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拉维开口，腹部的疼痛有些尖锐。

伊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将人抱上车：“米斯尔……”

他刚想让人快些回去，开口的时候又愣住了，这有什么用过呢？

这也是米斯尔想离开极北的原因，二十几个幸存者，里面没有一个医生。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先回去吧。”

还好物资已经收集好了，五人坐上卡车，回到了温泉旅店。

刚下车，米斯尔让熊斯年处理车上的物资，叫伊戈带着拉维回卧室休息，他自己叫过来一群怀过孕的女性Beta。

“怎么回事？”杨克利见这样急急忙忙的样子，开口问道。

“拉维可能怀孕了。”米斯尔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男人皱眉：“不是给了避孕药吗？”虽然做不到百分之百避孕，但通常来说，基本可行。

“估计……没弄明白吧。”米斯尔看了看坐在榻榻米边的年轻Alpha，“毕竟还是两个孩子。”

杨克利思考了片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拉维，你现在怎么样？肚子还痛吗？”熊阿嬷问道。

坐上车的时候肚子就好了不少，他摇了摇头，回答道：“现在不痛了，没什么感觉。”

“其实也不能确定是先兆流产吧？”

“那还能是什么？月经？但Omega不来月经啊……”

一旁的妇人们积极讨论。

Omega有发情期，但有发情期的动物都不会来月经。

听了半晌，拉维才后知后觉地指了指自己：“我……怀孕了？真的假的？”少年满脸不可置信，他摸了摸肚子，扁扁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我吃了避孕药。”他皱眉看向伊戈，眼中的害怕一闪而过。

“那玩意儿也不是万能的啊。”

“又不能完全避孕。”

“真的有了吗？”拉维再次摸上了肚子，“没什么感觉啊……”

“测一下不就知道了？”杨克利拿着验孕棒站在门口，他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拉维。

没有包装盒，只用了一个纸袋子装着，拉维接过看了看，上面没有使用说明，只有确定是否怀孕的结果图片。

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个怎么用啊？要插进去吗？”

“嘶……”杨克利扶了扶额头，“不用，是尿检。”

拉维整张脸蹭地一下就红起来了，他感觉很无措很慌张，随便发生的事情都能勾动他的情绪。

他有些难过。

“哦哦，那我现在就去？”拉维问。

“明天吧……”杨克利说道，“今天毕竟发生了意外，等稳定好，看看还有没有意外发生。”

“好好。”拉维确实缺少这方面的知识，他只能不断再不断地点头。

他才十八岁，他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

“大家都先回去吧。”杨克利起身，“让拉维休息一下。”

众人点了点头，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临走前，杨克利叫了坐在榻榻米边一言不发的男人：“伊戈出来一下。”

——————

三人走到走廊楼梯口。

“你们是什么情况？”杨克利靠在窗前询问，“彻底标记？”

彻底标记需要射|进Omega的生殖腔，不带套的情况下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受孕率。

安全套？杨克利抽了抽嘴，估计两人根本没用这玩意吧。

男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易感期？”米斯尔问，但又咂了咂嘴，“易感期也不至于啊。”

易感期又不比发情期。

“你故意的？”杨克利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拉维才是那个失去理智的人吧。”

虽然他不太懂信息素，但他知道易感期和发情期的区别。

Omega太容易处于下位了，他们的发情期才是失去理智想要疯狂做|爱。Alpha的易感期只是情绪敏感失常，脾气暴躁占有欲增加。

易感易感，这段情绪失常的时间容易被Omega信息素影响感染，但又不是真的失智了。

“你什么意思？”杨克利有些生气了。

米斯尔抖了抖，差点撒腿就跑。

咔吧——

伊戈掰了掰手指。

“那个时候……我只想他永远属于我。”

只是一股脑地想要操进Omega的生殖腔里，彻底标记，让他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再也无法说出“我们最好分开”这句话。

“啧。”杨克利捏了捏眉心，“现在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你到我们房间来一趟，我给你拿几本书，好好照顾他吧。”

“好。”

