快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吃饭。”
唐清点头,两人拿起东西就走。
实话实说,今天的天气真的烂的要死,大雨一直下个不停,鞋子都湿透了,一踩就能踩出一脚的水。
梁鹤屿刚开始还快步走着,最后居然跑了起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堆东西还有饭盒,几个饭盒掉了他也没有停下来捡。
唐清追不上他,开口喊道:“梁鹤屿,你跑这么快是出什么事了吗?”
梁鹤屿没有回答他,他觉得心很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他接受不了的事情一样。
上一次心慌还是他父亲车祸离世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看见了梁秋通红的眼眶还有他父亲狼狈不堪的遗体。
他一眼没有看到秦熙就一时间不能缓解心中的慌乱,他要跑快点,再快一点,只能看见秦熙自己才能放下心来。
雨伞阻拦着他的脚步,梁鹤屿干脆将伞还有手上的东西一扔,快步跑入了雨幕之中。
乡下田地多,处处皆是一片翠绿,雨打在上面更是浓翠欲滴,仿佛帝王绿玉石一样,梁鹤屿跑过家面前长长的田埂,一站在房子前就看见了大门敞开着,里面空空荡荡的,黑漆漆的,很显荒凉。
房子里面没有开灯,里面是一片黑的,隐隐约约似乎还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梁鹤屿瞳孔一缩,手都在颤抖,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二楼。
一间房门打开着,男人不停怒骂,手上挥舞着什么,而一个人死死的抱着男人的腿,无论他怎么用皮带抽带也不松开。
梁鹤屿气血上涌,走上前一脚踢翻了那个男人,小心扶起了地上的女人。
唐思意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她的嘴角处已经青了一块,头发凌乱,看到梁鹤屿的那一刻不管三七二十一哭了出来:“梁鹤屿啊,你终于回来了。”
梁鹤屿没有时间和精力安慰她,他没有看见秦熙。
他竭力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秦熙呢?她在哪里?”
唐思意这才想了起来,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秦熙在床上,她的脑袋上留了好多的血。”
听到这句话梁鹤屿几乎站不住了,快步跑到了床边。
秦熙双眼紧闭着的,脸上还有很多血痕,身上的衣服也很脏,哪有他刚才看到的好模样。
明明才半个小时不到,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伤痕累累的样子。
梁鹤屿猩红着眼,伸手想要抱着秦熙去医院,没想到摸到她脑后的鲜血。
指尖处的血液几乎刺痛了梁鹤屿的眼睛,他不可控制地全身颤抖,怕极了一样呼唤着秦熙的名字:“秦熙,你怎么了?你醒一醒,我带你去医院。
梁鹤屿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生怕她就此离开。
秦熙缓缓睁开一只眼,她全身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说一句话都觉得困难:“快报警,别让那个男人给跑了。”
梁鹤屿吃人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男人想要偷溜的脚步一顿,背后像是有万千把刀子落在他的身上,男人下意识回头,正好撞到梁鹤屿深不可测的眼睛里面。
嘿嘿一笑,拔腿就跑。
秦熙眼尖发现了,厉声道:“别让他给跑了。”
梁鹤屿听命如箭一样冲了出去,几下就将那个男人按到在地,拿起边上的麻绳捆在了一边的石柱上,干完这一切后才给贺郁打电话,让他带着人过来。
任清后面跟了上来,有他盯着以后梁鹤屿抱起秦熙就往车上跑,带着她还有唐思意来到镇上临近的衣服。
在车上,暴雨扑打着车窗,两个人浑身已经湿透了,梁鹤屿将干净的衣服给秦熙盖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秦熙疼的眼睛发红,此时此刻那如坚硬的蚌壳终于褪了下去,只余下里面柔软的蚌肉,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梁鹤屿,我脑袋好疼,这个车晃的我浑身都要散架了。”
梁鹤屿开口让司机开好一点,可司机也觉得为难,这里山路本身就不好走,地上怪石很多,这两个姑娘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只能加快去医院。“忍一忍吧小姑娘,这里的路很烂,慢了也也平稳不到哪里去,还是快一点去医院看看脑袋。”
梁鹤屿听后紧紧抱着秦熙,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像是哄小孩一样轻哄道:“别怕,一会就到医院了,别怕,我在这里。”
梁鹤屿红着眼睛,明明自己都慌张却反而要镇定下来安慰秦熙。
他不断抚摸着秦熙的头发,让她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