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电也在跟着沈宝景一起追剧，但比起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人类来说，它看得相当真情实感。
根据沈宝景的观察，小电还是邪神的毒唯粉。
但凡看到有说邪神坏话的，便会十分不服气并舌战群儒，每次点开视频软件时，后台都会提醒99+未读消息。
沈宝景本有些担心，现在网上戾气重，他怕小电沾染上什么坏习惯就不好了。
但不少给留言回复的都是影帝粉丝，因为这部剧是现在公认烂片，而这个新冒出来的“邪神赛高”账号，让粉丝们重新打开了这部片的观赏角度。
比如被骂作死人脸的无表情演出，解读成了不懂人类感情的邪神。
……这努力维护的模样，太令人感动了。
最新一集已经被他与粉丝们发的弹幕霸占，小电期待着看着沈宝景，颇有示意让对方看看自己打下的这片江山的骄傲意味。
生日会上明淳试图争宠，这激发了它强烈的危机意识。
看着努力摇摆着触手的小电，沈宝景笑着隔着屏幕点了下它的脑袋。
夜九点。
本应是下班独属于打工人的休息时间，方述却盯着手机。
现在什么情况了？
一个小时前老板忽然发消息问完怎么快速和人拉近关系后，就了无音讯。
这种青春期的难题怎么会出自一个身价不菲的成年人口中啊……所以，他找AI要的那些解答到底有没有用？
方述再房间转了好几圈，终于没忍住主动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齐钺声音一如往常，但方述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一样。
“不对劲。”
齐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与其说是和方述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会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他平躺在公寓柔软的沙发中，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微弱电视剧声音，注视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方述：……这是什么中二期发言，老板这口气就好像今天才发现，原来世界不是围绕着他一个人转的一样。
他搜肠刮肚，酝酿着该如何安慰老板时，却发现对方对他压根没什么期待，冷酷无情地挂了电话。
对领导的仁慈，就是对牛马的残忍。
失去了杂音干扰，齐钺便能够听清隔壁一举一动，从衣物摩擦的声音、电视机对话中，慢慢勾勒出另一个房间的样貌。
时间静静流淌着，当他闭上眼睛时，意识已经降临在隔壁，不知道审视了多少遍的房间布局，电视上还在投屏放着电视剧。
每天晚上这个时间，祭品都会沐浴。
邪神轻而易举地穿过浴室紧锁的门。
青年正反手脱掉T恤，上半身削瘦如翠竹，肩臂、胸背、腹部都有一层薄而紧实的肌肉，像刚诞生的小马驹，拥有力量却又未过分勃发。
齐钺只是看着。
对于他来说，祭品是在吃饭还是洗澡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他注视着透明水滴顺着发丝落下，然后在锁骨处积蓄成小小的水涡，当对方无意间与自己视线相交时，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期待。
他希望存在于此处，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生日会之后第二天明淳笑着说那天喝得有点多，如果有什么事让沈宝景别放在心上。
发现到明淳专门准备了礼物后，沈宝景有所察觉，但既然明淳不打算提及，他也没有继续深究。
只不过相应减少了与明淳一起吃饭的次数，但也是因为徐老师那边排练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明淳被拒绝后露出了然的苦笑。
还不等沈宝景弄清楚其中意味，明淳已经喊着其他同学一起离开了。
他无暇细想，因为徐老师对话剧第一幕要求极高。
作为男生反串女角色，形态与语调都要调整与训练。
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沈宝景之前在徐老师的表演课上，出演过一个亦男亦女的角色，作为那次学期的加分作业，他完成得很优秀。
也因此徐老师分配角色时才会那么果决。
但结局美好，不代表过程也很美好。
当初要不是选课失误，他只能咬牙去完成加分作业才能拿到奖学金，沈宝景早就放弃了。
而且过程中被老师压着拉韧带，那段连吃饭时多吃一块炸鸡都要被教训的艰苦日子，他不想去回忆了。
没想到这次又被徐老师选中了，而对方的要求更加变态，对他腰围尺寸误差要求限制在了2厘米以内，所以每次排练其他同学分享零食时，沈宝景只能可怜兮兮地坐在一旁看着。
殊不知对其他同学来说这也是个煎熬啊！
