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的话,我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到她生气的样子。
我急得满头大汗,急得欲哭无泪。
我急得惊醒时被明媚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一度要流泪。
“天是热了。看你睡觉出的这一头汗,刚刚梦见什么了?”老孟腾出只手递给我抽纸盒。
我心不在焉地攥着纸巾,低声说:“忘记了。”
回到家后,我一头扎进自己房间,直到晚上老孟做好饭才出来。
“今天可以小酌一杯,下次再喝酒就要等高考后了。等高考完,我们叫上杨阿姨和贺舟,再一起庆祝一次。”
我喜欢喝酒,白酒啤酒各种果酒,但这一小杯抿下去喉咙火辣辣的,很不适应。
我含糊地嗯了声,吃了两口菜,说:“再说吧,我如果考得不好,肯定没心情庆祝了。”
“考不好也没关系,你能健康快乐长大就够了。高考只是某个阶段学习成果的检验,代表不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放轻松考。”
我心中一暖,见多了严格苛刻的父母,便知道有老孟我是多么的幸运:“我知道,但我想考得好一点,不辜负这一年的付出。”
“我这几天跟你杨阿姨交流如何照顾好一个高三生,我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剩下的这几天,爸爸一定会好好用心,不给你拖后腿。”
我冲老孟露出个笑,说:“我觉得已经很好了,你不需要跟别人比。”
“谢谢小知的认可,老爸会再接再厉的。”老孟和我撞了撞酒杯,继续说,“你也不需要跟别人比,做自己就好。今天你杨阿姨还夸你开朗,讨人喜欢……”
电视机音量不高不低,我一则接一则的听着新闻联播,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杨阿姨——”
在老孟不知第多少次张口闭口杨阿姨时,我搁下筷子,终于忍无可忍道:“爸,你还记得今天是妈妈的忌日吗?”
怎么可以忘记呢。
明明每年都记得的。
已经离开的人便不重要了吗?
可她是我妈妈啊。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老孟的神情有些愣怔,他看了眼墙上的挂历,又去看新闻联播上的日期,一再确认,良久后,嘴角动了动,解释道:“……对不起小知,爸爸这段时间很忙,记错日子了。”
很忙。忙着约杨阿姨一起露营吗?
我鼻腔发酸,眼眶胀痛,泪水挡在眼前,模糊了我看清他的视线。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我说完这句话,用手背猛地抹了把眼睛,扭头跑出了家门。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清前面的道路,等我冷得浑身打颤,我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真的下起了雨,而我自己一直在淋雨。
我身后是漆黑空荡的,身前亦然。
有出租车的车灯穿透雨幕,溅起水花,疾驰而过。
我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目的坐上了车,又跟司机说了什么,等师傅把我送到目的地,我站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胡同巷口时,突然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挽回局面。
——我要去把杨韵和贺舟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