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刚破晓,吕玲绮就在门外高声喊道:“爹!快起来!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焦急。
床上,彦平微微皱眉,刚想起身,却发现双腿酸软,根本使不上力。她靠回床榻,轻哼了一声,转头看着吕小布,脸上带着娇嗔之意:“温侯,昨夜你可真是折腾得过了头!今日不许再来打扰我了,今晚你还是去貂蝉妹妹那边吧,让我歇一歇!”说着,彦平又将身子缩回被子里,躲得严严实实。
吕小布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伸手替彦平拉了拉被子,又将散乱的青丝捋到耳后,轻声说道:“好好休息,今日便不打扰你了。玲绮这丫头怕是又闹腾了,我先去看看她在搞什么。”
说罢,他俯身在彦平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随后翻身起床,迅速穿戴整齐,将铠甲绑带一一收束。临走前,他回头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彦平,见她已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倦意的笑容,不由得一阵柔情涌上心头。
吕小布刚迈出房门,便听到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只见吕玲绮手握一根木棍,正追逐着院子里的一只小狗,跑得满头大汗。另一旁的董白则安静地站在树荫下,手里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偶尔抬头看一眼吕玲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吕小布大步走到院中,冲着吕玲绮招了招手:“玲儿,过来!”
吕玲绮闻声,停下了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跑到吕布面前站好。
吕布又转头看向董白,笑着说道:“白儿,你也过来。”董白放下手中的书,慢慢走了过来,站在吕布身边。
吕小布扫了一眼二人,语气颇为严厉:“玲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多读书!你看看白儿,闲暇时总是捧着书学习,而你呢?整天只知道跑来跑去,舞刀弄枪!”
吕玲绮吐了吐舌头,刚要反驳,董白却笑着开口道:“父亲,玲儿姐姐其实也有努力啊。铃儿姐姐昨天可是看书到很晚,她每天的课程从未落下。只是我不敢晚睡,白天读书的时间就多了些,看起来像是我读得更勤快,其实是因为我看书慢罢了。”
吕小布听后摇头失笑:“你这丫头,总是替铃儿找借口。”说着,他转身问道:“对了,今天有没有看《汉书》?班固、班昭的文章要多学学。”
一听到“读书”,吕玲绮立刻蹦到一旁,挥了挥手中的木棍,笑道:“爹,这些书还是白儿去读吧!我还是去找文远和魏越舅舅练武更适合!”
吕小布正要开口,彦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胡闹!你舅舅他们才刚安排完任务,你父亲也是刚放下事情,你倒是一天到晚想着练武,不肯安分!”不多时,彦平便捧着几本书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吕玲绮闻言,不服气地鼓起脸说道:“可是父亲说了,要我保护好你们啊!白儿读书读得好,以后我和白儿一文一武,正好护着父亲、母亲!”
彦平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能说会道!不过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她将手中的书递给董白,又转头看向吕布:“这两个丫头,各有各的喜好,玲儿喜欢练武,白儿喜欢读书,倒也没错。正如温侯常说,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顺其自然,才能发挥各自的长处。”
吕小布点了点头,朗声笑道:“不错!玲儿,练武固然是好事,但也不能完全丢下书本,起码要懂得兵法与策略,这才算真正的武者!白儿,你一向聪慧好学,继续用心读书,文武相辅,将来定能大有作为!”
说到此,吕布忽然眼中一亮,笑着说道:“对了,张邈伯父刚刚引荐了一位大才,学问渊博至极。为父正要去拜访他,若你们有兴趣,我带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如何?”
吕玲绮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大才?那我当然要去!爹爹平时对别人可没这么高的评价,我倒要看看这位大才到底是何许人也!”
董白则含笑点头,温声说道:“爹爹难得如此推崇之人,女儿自然也愿随同一见。”
正在此时,貂蝉从屋内款步而出,笑着说道:“温侯,这么大的事,可别忘了我和平儿姐姐。既是难得的大才,我们也想见识一番呢。”
吕小布听了哈哈一笑:“二位夫人若愿同行,那就更好了。正好让刘先生看看咱们家的人才济济!”
