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恶魔触手在空中顿了下。
这语气怎么像在训狗一样？这可是S级收藏品，能听普通人……妈呀，怎么真坐下了？
漆黑一团的生物乖巧蹲坐着，扁但胖乎乎的脑袋歪了歪，像只初生的幼兽。
恐怕就是收容所的人，也不会相信它就是这次的罪魁祸首。
【它好像想跟着你】
不然堂堂S级收藏品，怎么会这么听话？
电子恶魔小心翼翼地发消息，沈宝景与这只生物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
跟着他？为什么？
难道是孵化时雏鸟效应？
沈宝景满脑袋问号，电子恶魔也跟着在思考。
它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温顺的S级收藏品，就算是在造物主身边，收藏品们也是被压制而不是这么平静的顺从。
【在我印象中，好像也就邪神大人的老婆能让收藏品这么听话了】
沈宝景：……
还有这种事？他怎么不知道？
电子恶魔抬起触手，作出思考的模样，沈宝景忙开口道：“你呢？现在能量恢复了么？”
那天帮忙制服阙图后，沈宝景发现怎么呼唤它都没有回应。
电子恶魔精力十足：“早就满格啦。”
呜呜呜，它同担真好！
其实它那天还残存了不少能量，毕竟区区一个阙图。
“是很奇怪，怎么忽然死机了？”
电子恶魔不解，这种情况很是罕见。
上一次还是在神殿，因为邪神大人情绪波动，这次说不定……
“你该换个好点的手机了。”它认真地得出了结论。
这个手机的确用了四五年，因为沈宝景对这一类电子设备要求通常都是能用就行，所以一直没管。
沈宝景：“等片酬发下来就换。”
但这次不仅又被卷入收藏品事中，还牵连了齐钺，不知道导演还会不会继续用他。
电子恶魔满意地点头，看了一眼还蹲坐待命的4号，小小地吁了口气。
哼，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妾。
4号时不时望向果篮，口水滴滴答答。
沈宝景将剩下的水果都给了它，反正医院里都是收容所的人，他们看见了自然会有办法。
他重新躺回床上，把问题留给专业的人。
医生日常例行检查，除了肩膀，他几乎没什么外伤，喉咙也好得很快。
“要是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看了眼病历，等着病人的反馈。
沈宝景点点头。
医师转身离去时，与拄着拐杖进来的孔明渊擦肩而过，登时变了脸色。
“408号房的病人，不是让你卧床休养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孔明渊闲得无聊，没想到刚溜出来就被抓个正着。
“医生，我今天感觉好多了。”他将拐杖一丢，灵活地跳到了沈宝景床边，顺势侧躺在床沿，说：“那个床卧腻了，我换个卧。”
医生沉默地看着他，最终摆手转身去下一个病房了。
孔明渊笑嘻嘻地say godbye。
转头与沈宝景视线对上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沈宝景沉默地看着他。
脑袋顶上还趴着那只黑黢黢的生物，此刻正懒洋洋肚皮朝上躺着，显眼至极。
孔明渊：？
沈宝景叹了口气，问：“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孔明渊：“今天啊。”
沈宝景：“？”
医生看起来不像是批准他出院的架势。
“袁队又不给加班费，单位上还有那么多事呢。”想起工作，孔明渊面如死灰：“社畜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哪管什么工伤。”
“该你给袁队加班费才对。”沈宝景慢悠悠地说。
说不定还得加上医药费。
孔明渊不明所以。
“1队白嫖我就算了，还要我给钱？”
沈宝景笑而不语。
“别笑了。”孔明渊莫名心底一阵发虚，扫了一圈房间，说：“收拾一下呗，待会一起出院，我送你一程。”
“送我？”
在医院不是已经监管这么多天了么？怎么还要跟着去他家啊？
“嗯。”孔明渊心不在焉，没有再去管丢到一旁的拐杖，活动了一下身体，说：“收容所有人想见你。”
-
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孔明渊腿还没完全好透，沈宝景怕他开车再把自己送回医院，正想开口阻拦时，不远处传来清脆明亮的口哨声，心有所感般孔明渊径直走向了某个停车位。
换了身常服的阙图靠在一辆轿车门旁，冲他们挑了下眉。
孔明渊嘴抽了下：“叫狗呢。”
阙图没回话，他身体素质好，身上伤也比孔明渊好得快得多，除了额角残留青紫痕迹，看上去比沈宝景还精神。
他帅气地笑了下，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孔明渊也一抖墨镜，装逼十足地戴上。
