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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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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

我睁开眼,便见几个大小不一的头挨在我眼前,就连平素不苟言笑的宁尘都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

我扶着额头坐起身,觉得有些头痛欲裂:“我这是怎么了?”

宁尘将清心茶递到我手中,道:“长老受到魔气爆裂的影响一时困在心障之中,无尘师父说睡一觉就好,长老先将这茶饮下,定定神。镇上的人已悉数救下,明大叔将客栈借给大家暂住,也方便我们为各位居民看伤。”

我嗯了一声,抬到唇边的手又放下,关切道:“大家都没受伤吧。”

宁尘摇摇头,说:“师弟们都没事,只是镇子上一些大爷大娘年事已高,受魔气浸染时间太久,身体虚弱了些。无尘师父拟了张药方,守文和师弟们正在煎药。”

听罢我才举起茶盏一饮而尽,调息片刻后,果然觉得灵台清明不少,也想起我从那方空间脱出之时,恰好被沈璧接住,想来应该是他把我带回来的。我随手将茶盏放到一边,问道:“沈璧呢?”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欲言又止的宁尘。

遮遮掩掩,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刚放下的心复又提起:“出什么事了?他人在哪?”

宁尘犹豫片刻,答道:“沈掌门将您交给我们之后便急忙走了,弟子看他脸色不大好,本想劝阻,无尘师父却拦下我们,说让我们好好照顾您,其余的事等您醒转之后再说。”

我翻身下榻,大步往门外去。

宁尘在身后喊我:“长老去做什么?”

“找人,”我并指画符,一边道,“鸣玉与碧霄乃双生剑,碧霄能感应到他人在哪。”

青色剑光在我指尖缠绕片刻,如闪电般往北窜去。

我纵身一跃,借栏杆之力踏风而起。

明家客栈依山而建,剑光如离弦之箭穿过山林转眼便至山的背面。山的背面因少见天日,放眼望去皆是高树密林,离得近了才隐隐约约听见水流声。

那是一片深谷。

岸边杂草丛生,堪堪没过小腿,依稀可辩认出一条沿溪小道,想必原先此处是有人迹的。至于为何荒芜,我想应当与魔修肆虐有关。

剑光追到此处便陷入了原地打转,在几片芦苇丛中穿来穿去,想必是沈璧做了些手脚。我信手将剑光收回,抬步沿溪而上。

几经曲折,绕过一处狭窄的石壁后便豁然开朗。

入目是一棵参天栾树,金黄的花开满枝头,风过便如金丝化雨。走得近了,便发现枝干后是个一人半高的山洞,洞外布着波纹般闪烁的禁制。

我提起碧霄欲解开禁制,却见剑光刚触及禁制便自动解开。

这还差不多。我神色稍缓,决定等会先听沈璧打算如何解释,再同他算账。

山洞的小道十分狭长,却也不深,只拐过两个弯便见到微弱的光芒。无尘的声音在阴冷的石壁间回荡:“沈道长能瞒一时,瞒不过一世。”

“此事就不劳师父费心了,”沈璧的声音有些虚弱,却还是带着笑,“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心情,想必师父不会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纵使飞蛾扑火,我也愿意。”

我冷不丁从转角出现身,冷冷道:“什么要瞒一世?什么明知不可而为之?究竟什么事值得你一派掌门要飞蛾扑火,我沧澜难道是无人了么?”

沈璧脸上血色尽褪,竭力想起身,又狼狈地跌坐在石台上,丝丝缕缕的魔气从宽大的袖口中散出,缠在手腕间。沈璧欲盖弥彰地掩了掩袖口,苦笑一声,声音落寞低哑:“师兄……”

我气不打一处来,克制住了向前的冲动,站在原地讽刺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兄。”

沈璧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无尘,冷静问道:“他的伤严重吗?”

“师兄不必——”

“我要听无尘说,”我目不斜视地打断他,盯着无尘道,“你不会帮着沈璧骗我,是不是?”

能被魔气伤到,必是因为心中有杂念,才叫其趁虚而入。他虽幼时遭逢家门之祸,但入道时早就斩断前尘,道心澄明。我思来想去,师父与我乃至沧澜上下从未苛待过他,他继承掌门之位也是能者居之,沧澜上下没有不服他的,我作为师兄从小与他更是形影不离,从未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一时魔气攻心,休养几日便无大碍,”无尘停了片刻,目光与面色微冷的沈璧相错,随后道,“沈掌门与心魔共存多年,精通制衡之术,若此后照旧按行自抑,或可一生无虞,否则……”

我追问道:“否则如何?”

