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决赛这天,天还未破晓,奥莱恩就把安柏从温暖的被窝中唤醒。
“奥瑞,要是你睡不着,大可以去爱尔兰队的帐篷找菲奥娜,何必来折腾你可怜的妹妹。” 安柏愤怒地扯下眼罩,两只拳头软绵绵地捶打在缎面被子上,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昨夜,她随父亲拜访了几家纯血亲戚,与陌生人交谈甚久,还喝了些酒,躺到床上后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
菲奥娜?莫兰,奥莱恩自幼相伴的未婚妻,同时也是爱尔兰队的追球手之一。
“不行,菲奥娜需要好好休息。” 奥莱恩解释道。
“那我就不需要吗?!” 安柏瞪大双眼,满是疲惫地看着他。
“比起睡觉,你不想去旁边的山上看日出吗?” 奥莱恩一边说着,一边在安柏敞开的行李箱中挑出一件白色长毛外套。
“可是我太累了,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安柏垂着头打瞌睡,却还是伸出胳膊,任由奥莱恩帮她穿上衣服。
“我背你去。” 奥莱恩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隔壁房间,爸爸妈妈还在沉睡,茶盖在客厅里忙着煮饭,瞧见他们出来深深地弯腰鞠躬,轻声唤道:“小主人——奥莱恩少爷——”
“嘘——” 安柏对着茶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奥莱恩背着安柏,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弗利兰家的帐篷支在爱尔兰营地的正中央,从外面瞧,不过是个普通的单人帐篷,内里却施了无痕伸展咒,实则是一栋双层小别墅。
他们穿行在营地上,从两排长长的绿色帐篷间走过。多数帐篷看似平常,主人费了心思,极力让它们与麻瓜的帐篷别无二致。然而,一些爱尔兰队的狂热粉丝,在帐篷顶上铺了一层厚厚的三叶草,门脸上还挂着爱尔兰队员的画报,显得不伦不类。
走出树林,踏上山坡,四周的薄雾渐渐散去。
“小时候,你就常这样背我。” 安柏安心地趴在奥莱恩背上,小声说道。在安柏前往霍格沃茨上学前,奥莱恩和菲奥娜是她仅有的朋友,她整日像个小尾巴般跟在他们身后。菲奥娜总打趣说安柏是在奥莱恩背上长大的。
“五十年后,你还会这样背我吗?” 安柏好奇地问。
“那当然!” 奥莱恩微微气喘,即便安柏身材纤细,可早已不是十年前他单手就能拎起来的小奶娃了。
“一百年后呢?” 安柏追问道。
“要是我还活着。” 奥莱恩笑着回答。
“你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的。” 安柏着急地从奥莱恩背上挣扎着跳下来,一脸认真地说,“至少要活一百五十岁!”
“那我从现在就得开始养生啦!” 奥莱恩拉着安柏走到山顶,远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两人并肩而坐,静静地等待着。
“爱米。” 奥莱恩轻声唤道。
“嗯?” 安柏将头靠在奥莱恩肩膀上,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透个底——” 奥莱恩凑近妹妹耳边,小声坦白。
“什么!” 安柏瞬间清醒,双手紧紧握住奥莱恩的脖子,使劲摇晃着,“你们怎么敢!!!”
“fifi和我打算等今晚赢了比赛,再告诉爸爸妈妈。” 奥莱恩捏了捏安柏白嫩的脸颊,“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说话。”
“爸爸会打死你的。” 安柏抓着脸,指甲在脸上留下几道红痕。
“所以你得保护哥哥,别让爸爸把我打死。” 奥莱恩拉过安柏的双手,拢在手心,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安柏揪起地上的草,小声嘟囔着:“当然,我肯定会护着你。可你们也——”
“快看,太阳出来了——” 奥莱恩指着远方泛白的天际,一抹红色正从连绵起伏的山坡上缓缓升起。
橙色的阳光照亮他们的脸,安柏不说话了,静静坐着。
等她再度醒来,天已大亮,她正躺在奥莱恩的肚子上,背上还盖着奥莱恩的外套。
“抱歉,我太困了。”安柏坐起来。
“为什么要道歉?是我紧张得睡不着,硬拉着你出来的。” 奥莱恩伸展了一下身体,关节发出 “咔哒咔哒” 的声响,“咱们回去吧,该吃早饭了。”
从山坡上俯瞰营地,雾气已然消散殆尽,一些帐篷边升起袅袅炊烟。路过营地时,大多数家庭都已苏醒——毕竟巫师们使用麻瓜炊具时,发出的声响实在太大,隔壁的人很难再继续安睡。
“梅林!” 一个红头发的胖妇人尖叫起来,她面前的柴火堆突然蹿起一人高的火焰。她再也按捺不住,抽出魔杖,大喊:“清水如——”
“停下,夫人。” 奥莱恩一个箭步冲上前,用一旁的长木棍将火堆中心尚未燃烧的木柴拨到一边,“要是用水扑灭,那你们今天可就没法再生火了!” 火势渐渐小了下去,奥莱恩对妇人说道,随后拿过她手中的扇子,“要是火堆正常燃烧,就不用一直用扇子扇了。”
奥莱恩帮她把水壶放在炉子上,妇人才回过神来,拍着奥莱恩的手臂,慈爱地笑了起来:“谢谢你,好小伙。”
