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如带,绕城而过,千舟竞发,百货云集。
吕小布站在淮阴城门前,目光扫过这座历史名城,心中感慨万千。此地乃汉初三杰之一淮阴侯韩信故里,亦是后世电商霸主刘强东的家乡。吕小布微微颔首,暗道:"一地出两雄,皆为人杰,东子以商道征天下,韩信以兵法定江山,各有千秋。"他不禁莞尔,若非穿越至此,焉能生出如此感叹?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思绪飘远:"可惜此时无盱眙小龙虾可享,若能一尝,不枉此行。"话虽戏言,心中却是忧虑重重,恐步练师已随其母前往庐江避难。步骘亦可能已逃难,他心中暗暗祈祷两人尚在淮阴。
吕小布微微整理衣冠,将宽大的外袍拢紧,掩盖其北地将军的雄壮身形。银鞍白马,锦衣红袍皆已换下,此刻他只是一名寻常商旅,不引人注目才好。
徐徐入城,水巷交错,商贾如织。淮阴城内水路纵横,宛如蛛网,大小船只穿梭其间,吆喝声此起彼伏。岸上商铺连绵不绝,酒楼茶肆,杂货绸缎,应有尽有。城中百姓往来穿梭,脸上多是慌张之色,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外界战火纷飞。
"江南的开发就是从三国开始啊,这里已经有富裕之势了。"吕小布心中暗叹,淮水之利,造就淮阴之盛。城中不仅商船云集,更有各地客商驻足,南北货物交汇于此,难怪能孕育出韩信、刘强东这样的人物。
吕小布驻足街边一茶肆,向店家打听步氏家族所在。
"步氏?"店家抬头思索片刻,"可是那祖上曾为侯爵的步家?"
吕小布面露喜色:"正是。可知其居处?"
店家指向城东:"沿此路向东,过三条水巷,见一座朱漆斑驳的旧宅,即是步氏故居。虽已不复当年荣光,寻之不难。"
吕小布谢过店家,沿着指引的方向前行。步氏家族在淮阴根基深厚,祖先步叔乘乃孔门七十二贤之一,后人在秦汉之际因战功封淮阴侯,一时门庭若市。只是世事沉浮,此时的步氏已显没落之象,但在淮阴仍是名门望族,寻访不难。
行至步氏门前,吕小布见一座三进宅院,门楣高大,然漆色剥落,显见年久失修。门前冷落,不复昔日显赫气象。
他向门前老仆询问步练师与步骘的消息。
"步练师?"老仆面露疑惑,摇头道,"未曾听闻此名。"
"那步骘呢?步子山。"
老仆眼中一亮:"步公子啊!他不住在此处,贫居城东小宅。公子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只可惜——"老仆欲言又止。
吕小布会意,这是说步骘家道中落了。他又向老仆详细问明步骘的住处,转身前往。
日已偏西,吕小布寻至一处大宅门前,见一青衣儒生静立门外。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形清瘦,神情沉静,正是步骘。大宅内隐约可见一富态男子正在庭中榻上假寐。
吕小布上前,拱手道:"这位兄台可是步子山?"
那儒生抬头,目光清澈而有神:"正是步骘,敢问阁下是?"
吕小布并未直接作答,而是问道:"兄台为何站在此处?主人尚在午睡,不如稍后再来。若对方如此不重视兄台,兄台又何必在此等候,降低身段求人赏识?"
步骘闻言,面色不变,淡然一笑:"在下本是卑微之人,大户以卑礼相待,原是应当,何来耻辱之说?"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况且在下有求于人,自当放低身段。"
吕小布又问:"兄台可是寻求出仕之机?"
步骘眼中光芒微暗,苦笑道:"母亲已饥寒多日,在下只望寻得一差事,能养活老母与自己,已是万幸。"
吕小布心中一动,暗道:"果真孝子。"面上却不动声色。
步骘忽然打量起吕小布的身形:"阁下身量高大,声音洪亮,必是北方人士。来淮阴可是为商?"