——————

拉维把两个枕头叠在了一起，从床上坐起，靠在了枕头上。

他盯着自己的小腹发呆。

孩子。

拉维抿了抿唇，默念出了这两个字，心里有些犯恶心。

这个东西好像天外来物一般，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器官。

他不能想象自己的肚子会跟吹气球似的涨起来。

拉维手脚冰凉。

哗啦——

伊戈推开木门，抱着一大摞书走了进来。

拉维瞅了瞅。

《陪老婆怀孕》《怀孕一天一页》《育儿百科》《健康怀孕大全》

拉维更难受了。

“怎么了？”伊戈看出拉维心情不好，向日葵叶子都焉焉的。

他将抱过来的书放在了屋内的小圆桌上，随即坐在拉维身边。

啪嗒——

刚开始是一滴眼泪，后面就变成了大雨。

“我不想怀孕……”拉维声音哽咽，整张脸都扭在了一起。

再怎么漂亮的人，嚎啕大哭的时候都是丑的。

伊戈的心有些刺痛，他抱住拉维：“打掉吧，打掉。”他一遍顺着拉维的呼吸，一边安慰，“明天我去找药。”

粮站附近没有药店，他可以开小卡车去白沙丝中学北边的集市看看。

“不要……”拉维揪着伊戈的衣服，“我不知道……”

“或许没怀孕呢？”他抬起头，眼泪也止住了，但眼眶红得厉害，“还没测呢。”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葵花籽信息素惴惴不安，伊戈释放信息素安抚，轻轻拍打着拉维的后背。

“都听你的。”

清甜的无花果信息素围绕在身边，拉维感到很安心，他抱着伊戈的腰，情绪安定了下来。

“等明天的结果吧。”拉维喃喃开口，“这是一件大事，得好好考虑一下。”

“杨叔说最好打掉。”伊戈用嘴唇蹭了蹭拉维的额头。

拉维垂眸，心中有些不舍，真是奇怪，明明刚开始他还很讨厌怀孕，可一说打掉……他心里又没来得涌起一阵失落。

打掉是最优解，现在这个环境，丧尸横行，医疗落后，居无定所，营养不良。

拉维没心情吃饭，还是伊戈去大厅打包了一份回来。

少年面无表情，味同嚼蜡，呆滞得好像回到了之前尝不到味道的时候。

只不过，现在的他只是没去感受味道罢了，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装满了其他事情。

晚上，他抱着伊戈，久久不能入眠，窗外星月变化，直到窗外微微明亮的时候他才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伊戈睁开眼睛，摸了摸他的脸。

他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不该彻底标记少年，至少不是现在。

但那有什么用呢，木已成舟。

拉维睡得很不安慰，眼前的实物一直在变化，他做梦了，但完全不知道在梦什么，眼前一道白光出现。

他醒了过来。

耳边是一道浅浅的呼吸声，伊戈也还在睡，拉维悄悄起身，带着遮枕头旁边的验孕棒来到房间内的卫生间。

卫生间冰冷，拉维坐在马桶上，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马桶有些冰屁|股，但很快被肉|体的温度浸染，贴合肤温。

他看了看手中的验孕棒。

两条杠。

啊……

伊戈醒来的时候，臂膀内空空如也，他摸了摸床边的温度，温的，人离开的时间不算久。

他起身，看见了紧闭的卫生间门。

叩叩——

“拉维，我进来了。”

说完他拉开的玻璃门，拉维手中捏着验孕棒，一动不动，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少年抬头，脸色有些白，他盯着伊戈，开口道：“真怀孕了……”

“没事没事。”伊戈上前抱住他。

“我该打掉吗？”拉维将脸贴在伊戈的腹部，天气逐渐走向极端，两人在屋内开了暖气，衣服也不厚。

拉维能感受到伊戈腹部的肌肉，以及体内血液流淌的声音，那血液随着心脏震动，急促了起来。

伊戈垂眸。

他想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解决都可以。

这样一说，就相当于把责任全权抛给了拉维，好像自己的行为无关紧要，但伊戈知道，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更何况两人相爱着，两人密不可分，他不可能让拉维独自承担。

他蹲下身子，抬头看向拉维。

“想打掉我就去集市找药，想生下来我们就出发去首都。”伊戈先把两条路的解决方法列了出来，“感情上，我想你生来……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他握住拉维的手，将掌心贴向自己的脸，这是他最没有安全感时喜欢做的动作。

“我想让你永远属于我，让这个孩子成为我们之间的纽带。”

拉维抽开手，低着眉看他：“但你知道永远不可能。”

“孩子只是孩子，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不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也不是什么人生的纽带。”

看见伊戈怔愣的傻样，拉维觉得头有点晕。

“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