“小伙子,来帮我看看,这木棍咋点不着火呢?” 对面,一个牙齿掉光的老头大声问道。
“先生,那是火柴,点不着是因为您拿反了!” 奥莱恩赶忙走过去。
“帅哥,瞧瞧我这儿,我的木柴也点不着。”
“小伙子……”
奥莱恩瞬间忙活开了,巫师们好似遇到了救星,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他应接不暇。安柏双手搭在膝盖上,蹲在红头发妇人家的火堆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你们是一家人?” 胖妇人一边切着土豆块,一边笑眯眯地问安柏。
“是的,夫人,他是我哥哥。” 安柏回答道。
“真是个能干的小伙子!” 胖妇人夸赞道。
一说起奥莱恩的优点,安柏顿时来了兴致,她朝夫人又挪近了两步,连忙附和:“没错,奥莱恩可——”
“安柏?” 胖夫人家的帐篷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安柏惊讶地转过头。
“西里斯!” 安柏跳起来,与西里斯拥抱。
西里斯回抱了她,今天他身着一件黑色衬衫,胸口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敞着,更添几分帅气迷人。
“你怎么在这儿?” 安柏从男人怀里退出来,有些难为情,自觉举动太过激动了。西里斯却毫不在意地揉了揉安柏的脑袋。
“安柏?你就是安柏?” 那个妇人惊喜地瞪大双眼,挤开西里斯,拉住安柏的手问道。
“是的,莫莉,这就是正和你家小鬼约会的姑娘。” 西里斯满脸笑意,显得格外亲切。
安柏立刻猜到了夫人的身份。
“真是太巧了!” 莫莉?韦斯莱拉着安柏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满脸欢喜地说,“真是个漂亮姑娘。”
“您好,韦斯莱夫人。我是安柏?弗利兰。” 安柏挂上长辈专属的甜美笑容,被莫莉拉着,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
“你好,安柏。” 莫莉留意到安柏四处张望的眼神,解释道,“孩子们都去捡柴打水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安柏愈发尴尬,摸了摸鼻子,应道:“好的,夫人。”
“你们家也来看世界杯啦?你也喜欢魁地奇,对吧?听弗雷德说你是院队的追球手,珀西还说你是个特别优秀的级长。” 莫莉满心欢喜地说着,多么乖巧的孩子,和乔治简直是天生一对——哦!莫莉又想起儿子平日里那副混球模样,不禁有些气短。
“是的,太太,我是赫奇帕奇的学生,和乔治同级——哎呦!” 安柏只觉脸颊边一阵热浪袭来,原来是西里斯正拿着扇子扇火堆,火焰蹿得老高,险些燎到安柏的头发。
“西里斯!要是你帮不上忙,就回帐篷里待着去!” 莫莉气愤地夺过扇子。
“好吧好吧。” 西里斯抱臂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安柏拘谨的模样。
安柏侧过脸瞪他一眼,西里斯则对她皱了皱鼻子。
“好孩子,吃点东西吧?你肯定还没吃早饭。” 莫莉把桌上的可丽饼推到安柏面前。
“谢谢您,韦斯莱夫人。” 安柏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出乎意料,味道十分不错。
“乔治跟我说要和姑娘约会,我压根儿就不信,怎么会有姑娘愿意和整天只知道玩粪蛋的男孩约会呢!” 莫莉见安柏吃了,笑容愈发灿烂,自顾自地说道,“我总劝他们兄弟俩,要好好学习,以后去魔法部找份工作,像他们爸爸一样——哦,对了,亚瑟!亚瑟!” 她突然大声喊道。
一个谢顶、戴着眼镜的红头发高瘦男人从小路尽头跑了过来:“怎么了,亲爱的?”
“你该见见安柏。” 莫莉对他挤眉弄眼,说道,“就是那个安柏。”
“哦!” 亚瑟?韦斯莱恍然大悟。
安柏站起身,与他握手:“您好,先生。”
“你好,小姑娘。” 亚瑟说,“你爸爸是不是查尔斯?查尔斯?弗利兰对不对?”
“是的,先生?” 安柏疑惑地回应。
“我想你得走了,你家里人找你和你哥哥呢。” 亚瑟指了指他来的方向,他刚遇到了查尔斯从那边走过,“还有你们家的家养小精灵,它正拿着锅铲砸自己的头。”
“哦!天呐。” 安柏急忙站起身,满怀歉意地说,“请容我先行告辞,早上出来时没和家里人打招呼。”
“要不一会儿来我们帐篷吃早饭?你们全家都来,乔治马上就回来了。” 莫莉热情地邀请道。
“谢谢您,太太。” 安柏拥抱了这位热情的夫人,婉拒道,“我们晚上在看台见吧?”
在隔壁过道的帐篷前,安柏找到了还在热心地帮某位漂亮姑娘点火的奥莱恩,而后匆匆跑回去解救伤害自己的茶盖。这位在那场意外里唯一活下来的、伴随安柏成长的年迈小精灵,对兄妹俩来说绝不是一个随便驱使的仆人那么简单。
此时,正在李?乔丹家帐篷前,用冷焰火逗他家小妹妹的乔治,像是有所感应般抬起头,望着风一般跑过的两人,问旁边的弗雷德:“刚才跑过去的,是不是安柏?”
“什么?” 弗雷德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我没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