“后排有刚出炉的蛋糕。”阙图说。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坐到了后排，沈宝景笑着道谢，孔明渊咬了一大口芝士轻酪，口齿不清道：“他是心虚呢。”
阙图透过后视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对于孔明渊张嘴就来已经习惯了，只是懒洋洋道：“这车是副局长的。”
孔明渊：……
骗人的吧？他记得副局的车不长这样啊？
阙图：“她的车上次出任务撞坏了，这是重新配的。”
孔明渊：…………
他迅速收敛了放肆的坐姿。
阙图驱车驶离医院，在城市高速路上飞驰，车窗外景色化作模糊色块，当进入一个长隧道时，沈宝景有些昏昏欲睡。
眼睛合上的瞬间，什么冰凉的东西蹭过后颈，困意一下子消散。
“二爷为什么想见他？”
坐在他身旁的孔明渊忽而开口，问向阙图。
阙图单手支着方向盘，散漫道：“对啊，为什么呢？”
孔明渊皱眉：“十三队一直在盯梢，我们也提交了观察报告，局长是不相信我们？”
收容所的人一直在监视他？
沈宝景心里一惊，这是能当他面说的么？
“冷静点，局里只是叫人过去一趟而已。”
“如果孟队还醒着，他不会允许你们插手这件事的。”孔明渊冷声道。
阙图耸肩：“小声点，孟队又不是我害的，你冲我吼也没用啊。”
孔明渊还想说什么，车已跑出隧道，刺眼阳光让他下意识侧过头，正好与沈宝景四目相对。
孔明渊：……
“你怎么醒着的？”孔明渊被吓的声音都跑调了。
沈宝景不明所以：“可能是在医院睡太多了吧。”
阙图透过后视镜与孔明渊交换了一个眼神，孔明渊手搭在沈宝景膝盖上，食指戒指刚发出光芒，一股电流传来他像被蛰到快速收回了手。
“什么玩意？！”他甩了甩被电到发麻的指尖。
沈宝景冷静道：“静电。”
见孔明渊被电，阙图不知道为什么心有戚戚地颤抖了下。
恍然间，他想起了袁壬的提醒：“他没有灵视。”
收容所的屏障对他不起作用。
两人危难中，沈宝景问：“要不我闭上眼睛？”
孔明渊还是第一次遇见没有灵视的人，好奇地上下打量。
“没事，就快到了。”阙图说。
既然袁队提前告诉他，肯定有善后的手段，他们先把人带过去再说。
车内陷入了安静，沈宝景看了孔明渊一眼。
难怪埋伏黑泥的时候，没有看见孟晚铎的身影，只有孔明渊一个人。
车停在了一个狭窄小巷入口，阙图让他们先进去，自己去停车，等阙图一走，孔明渊小声道：“待会没事的话，要不要去看看孟队？”
沈宝景点头同意了，孔明渊松了口气，带他进了小巷内。
一过拐角，几栋连在一起的办公楼出现在眼前，建筑看起来有些老旧了，电子屏滚动播放着标语：网上收容平台已开通，足不出户办理业务！咨询电话：XXX-XXX，服务时间：周一至周五 9:00-17:00。
来往不少人吵吵嚷嚷的，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办事厅。
孔明渊掏出工牌刷卡，向门卫室内打了个招呼，拿了一张访客证给沈宝景。
“刷完走快点哦，这闸机太老了，容易被夹。”
从门卫室内递出一个登记册，沈宝景填完递回去时，隔着玻璃一个青年弯腰单手支颐，笑着说：“被孔明哥压着来见局长，哟，惹上什么大事了？”
他以为门卫室里肯定坐着的是位大爷，没想到却是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少走了四十年弯路。
“您还是坐着吧。”孔明渊笑道：“副局长带人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起来过。”
青年勾唇笑了下，将登记簿一丢，作势要出来：“去哪？带上我一起呗。”
怎么有热闹就凑啊？
孔明渊赶紧拉上沈宝景跑了。
办事大厅几个窗口都排满了队，沈宝景跟在孔明渊身后坐上了电梯，孔明渊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不动声色开始按电梯关门键，但在电梯闭合之际，被人打断了。
一名穿戴奢华的老太太横眉扫了两人一眼，严厉视线落在了沈宝景身上。
“副局，好巧啊。”孔明渊微笑着打招呼。
蔡副局面色不善，甚至懒得搭理孔明渊，进电梯后按下楼层。
电梯缓缓上升。
“还在读书？”
副局忽而开口，沈宝景意识到是在问自己，乖巧道：“嗯，读大三了。”
孔明渊抢话道：“沈同学在市内戏剧学院上学，还拿了奖学金呢，学校老师可喜欢他了。”
像个对着外人狂夸自家孩子的溺爱家长。
蔡副局不耐烦地甩了他一个眼刀。
“你们的报告我看过了，我又没得老年痴呆。”
孔明渊笑得没皮没脸。
副局提前下了电梯，沈宝景礼貌地道别，被蔡副局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趴在他肩膀上的四号，但副局什么都没说，沈宝景也保持了安静。
局长办公室在顶楼，孔明渊在不远处等着，沈宝景独自敲了敲门。
一道有些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传出。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