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爪子轻巧地划烂了屏风,细密的红线随着屏风倒塌断裂。
它忘了那天吸了多少精魄,于是扳着指头笨拙地算着。一座城里有多少人?它还是算不出来。罢了罢了,不算了。它甩了甩爪子,低头打量起那群瑟瑟发抖的人。
“这么大一宅子,就你们几个人?”
就这么点精魄,不够,实在不够。
“大大大大、大人!别杀我们,别杀我们一家老小啊!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放过我们吧!宅中上下园丁稀少,还不够大人您塞牙缝的呀!求求大人您放过我们吧!”
那个精怪别过头去继续数起爪子,对那老者的话充耳不闻。数着数着,它突然亢奋地叫了一声。
“太好了!够了够了!”
那老者瞧见精怪嬉笑的模样心头一惊,暗道大事不妙,大喊着“快跑”,一众家眷惊叫哄散。但他们哪是精怪的对手,无不命丧宅中。
那精怪狂笑着掀翻烛火,在烈焰绕身之际运气修身,可过了半响,自身也只是多了份气力。它不明白,师祖修为甚高不会说错数量,是自己数错了?它挠着耳根在废墟中找了个干净地坐下,又准备数爪子。
“阿浊,莫数了,这世间已找不到半点人的精魄了。”
“师祖!”
它甚是欣喜,下意识张开爪子想抓师祖的袖尖,忽的想起规矩便恭恭敬敬低下头。
“师祖,我——”
被克制的钦佩、喜悦、疑惑通通消散在这世间。
“阿浊,莫怪吾。只怪这世间流转停滞,已成死水。”
祂蜕下人皮。奔涌至八方的物质如剔透的皂沫,那些物质蚕食着天地间仍存的奄奄一息的灵体。
“阿浊,吾不会离开你。”
那人皮不知何时包裹住阿浊的躯壳。
“吾有错,知你因我而欲成人,利用了你,可虐人而成人者终究不可称之为人。这世间已尽气数,成人也好,不成也罢。待生灵复苏,下个世间,欲成人者、欲未尽者、罪未服者,皆成人。这世间规则如此,吾改变不了,也无从改变。”
整个世间已没了概念,作为因果的交叉线更改了方位,在作为原世间的交点的方位旁创造了新的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