“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着万物。既着万物,即生贪求……我闭了闭目,与沈璧一同学习清静经的回忆在脑海中不停翻涌,在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困惑中我看向虚空中指着经书向沈璧抱怨经文晦涩的少年江逾白——

我当真了解沈璧吗?

脑中思绪纷乱,我的心却渐渐冷静下来,如坠冰窖。

“师兄。”无尘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洞中,沈璧站在我面前,伸出手指想来牵我。

我侧过身,故意避开他的动作。余光中,沈璧身形一僵,悬在半空的手虚虚握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不多时,他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送至我的眼前。

掌门印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泛着淡淡的青光。

“做什么?”我硬邦邦道。

他忽然在我面前跪下,袖口滑落,露出一道几乎蔓延至手肘的、狭长的、缠绕着黑气的伤疤,低声道:“沈璧愧对师门厚望,不堪胜任掌门一职,印鉴还请师兄代为保管。待回沧澜,我会向师父、众长老和弟子禀明此事,认罪领罚。”

我被那道伤口刺了一眼,不自在地撇过头,正要呵斥,却忽然想起沈璧为了接住我,硬生生接下了一道魔气形成的剑刃。

那道横亘在沈璧小臂上的伤口,是因我而起。

无尘说的或许不错,沈璧隐藏了多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足见其心志之坚,而这一次露出破绽只是为了救我。

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叹了口气道:“哪有还未指认就先自首的?你先起来,我有事问你。”

沈璧没有起身,即便我背过身,目光依旧追着我片刻不离:“师兄想问什么?”

我心下一沉,看来沈璧心知肚明自己铸下大错,但打定主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眼下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的妄心,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是。”沈璧几乎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我猛地回过头,撞进沈璧幽深的眼底,浅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洞中沉淀成浓重的棕黑色,如深海中的漩涡,轻易便能翻起滔天巨浪。

沈璧向来是平易近人的温润君子作派,但此刻我却无端生出一些惧意,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仿佛一头假寐的猛兽正在诱捕他的猎物,若是一时不察就会落入它的陷阱。

我率先移开目光,一边平复心绪一边宽慰他:“剑修大多一生与剑为伴,只要修的不是无情道,喜欢一个人不必视为洪水猛兽。沧澜在此事上向来宽容,你是沧澜掌门,放眼各门各派,样貌人品才学天赋可与你相比的屈指可数,追求喜欢的人难道比飞升还难?”

沈璧不答反问:“从小到大,对师兄有意的人数不胜数,师兄可曾喜欢过他们?”

“这不一样,”我在石台上坐下,随手揪下旁边藤蔓上的枝叶,沿着叶脉一点点撕开,“我年少时只知修道练剑,剑术在我之下的我从不多看一眼,怎么会有心思谈情说爱?后来长大了,我也再没遇见过什么桃花,可见年少的一时喜欢做不得真。”

“顾云卿呢?”

叶片撕到中间突然出现一道扭曲的裂痕,在我手中一分为二。

我惊诧地抬起头,有些心虚地抬高了声音:“说你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沈璧静静地看着我,一问一答的角色在悄然中发生倒转,我竟是在质问沈璧的情境下第一次直面顾云卿留给我的难题。

旁的人我若拒了往后或许不复相见,可我和顾云卿以天地为证结为道侣,那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即便不同床共枕,也免不了朝夕相对……

想起顾云卿我便心中烦闷,但此时不是思虑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挑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我和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两派和盟事关大局,怎么能混为一谈?”

沈璧淡淡笑了一下:“师兄说的是,我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纵使我的喜欢并非昙花一现,可面对喜欢之人的不爱,我与他们又有何分别。明知我与他不可能,我却情不自禁地越陷越深,梦里是他,醒来是他,镜中拈花,水中捞月,相伴的日子如虚幻的美梦一般,我本可以自欺欺人下去——”

我头一次知道沈璧在情爱这件事上竟是个一根筋的恋爱脑,恨铁不成钢地抓住他肩膀:“明知他不爱,明知不可能,你为何不放下?大道理你念的比我多,脑子也转得比我快,道途漫漫,何苦困在一段飘渺的情爱之中自毁前程?那个人到底是谁,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

微凉的手心覆住我的手背,沈璧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近乎要将我揉进骨血。

“为了他,我死也甘愿,”沈璧凑近我的面颊,微苦的草药香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声音低哑,“事到如今,师兄还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

我怒从心起,想也不想便道:“你不说,我如何能……唔——”

冰凉的柔软重重碾上了我的唇,直到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我看见沈璧近在咫尺的,颤抖的眉睫,发红的眼尾……

我如遭雷劈般怔在原地,任由沈璧捏住我的下巴,强行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脑中思绪乱成一团,我想了几遍,才终于确认一个我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的事实:沈璧,和我一起长大亲如手足的师弟,在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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