众人随即一同出发,前往刘洪的住处。
吕小布一见到刘洪便衷地赞叹到:“您对天文历法的研究,乃是国之大事,更是关乎民生根本的学问。而您在数学上的造诣,更是震古烁今!若这些学问能广泛推广开来,对大汉的民生、治国之道,甚至整体文明的提升,必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
刘洪听罢,笑着摇头,语气谦逊:“温侯过誉了。晚生不过是钻研些小道而已,只求自得其乐,哪里敢妄谈震古烁今?温侯如此夸赞,实在让我惭愧。”
他只当吕布是在以客套之词抬举他,毕竟历来许多高位者言辞华美,却未必当真。然而,刘洪却未察觉,吕布的言辞并非虚言,而是发自肺腑。
吕小布心中暗道:“先生啊,你是不知道你所掌握的这些数学知识有多重要。如果能以你的才学为根基,将这些理念推广出去,未来必能推动大汉迈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收敛了几分笑意,语气更加郑重:“先生,这并非我的客套之词,而是我的真心所言。试想,大汉疆域广阔,若数学能在赋税、测量、军事、建筑等领域普及运用,那该是一幅怎样的景象?比如,用更加精准的算法来设计城防;用更科学的测量方法管理土地;甚至对天文的观测,也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规划农业生产。这些,难道不比单纯的书斋学问更具价值吗?”
刘洪闻言,微微一愣。他一向视学问为清高之事,从未想过这些复杂的计算能与民生、国政产生直接的联系。吕布的这番话,像是给他的思想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他沉思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温侯所言,确实让我耳目一新。学问若能为国所用,岂不比纸上空谈更具意义?看来晚生以往的眼界,还是太过狭隘了。”
吕小布见状,心中一喜,又趁热打铁道:“先生之才学绝非凡人可及。若能结合时代需求,将这些学问化为推动国家发展的工具,您的名字必将名垂千古,超越历代学者!”
刘洪闻言,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他虽然年岁已高,但谁不希望自己的学问能有更深远的影响?吕小布的这些话,直击他的内心,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鼓舞。
二人坐定后,接着上次关于月球振动的问题,进一步探讨起历法。刘洪提到,他发现前人所采用的朔望月与回归年长度数值存在偏差,并由此提出了“近点月”的概念,其长度精确到 27+3303/5969日,
吕小布对这种超越时代的测量与计算结果,表示十分叹服。
随后,刘洪拿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乾象历》。他兴奋地解释道:“此历法首次将回归年的尾数降至1/4以下,定为365.2462日;还首次引入月球运行快慢变化的规律,成为第一部载有定朔算法的历法。此外,我还计算出黄道和白道的交角约为六度,并推断出日月合朔位置与黄、白道交点的关系,提出‘食限’的概念。只有月球距黄、白道交点十五度以内,才可能发生日食。”
董白低头思索片刻,忽然问道:“先生,您说月亮的运行会有快慢变化,那为什么这些变化不能直接通过固定时间标记出来呢?比如,用一种新的计算方式,将变化记录得更加精确?”
刘洪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董白,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你是说……用可量化的公式,单独标记这些变化规律?这倒是一个思路,竟由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提出来!”
吕小布在一旁听了,心中暗笑——这是基础的数学思想啊!不过在这个时代,能提出这种问题,已经足够称得上是天才了。
另一边,吕玲绮虽不通深奥的天文术数,却也没闲着。听到刘洪提到“只有月球距离黄、白道交点在十五度以内,才可能发生日食”时,她皱着眉头问道:“先生,既然要计算这些位置,那是不是可以用兵法的‘敌情预判’来类比呢?比如,提前预测日食发生的位置,然后标记下来?”
刘洪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预判……提前标记……”他略作思索,拍案赞叹道:“妙极!小姑娘虽然不懂天文,但这个预判的思维却让我如醍醐灌顶。看来,这种思维方式还真可以融入到历法中去。”
吕小布见状,朗声笑道:“先生,这两位小丫头平日里虽没学过什么深奥的道理,但聪明伶俐,心思灵动。若得您指点一二,她们将来定不会辱没先生的大名!”
