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尽自己努力了。”
闻羽说的这句话,时旎记了很久,那是她对他的初印象。
闻羽:“所以,你是从这句话里就觉得我是个学霸的?”
时旎点头,“是啊,感觉这句话像是学霸会说的。”
闻羽听起来不免有些荒诞,但比起这个,反而觉得很有趣,他不禁连笑出声。
“怎么了,你笑什么?”看他这样笑,时旎心里没底地纳闷起来,半抬起身直看他,反问他:“难道你不是?”
闻羽他当然是,但还是要保持谦虚,他并未回答时旎这一问题,而是用她的话反问她:“难道你不是?你学习应该也挺好的。”不然怎么会想要考东宜大学。
时旎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是。”随后重新躺回座椅上。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脑袋不聪明,小时候孟淑宜就常说她笨,一个知识点要教好多遍才学会。的确,她在学习方面并不如真正的学霸那样灵活,她如今所取得的成绩全是自己靠时间拼出来的。她相信笨鸟先飞,既然自己本身不如他人聪明,那就花更多的时间、下更大的努力。
闻羽一怔,脸上的笑都停住,仔细去看时旎脸上的表情变化,见她并无任何反后才笑说:“你太谦虚了。”
时旎笑笑,双眼看向车顶,并未继续往下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没有人会想知道她一路走来的过程,相比起这个,他们更看中是她现在所取得的结果。
闻羽看了她会儿,便转回头重新躺好,他没闭眼,眼睛望向车外,出着神,似乎想起了某事。
几秒后,他忽叫她名字,“时旎。”
“嗯?”时旎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应。
“其实那天,我也同样看到了你。”
闻言,时旎缓缓睁开眼,偏头看他,闻羽没转过头,她只能看到他一面下颌线条明显的侧脸,“你在采访的时候吗?”
闻羽看着车窗外树影斑驳正不停晃动的光影,思绪像是被拉回了那天下午,他在人群中远远望见一抹孤影正追寻光的方向走去。
见他没回答,时旎也不急,并不追问他,而是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半晌后,闻羽思绪逐渐回笼,才回头看她笑着说道:“不是。”
时旎不解,除了他被采访的时候自己曾路过,除此之外也没有他能看到自己的时候了,“那是什么?”
“我采访完准备走的时候。”
时旎回想着那天的时间段,她记得自己在他没采访完之前便离开了,怎么还能看到?
“可那时我早就离开了啊。”
闻羽脸上有淡淡的忧伤,说不上缘由,“是啊,所以我只看到了你的背影。”
那抹孤寂,总让人心疼的背影。
听他这话,时旎更疑惑了,“只看到了背影?”闻羽默默叹了声气,“对啊,背影。”
“你是说,你只通过背影就确定你看到的是我了?”时旎诧异道。
“对啊”,闻羽一脸认真,随后又逗趣她,“你凭一句话认定我是学霸,不允许我凭背影确定就是你啊?”
时旎反驳:“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这条件充分些,更让人信服。而且相似的背影有很多,你怎么就确定你那天看到的背影就是我呢?”
她话音刚落,闻羽立马回答她:“因为你的背影有种说不上来的孤独感。”
“孤独感?”时旎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背影有孤独感。
闻羽点头,“所以在你把我误认成尾随坏人的那天,我便认出你来了。”
他话音停顿几秒,然后又继续,“还有下雨那天,我半途跑回来找你,也是因为看到你身上的孤独感。”
“而且”,闻羽下意识地垂了垂眸,再次抬头看向她时眼神要比平常更加柔软,添了几分心疼在。
“那天的你,很忧伤。”
时旎慢慢听完闻羽说的这番话,眼睛里不自觉地泛起泪光,嗓子紧得一时说不出活。
她知道闻羽指的是什么,下雨那天她确实想起了件不愉快的事,所以她才免不了的悲伤。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原来闻羽早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细腻地发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
而有人懂你的委屈、悲伤,是件让人忍不住动容的事。
她视线还看着闻羽,担心眼里的泪水会蓄不住,忍不住会流下来,所以她笑着别过了头,躲开他看来的视线,掩饰起不愿被他人窥探的内心秘密。等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后,她吞了吞发紧的嗓子,才顾左右而言其他地笑说: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其实”,时旎抬手装作遮挡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擦拭掉眼角残留的几滴泪水,扯谎慢慢跟闻羽解释,“那天我没有忧伤,只是看着窗外又下大的雨在想我该怎么回去。”
“然后”,她又重新看向闻羽,眼睛弯弯的,脸上笑容是那样美好,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你就像救世主一样来了,说让我跟着你一块走。”
“你指的忧伤,应该就是我愁没法回家而无意识表露出来的吧。”
闻羽声音低了很多,带了些小心在:“是这样吗?”