吕小布淡淡道:"来寻人,确切地说,是来请人出仕。"
"哦?"步骘神色一振,"真令人羡慕啊!不知阁下要寻何人?淮阴地界,在下尚算熟悉。"
吕小布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我来寻一位当世人杰,名唤步骘,字子山。不知兄台可识得此人?"
步骘闻言,惊讶得张口结舌。
"阁下...莫非是寻我开心?"
"看来你便是我要找的步骘了。"吕小布故作惊讶状。
步骘已明白吕小布是故意为之,不禁尴尬道:"阁下莫要取笑于我。"
吕小布缓缓退后两步,正色拱手,胸中气势如山岳奔涌,却刻意压低嗓音道:"在下五原吕布,大汉温侯,奋威将军。久闻步子山才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非凡。乱世之中,英雄难觅,望先生能随我同行,共匡汉室,拯救天下黎民,终结这苍生涂炭之苦。"
步骘闻言,眉头如凤翅微蹙,眼中闪过一道如电般的警觉。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秋水般清澈却又锐利地扫过吕布全身。心中暗忖:"传闻温侯勇冠三军,却也桀骜不驯,反复无常,今日相见,竟不似传说中那般桀骜狂傲?"
步骘不动声色,微微欠身道:"子山失礼了,实在未能第一时认出将军尊容。只是..."他声音渐低如游丝,眼神微动示意四周,"将军独自来到徐州,可知此地并非善地?"
吕小布心头一紧,瞬间如临冰窖。他深知自己身处险境,这徐州城内,陶谦党羽如林,而自己作为外来者,一举一动皆在千百双眼睛的监视之下。他微微颔首,低声道:"子山明鉴,正因局势危急,方来寻先生共商大计。不知可否移步别处详谈?"
步骘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不远处假寐的府邸主人,那人眼皮微动,明显在暗中窃听。步骘不再理会那装睡的监视者,转身与吕小布并肩而行,声若蚊蚋道:"温侯请随我来。"
二人装作闲谈,转出前厅,穿过庭院中的曲径通幽处,步骘步履轻快地带路,转过几道回廊,穿过几处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步入院门,步骘谨慎地落下门栓,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步骘亲手斟了杯清茶递给吕小布,"听闻温侯在兖州与曹操大战几场,皆大胜而归,今日为何突然来到淮阴?且徐州牧陶谦刚刚辞世...若让人知晓温侯在此..."言下之意,吕布此行凶险已极。
吕小布接过茶盏,目光炯炯如炬:"子山兄,天下大势,已非一己恩怨可比。我今日冒险前来,正是看中先生才学,欲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当然,正是因徐州牧陶谦新丧,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州牧府和对外战事上,所以我才敢孤身前来。"
"温侯真乃当世无双之人也!孤身一人深入敌境,温侯就不怕我举报于刘备,取你性命?"步骘眯起眼睛,试探道。
吕小布啜了口茶,忽地咧嘴一笑:"这茶水,啧啧,怕是去年的陈茶了吧?"
步骘一愣,继而失笑:"温侯好眼力!不错,徐州连年战乱,新茶难得。只是..."
吕小布挥手打断,眸中神采奕奕:"我专程来寻你,说明我已知晓子山为人。你必不会有负于我。"
步骘面色一正,眼中惊疑不定:"温侯,与传闻中的飞将军判若两人啊。"
"传闻?"吕小布挑眉,声音低沉而坚定,"传闻不可尽信。子山只需知道,今日站在你面前的吕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这天下,救这苍生!"
步骘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武将,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腾。传闻中的吕布勇猛却短视,今日所见,却是深谋远虑,言谈间流露出非同寻常的见识与胸怀,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温侯亲自前来,此等恩惠,子山怎会不从啊。"步骘长拜道。
暮色四合,街边灯火如豆,初上枝头。
二人畅谈许久,吕小布终于问出了心中之事:"子山兄,不知可曾识得一位名唤步练师的女子?"
步骘闻言,目光闪烁如星辰游移,沉思片刻后问:"此人可有什么特征?"
