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简凌之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昏黄的光线从高处斜射而下，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朦胧的光柱。光柱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却如同无数微小的星辰。一面镜子静静地立在角落，镜面映出摇曳的香炉轮廓，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光影中勾勒出柔和的曲线。影子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纹路，与镜中的倒影交织，仿佛两个世界在此相遇。香炉的微光在镜中闪烁，虚实难辨，静谧而神秘。

简凌之感觉从鼻腔涌上来一阵酸痛，她下意识摸上去，竟然摸到了一股水。她以为是鼻涕使劲往里吸了吸，却是徒劳。随即，她伸手用手背将那水渍擦去。忽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纯白的丧服。

“是梦么...”她呢喃自语。

简凌之认为自己应该是死了，她脑海中清楚地记得她服下安眠药的场景，在她失去意识的前几秒，甚至陷入了走马灯的精神状态，无数过往回忆如同胶片一般在脑中重现。然后便陷入了黑暗，睁开眼就是这个只能被称作为“空间”的地方。她看到角落里的铜镜，遂起身走过去。

本想照照自己的白色丧服到底是什么样子，却不想铜镜中倒映出来的却不是自己的样子，或者说，不是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

那是一张看起来二十多岁的脸，却有着十几岁女孩子略带些天真的眼神，那是只有未曾步入社会的单纯和对未来的憧憬夹杂在一起的神情。和她此时目光呆滞一眼看到头的空洞截然不同。简凌之觉得，这起码是自己上大学之前的样子了。

简凌之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镜子。

被真实地戳到的镜中人也吓了一跳，对着镜子面色苍白地说不出话来。

“简凌之。”简凌之这次没有疑问，唤着镜中的自己。

“是我...”镜中人将手放在胸前交握在一起，轻轻点头，声音极小。“你……为何与我长得一样？”

简凌之的大脑加速运转着，想着些无边无际的事情。“但是你穿着我的衣服。”她指指自己身上的白色丧服：“所以这件衣服是你的？”

对方这次很肯定地点头：“这是我投井前穿的丧服，为我死去的丈夫。”

简凌之一愣，忽然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这么说，你我都是已死之人了？”

“我...应该是死了吧。”对方怆然，似有一滴泪从眼中流下。“我丈夫死后，家中出了一些事，我便投了井，不知眼下已经是第几日了。”

简凌之点点头，共情道：“那我没你惨哈哈哈，我是单纯觉得这个世界没意思才吃安眠药的。”

“什么药？”对方抬眸，从神情上来看，应该确实是不知道这东西。

“安眠药啊...”简凌之试探地说：“能助眠，吃多了也能致人死亡。你...不知道？”

对方摇头，依旧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悲痛中。“我只知道安神香可以助眠。”

“安神香...”简凌之被逗笑了：“你难道是古代人么？”

对方没有反应，简凌之讪讪笑了两下。有些尴尬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身并不属于自己的衣物。这材料质地尚好，只不过版型她未曾见过。城市中土生土长的人，甚至连传统的婚丧嫁娶仪式都未曾参加过。

一个想法迸发出来。

“你...生在哪年，又死在哪一年？”

“光绪二十六年生，民国七年...亡。”

“...”简凌之蹙眉，一脸不可置信：“你是民国人？”

她一时怔忡，复又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设想。“或许，我们穿越到彼此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