其实,时旎的这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更知道她哭了。他想去安慰,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时旎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的,没有人会愿把自己的伤痛赤裸裸地展开,诉说给一位才认识不久的人听。所以他要,也是必须装作不知道。
时旎不迟疑,回答他:“对啊,就是这样的。”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闻羽掩饰掉情绪笑着回应,选择相信她的说法。
他尊重她,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随后,闻羽转了话题,说:“再眯会儿?”
时旎:“嗯好。”
两人各自躺好,车内再次回归安静。可时旎的内心却不平静,迟迟无法入睡。她轻轻侧头去看前面的闻羽。
那天的她确实有些无助,不仅是雨天无法回家的缘故,更多的是触景生情,想起儿时那件事,让她知道了原来妈妈她,根本不喜欢自己。
情绪沉浸其中让她麻木,是闻羽的出现,伸手将她从如无底洞的悲伤情绪中拉了出来,阻止她一落再落。对于那时的她而言,闻羽就是一束光。
时旎侧躺着,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入了眠。
她再次醒来是在二十分钟后,时旎睡眼惺忪,缓缓从后座上坐起身,手臂枕的时间长了,有些麻,她难受地蹙眉,慢慢尝试着缓解。
前面副驾上没动静,她想当然地以为闻羽还没醒来,所以为了不吵醒他,她连动作都放缓很多,小心翼翼的。
正想调整一下坐姿,可还没等坐好,闻羽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你醒了?”
时旎倏地被吓了一跳,看向副驾位置不可置信地问:“你醒了啊。”
“对啊。”闻羽从座椅上侧头看过来。
看闻羽已经醒来,时旎调整的动作也不再扭捏,坐好后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闻羽转回头继续看手机,“我没睡。”
“嗯?你怎么没睡啊?”
“睡不着。”闻羽漫不经心道。
他本来是想睡会儿的,可每当闭上眼时旎那强颜欢笑的表情便不自觉出现在眼前,让他一阵阵感到心疼,而那番与时旎的聊天更加让他心事重重,忍不住回想。所以,他睡不着。
但当他回头去看后座上已然入睡的时旎时,心里便会慢慢滋生出莫名的安全感,这份安全感让他感到安心。
“在车上睡确实容易睡不着。”
时旎慢慢活动着手臂,因麻木而产生的酸痛感使她有些忍受不了,不禁“嘶”了声。
闻羽听到了她那很轻微的“嘶”声,再次转回头看去,见她正在活动手臂便问:“枕麻了?”
“嗯。”时旎表情扭曲,痛苦地继续活动手臂。
“需不需要帮忙?”
时旎冲他笑笑,“不用,就是麻了而已,已经好很多了。”
闻羽看她表情不似刚才那般痛苦便放心了些,建议道:“下次可以带个小抱枕过来,这样睡得舒服些。”
“这方法可以。”
两人闲聊了阵儿,之前的那番聊天像是一场梦,谁都没再主动提起。直到快将近两点时,齐洵舟才从大厅里回到车上。
大厅里人很多,齐洵舟根本没法睡,索性玩了一整个午休的手机,手机都快要让他玩没电,马上快关机时他才回到车上,冲闻羽要充电宝充电。
手机充上电,他急事便得到了解决,有了闲心开始八卦闻羽和时旎的事。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左看看右看看的,试图从两人的面上看出点什么。
可他看了好一阵,什么都没发现,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淡定,都在低头看手机,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变化。
齐洵舟纳闷,自己费劲心思、吃了百般苦头特意给他们两个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难道他俩就没有任何关系上的进展?
他不信邪,仍不放弃,总要捞点信息出来,要不然都对不起他坐痛的屁股。于是他悄摸给闻羽发去微信,问他:
【我下车后,你俩在车上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