吕小布不自觉地脸颊微红,如朝霞初上:"此女子...天姿国色,倾城倾国。"
步骘盯着吕小布看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如雷贯耳:"哈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知道温侯说的是谁了。"
他放下酒杯,正色道:"我族中确有一女子,名唤步丹,与我年岁相仿,约莫十六七岁。她家境亦不富裕,无钱置办胭脂水粉,故而寻常人不知其美。因我两家相邻,在我眼中,那些街上所谓的美女,与她相比,实在是差得远矣。"他顿了顿,眉头如远山微皱,"只是听闻她母亲前些时日言及,欲往庐江避难,躲避徐州内乱,不知是否已走。"
吕小布闻言,心中既喜又忧,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急忙起身道:"快!带我去她家中看看!"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步骘引领吕小布穿过几条幽暗的小巷,来到一处简陋的院落前。院门虽旧,却刷得雪白如玉,门前石阶虽有缺损,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便是此处了。"步骘上前轻叩院门,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门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似空谷幽兰:"谁呀?"
步骘道:"是我,子山。"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那少女容颜朦胧,却已能感受到那出尘脱俗的气质,如寒梅傲雪,清雅绝伦。
"子山兄?这么晚了,有何事?"少女声音清亮如玉。
步骘笑道:"带一位贵客来见阿姨。"
少女闻言一惊,如受惊的小鹿:"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如果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可以明天再来。"
吕小布见状,心中一片柔软,赶忙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仪:"在下五原吕布,特来拜访。"
"吕布,可是那温侯吕布?"只听得内室一个沉稳的女子声音传来。
"正是。"步骘应道。
"练师,让贵客登门吧,我马上出去迎接。"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急切。
那少女连忙侧身相让:"请进。"声音细如蚊蚋,却字字清晰入耳。
三人入内,步骘为吕小布引见:"步丹,没想到你的字是练师啊。"
那少女轻声道:"自从得字之后,在外确实没怎么用过。"
月光如水银泻地,吕小布终于看清了步练师的容颜,霎时间如遭雷击,浑身一震,呆立当场,如痴如醉。
只见她秀发如瀑垂肩,云鬓半掩如轻烟,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通灵,琼鼻樱唇,肤若凝脂。虽着素衣布裙,无半点装饰,却自有一股清雅脱俗之气,令人心醉神迷。她不似貂蝉那般妖娆妩媚,也不像严氏那般雍容,更非甄氏那般端庄大气,而是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美,如山间清泉,明澈动人。
步练师被吕小布直勾勾的目光看得面颊微红,如三月桃花,低头行礼道:"见过温侯。"声音轻柔,却如清风拂面,沁人心脾。
屋内走出一位中年妇人,面容慈和,眉宇间与练师有几分相似,想必正是步练师的母亲。
步母连忙施礼。吕小布此时正呆呆看着步练师,如入梦境,步骘用肘轻捅了捅吕小布:"温侯,温侯。"
吕小布这才如梦方醒,看到步母的施礼,连忙还礼,心中却仍不住地偷瞄步练师,眼中爱慕之情难以掩饰,如星河倒泻。
吕小布起身向步母深深一拜:"夫人,布慕练师之才貌,今日一见,心中爱慕更甚。敢问夫人可愿将令爱许配于布?"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如投下一枚重磅。步练师面若红霞,低头不语,纤手搅着衣角,心跳如擂鼓。
步母惊愕道:"温侯贵为朝廷重臣,怎会看上我家女儿?"眼中既有惊喜,又有忧虑。
吕小布诚恳道,目光灼灼:"我此次前来主要为了步骘和步练师。步骘已归顺于我。而见到练师的一刹那,我脑海里全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他慨然道,"布在此承诺,日后必善待练师,绝不辜负。"
步母犹豫道:"此事过于仓促,老身需思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步骘在旁劝道:"温侯乃当世英雄,深明大义。若练师随温侯去,不仅可远离战乱,更能助温侯成就大业。此乃天作之合,千载难逢。"
步母还欲言,步练师忽然开口:"母亲,女儿...女儿愿意。"声若细雨打芭蕉,却坚定清晰。
吕小布闻言大喜,如获至宝,再向步母深深一拜:"布今有一请,望夫人与练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