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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媚骨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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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红昭从龙椅上缓缓走了下来,他走到葬花身旁,轻拍了拍葬花的肩膀,低声道:“老头儿,你留下来吧,帮我也等于帮苏桃。”

红昭每日面对朝堂上那些庸碌无为臣子,心里烦闷得不行。

日子久了,他也越发明白“人无完人”这个道理。

在这群平庸臣子的衬托下,他此前瞧不上眼的苏永诚,甚至翟加泽,都显得鹤立鸡群,可堪大用了!

尤其苏永诚,与之相处时间越长,越能体会到此人行事沉稳、条理清晰,在处理各类事务时,总能有条不紊地推进,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周全,皇后从前就高看他一眼,可见皇后眼光敏锐,颇具识人之明。

倘若葬花也能留下,以葬花的能力和才华,北狄必将如虎添翼!

“亲徒弟,明算账,我留下来的好处呢?”葬花目光直直地盯着红昭,毫不含糊地问道。

“好处?”红昭不禁轻轻一笑,笑容中却透着别样的深意:“皇位让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可不想被皇位所束缚。”葬花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才问:“我徒弟在哪?带我去见她。”

苏桃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身上的伤口已结痂脱落,不过,她身上仍留着鞭子抽打过的绯色痕迹。

至于她的右手,依旧毫无知觉,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无奈之下,她只能锻炼左手的灵活程度,开始尝试着用左手吃饭、左手端茶盏。

凤梧宫内,苏桃慢悠悠地端起半盏茶,轻轻抿了一口,就在这时,红昭带着葬花走了进来……

一见葬花,苏桃就像见到父亲的孩童,心中长久以来积攒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在这一瞬间,悄然涌上心头,泪水瞬间洇湿了眼眶。

她急忙站起身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师父,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放心不下,特意赶过来瞧瞧我的徒儿,可还安好。”

说着,葬花轻轻拉过苏桃那只已然明显变了形状的手,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摩挲至指尖。

这一瞬间他终于确定,自己一直引以为傲、当作女儿疼爱的徒弟,竟然被人废去了一只手。

葬花心头一阵酸涩,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留下便是!”

话音刚落,葬花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他生怕再多停留片刻,自己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

苏桃尚未反应过来,红昭便一把将她按进了怀里。

自经历了那场牢狱之灾,苏桃始终都郁郁寡欢,这一切,红昭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哪怕红昭已登上皇位,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依然无法化解苏桃的心结,每当面对苏桃时,他除了反复重复那句“万事有我”,竟再也想不出能令人更加心安的话儿。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他怀里的人忽然抬起头,神情认真地道:“新皇登基,诸事待兴,你不该册立一个无家势无根基的残疾当皇后。”

苏桃这段时间一直思索,她既无能力辅助红昭,便不配占着皇后之位,成为红昭的拖累,且他们若是寻常夫妻,倒也罢了,可红昭身为帝王,却册立残疾为皇后,也不知朝堂上的一众臣子会如何议论他……

红昭顾念情分,不愿与她挑明,由她自己说明白也是一样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以小爷的本事,并不需要依靠朝堂上的裙带关系来巩固自身势力。”红昭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所谓夫妻一体,你轻视自己,与轻视夫君又有什么区别?”

“红昭……”

红昭说出这样始料未及的话,苏桃心中怎能不感动?

她左手轻轻揽住红昭的腰身,无声地抽泣起来,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浸湿了红昭身上崭新的龙袍,她哭着说道:“我一直想着能为夫君做些什么,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红昭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苏桃,你不必为我做什么,你只需牢牢记住,小爷是你的夫君,更是你的靠山。”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翟加泽得知,妹妹翟亦宁遭北狄皇暗下毒手,北狄皇用心险恶,事后妄图将这桩罪行嫁祸给苏将军,国师一怒之下,不得不反。

此时,翟加泽面临着两条截然不同的抉择:其一,解甲归田,从此携带家眷远离朝堂纷争,去过平静安稳的生活,他当前所驻守的边城要塞,换人手填补空缺;其二,保留前朝授予的职位,继续驻守在边城,他还可以为保国土家园,尽忠职守。