一边是直勾勾望着他们的系草，一边是眼睛快冒出火花的老徐，简直就像隔着玻璃看小动物卖萌，结果禁止投喂那种抓心挠肝，充满了无力感只好视而不见！
沈宝景不得不和小电一起啃蔬菜沙拉，一人一只机械性地咀嚼着。
徐老师也坐在一旁，他自己带了饭盒，里面是少油少盐的健康餐。
看着同样愁眉不展的徐老师，沈宝景心想果然没有人能笑着吃完一碗绿化带。
“看什么呢？”徐老师回过神来，见沈宝景看着自己，笑着问。
沈宝景抬眸看着他，这忧愁的神情不像是上次收藏品影响的后遗症，那么就只有……
“老师，还没找到演恶魔的人吗？”
恶魔角色在第一幕就出现了，但徐老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他们一直都跳过了那一部分的剧情。
徐老师嗯了一声，表情纠结。
也许真的是他太挑了，毕竟只是个配角，再这么拖下去反而会耽误排练。
但……
他只是想要个有蛊惑力但又不浮于表面的人来演而已啊，而且恶魔每一次的对手戏都是沈宝景扮演的圣女，那些人选实在是让他无法点头将就。
徐老师纠结中，沈宝景偷偷从对方碗里插了一只水煮虾。
不远处午休时几个学生闲聊对话传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货？好哇，你们发现了新帅哥不拿出来与姐妹同享！”
“左边的是宝景学长吗？等等，右边那个是谁？他俩为什么离得那么近！”
“谁知道啊，前几天明淳生日会上的照片，被谁投到一个网红那，热度都快破百万了。”
“我知道系草颜很能打了，居然还有人能不分上下！所以右边这个到底是谁啊？”
正当沈宝景准备偷第二只虾时，徐老师忽然起身，把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偷吃被发现了，但徐老师却没注意他，反倒径直走向了午休中的那几人。
面对突袭，那几人也被吓愣住了，不知道做了什么，胆战心惊地望着徐老师。
他推了下眼镜，沉默不语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
赫然是沈宝景与齐钺正在玩pocky时，不知道是谁技术超群，抓拍到了两人靠得最近的那一瞬间，两张脸都没有失焦，炫彩灯光下背景模糊，像是一场只属于这两人的夜晚。
“问得好。”徐老师轻触了下快要熄灭的屏幕，认真地问：“右边这个男同学是谁？”
那几个人忙不迭摇头，表示他们也是刚吃到这口瓜的。
徐老师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正对着剩下的球生菜愁眉苦脸的其中一位主角。
沈宝景：？
直到他们拿着那张照片过来时，沈宝景头一次产生了这奖学金不要也罢的冲动。
被迫社死的沈宝景试图逃离现场，然而天天吃素的他哪比得过这群天天吃瓜的同学们，再加上还有个势在必得的徐老师。
一人在外有时候真的很无助。
“我也不认识。”沈宝景诚实地说，“不过看着不像我们学校的，我们话剧总不能拉个路人来凑吧？他大概率不是表演系的，老师你还是不要有这么高的期望比较好。”
他现在怀疑圣遗物的影响还没有彻底消失，不然一向稳重的徐老师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总得试试。”徐老师并不准备放弃。
这张照片拍摄得很烂，但这两人放在一起，实在太符合他心中所设想的角色了。
沈宝景无法再推脱，只好说：“那我问问明淳。”
不过那天人那么多，明淳大概率也不认识对方。
他点开明淳聊天框，小电立马积极地跳了出来。
“要找生日会上的那个天菜吗？”
最近小电网络用语的词汇量上涨的飞快。
竞争心也上涨得很快。
淳贵人可以，它小电也可以！
沈宝景点点头，他本想说不用那么努力，但小电每天闲着没事就在网上闲逛，不一会时间，将所有资料打包发给了沈宝景。
看到小电发来的文档，他不由得嘴角抽了下。
……什么个人资料能有10M啊？
在一堆乱七八糟信息与网上各种偷拍图中，他找到了对方的手机号码，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种私人信息都能查到，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沈宝景将联系方式递给徐老师，很快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看他好像是艺术系的研究生，不久前刚从国外研修归来，应该不可能会同意徐老师的邀请。
铃声响了许久，齐钺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
“喂。”
在其他人强烈要求下，徐老师打开了扩音，对方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像是被人从睡梦中吵醒。
“你好……”徐老师刚开口就卡壳了，他还忘了问这人叫什么了。
沈宝景小声提醒道：“齐、钺。”
电话那头却迅速捕捉到了沈宝景的声音，说：“你是？我记得这个声音。”
沈宝景顿了下，他明明声音这么小了，还能被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