刘洪心中一震,他深知吕小布请自己过来,虽然之前说不会让他做教书匠,但是看到这次吕小布带着吕玲绮和董白过来,心中不满有些嘀咕。他年岁已高,虽有满腹才学,但他向来认为自己更适合专注研究,不愿分心做一个专职老师。
刘洪看着面前的两位少女,心中一阵感慨。董白虽柔弱文静,却能从复杂的概念中抓住关键细节;吕玲绮则性格爽朗,思维跳跃,哪怕对天文一窍不通,也能提出有价值的联想。二人虽年少,却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潜力。
吕小布这个时候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先生可曾注意到,太阳每年运转至冬至点的位置并不固定,这一变化正是所谓的‘岁差’。岁差约每五十年向西移动一度,区分出恒星年与回归年的差异。而且回归年的长度并非恒定不变,而是古大今小,逐年变短。为此,我认为在修订历法时,应加入‘斗分差改正’,即每200年缩短一秒,以反映回归年长度的微小变化。”
刘洪闻言,震惊不已,连连拱手道:“温侯之论,真乃醍醐灌顶!回归年长度逐年变短的现象,竟然可以用‘斗分差’解释,真是妙极!此番受教,晚生定当重新修订历法!”
吕小布心道:“自汉武帝创太初历引入二十四节气后,历法历经千余年才日趋完善。比如祖冲之在南北朝提出岁差的大明历,唐代僧一行纠正节气分布的大衍历,直到元代郭守敬创授时历,才首次采用科学观测法。授时历通过太阳在黄道上的位置来划分二十四节气,大大提高了精确度,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比如节气之间的时间间隔不均,且朔望月与节气无法完全匹配,造成置闰与月序的问题。但这些小瑕疵,相较于其整体贡献,已可忽略不计。”
“刘洪的智慧是天赐的瑰宝,若只让他专注历法研究,未免太过可惜。”
吕小布微微一笑:“这些不过是小道消息罢了。先生若真想突破,需更进一步,建立科学历法。现有的历法多以经验为主,而科学历法则以天文观测与数学模型为依据,才能真正万无一失。这些,先生可以先依据这些优化现有历法,等日后迁都雒阳为我们可以再深入讨论这部分。有先生在,此事便不难。”
刘洪听完,感慨不已,连连拱手:“温侯见解深远,晚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此番点拨,晚生如拨云见日,定当竭尽所能修订历法!”
吕小布乘胜追击,说道:“如此,便请先生将您的弟子与好友也一并引荐过来。”
刘洪见吕布如此重视,心中对其能力与胸怀更加信服,于是说道:“我的弟子徐岳徐公何,亦是当世数学高手,温侯若有召唤,他定会来效力!”
吕小布大喜,立刻派人去请。
正聊间,话题转到了教育问题。吕布提起东汉和熹皇后邓绥在元初年间创立的永初学宫,推行男女同校的理念,不禁感慨道:“皇后提倡教育普及,设立永初学宫,主张男女共学,此举堪称开明之治。能让女子与男子一样接受教育,不仅体现了对人才的重视,更是大汉文化传承的一大步。这等气魄与智慧,真乃大汉之福!”
刘洪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敬意,缓缓说道:“确实如此。邓皇后开设学宫,主张女子也能受学问之益,虽在当时饱受非议,但长远看来,此举极为明智。永初学宫不仅仅是一所学府,更是推动社会观念革新的象征。可惜的是,学宫的规模虽大,却未能完全坚持最初的理念,男女共学的模式在朝堂上受限颇多。”
吕小布闻言,微微颔首,沉思片刻说道:“观念的革新总是要经历阵痛。皇后虽开风气之先,但一代之事难以一蹴而就。这也需要更多贤能之士,将这份理念传承下去。”
看到吕布身边站着的董白和吕玲绮,刘洪心领神会,他缓缓起身,对吕布拱手说道:“温侯,您胸怀天下,连女子的才学都如此重视。如今二位千金如此聪慧,且有这般天赋,若我还推辞不教,岂不是暴殄天物?从今日起,我一边按照您的见解,整理修订新的历法,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