翟加泽在了解事情全貌后,郑重表态:“老臣忠于北狄,心系百姓,岂有退缩之理?”于他而言,皇上是谁并非关键,他投身战场,旨在守护黎民百姓,捍卫国家尊严。

而红昭整日忙于朝政事务,每日卯时上朝,亥时才归,如此忙碌的状态又持续了一年之久,在红昭的铁腕治理下,暗流涌动的朝局逐渐趋于平稳状态,新晋才俊逐步取代了庸碌无为的臣子,他手下的蝼蚁,也渐渐从幕后走到人前,各司其职。

翟加泽传来消息,墨辰并无进攻态势,想来墨辰与他处境相仿,同样需要时间休养生息,铲除异己。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转眼间又到了年末,皇上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把酒言欢。

今日的苏桃,难得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大红锦袍之上,金丝绣成的凤凰图案熠熠生辉,她身姿挺拔,与身着红色龙袍的皇上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苏桃莲步轻移,刚踏入大殿,满朝文武大臣便整齐跪地,毕恭毕敬地行礼,齐声高呼道:“皇上万安,皇后娘娘万安。”

红昭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脚步轻盈而沉稳,缓缓朝着高位迈进,待二人稳稳立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殿下一众臣子……

苏桃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满朝的文武官员,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陌生的面孔,她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红昭这动作可真快!

“今日不谈国事,众位卿子无需拘礼,都落座吧。”

红昭和苏桃率先入座,臣子这才纷纷起身,恭敬说道:“多谢皇上。”随后,依次有序地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后,一臣子恭敬地跪在殿前,语气谦卑地道:“老臣的女儿对皇上倾慕已久,此次前来,斗胆为皇上献上一支舞,聊以助兴。”

闻言,红昭偷偷瞥了苏桃一眼,随即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在脸上漾开,他朱唇轻启,慢悠悠吐出一个“准”字。

刹那间,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响起,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能直抵人的内心深处,紧接着,一位女子曼妙的身姿映入众人眼帘。

这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身段柔软得恰似春日随风摇曳的柳枝,舞姿轻盈飘逸,她舞动之时,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上座的红昭,那神态既有深闺女儿的娇羞灵动,又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岁的妩媚多情,真真称得上风情万种、仪态万千。

如此绝色佳人,莫说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就连苏桃,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苏永诚目光越过女子柔软的身姿和飞扬的裙摆,心中暗自思忖:皇上曾言五年不选秀充宫,可终究挡不住臣子攀龙附凤的心思,他们急于求成,却低估了上座之人说一不二的威严,今晚,恐怕要有好戏看了!

苏永诚暗暗瞥了一眼苏桃略显消瘦的面容,心中没来由地烦闷起来,他猛地灌下一碗烈酒,恰在此时,女子的舞蹈缓缓停了下来,她双膝跪地,声音极为娇柔婉转:“小女子醉娆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红昭轻轻握住苏桃的手,问:“皇后,你觉得此女如何?”

闻言,苏桃心中一怔,红昭突然发问,究竟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还是在百官面前,故意让她难堪?

苏桃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古往今来,但凡处于不同层次的人,都有与之相应的职责和使命。

若为将军,就当勇猛无畏,于沙场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即便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若为官员,理应清正廉洁,心系百姓,不为世俗利益所动;如今,她贵为皇后,一国之母的身份决定了她需要以大局为重。

皇上,并非是她一个人的皇上,而是天下万民的皇上,她为皇后,理应宽宏大度,有容人之雅量。

片刻后,苏桃压下了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的情绪,语气平静如水,毫不吝啬地赞美道:“此女腰似嫦娥,体态婀娜,臣妾见到此女,方才明白何为媚骨天成、人间绝色!”

“皇后娘娘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醉娆听到这番赞誉之词,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盈盈笑意。

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愿听他人的赞美之词?更何况,此番赞美还是出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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