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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正宫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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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摸到了哪里?也许是胳膊,也许是脖子,也许是眼皮……

“咕噜噜……”姜载容敏感地扭动几下,还没骂出声,江水就源源不断地涌进他喉咙里,堵住他所有的骂声。

他情绪激动,立刻咳嗽呛水,肌肉痉挛、抽搐,喘不上气,不得不承受着水流的倒灌,身体已经逐渐不受他的控制。

那东西好像是松开了,摘下了他的面具随意扔掉,面具很快就被水流冲走。

“你、别想……”

它发出断断续续的人声,模糊不成语句,又被声声水流冲击地支离破碎。

“你…死…必须…”

湿滑的物体触碰到他的脸,一点点朝着他的唇移来。

听进姜载容已经十分混沌的脑袋里,自发填词:你别想逃跑,你今天必须死。

死畜生!跟你爷爷学放狠话?!

化成人型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去诅咒他,现在还费那么大的劲儿把他扯下来,何必!

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他,现在这样绕了一大圈子,不就是想在水里吃一顿洗干净的?!

那也要看这畜生自己的牙齿够不够硬,有没有这个口福!

姜载容对自己一直在流血的伤口不管不顾,恶狠狠地朝靠近他唇边的东西咬下去,直接撕扯下一大块肉!

没有刀尖就用牙尖,送上门来的东西干嘛不杀!

口腔内部爆发出浓重的咸腥味道,像是在吃破屋里放了一晚上后腐烂的鱼虾肉。

泡过污水的、毫无弹性的陈年棉花。

姜载容把肉吐出。真是难吃,连肉都长得这么恶心人,天生克他。

那东西猛地遭受剧烈刺激,疼得一下子就缩回去,过了一会又转而去拉扯姜载容腰间的飞鸟玉佩。

姜载容立刻去抓它的身体,这回它没能躲开,也让他摸到一手的滑腻和软烂。

像触摸一块覆盖着粘液的树胶,随着他手掌的用力而不断变形,差点从他指缝中流出去。

甚至不断有细小的吸盘在吸吮着他手掌的皮肤,带来轻微的疼痛。

这不知道是什么的恶心东西刚才竟然敢碰他的脸?!

姜载容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从它手里抢过那玉佩,急中生智张开嘴含进自己口中。

果然发现是他拿走了玉佩,现在这是想追回赃物?哪里有那么美的事情!

他就算是吞进肚子里,把他的肠胃都刮个稀巴烂,也不可能让这恶心的畜生抢走!

想抢回去除非杀了他,再剖开他的肚子取玉,否则他必将铭记今日的耻辱,百倍偿还!

“噗嗤——!”

姜载容感受到手中之物不断地挣扎,还没加大力道扼住它,那水怪却先猛地倒飞出去,脱离了他的掌心。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一大汩浓稠的鲜血在水中扩散开来。

“你!是…你……!”

“你…明明…已经!”

突发的异变让姜载容来不及看清楚那怪物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余气。

耳边嗡鸣,回荡着剧烈的江水声响。

手脚冰冷,对于身体的感知愈加模糊。

他开始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地上还是在水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被水流给裹挟着往下冲。

他现在呼吸的,到底是河水还是血液?

脚下是没有实地的、快速流动的水,周围的一切如同陷入埋骨黑泥。

他在往上浮,亦或往下坠?

越来越黑暗,越来越黑暗。

最后姜载容闭上了眼睛,像回到了母亲的怀里。

母亲……

母亲是什么样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记忆里,就只有云夫人那样的母亲。

云夫人给他的怀抱是温暖的、细致的。

是不惧怕他生来就与别人不一样的异瞳的,是会在雷霆雨夜时推开房门拥他入怀的。

但云夫人不是他的母亲,云夫人是别人的母亲。

所以云夫人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所以他从来不是云夫人的第一选择。

他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异色瞳的怪物。”

如果这时候放出木行藤蔓,去攀住随便什么东西,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但姜载容在某一刻突然地打消了求生的念头。

为这个肮脏恶臭又无聊的世界活下去吗?

好像有点没意思。

这里……真冷啊。

他要死了吗?还是去见生身母亲?

他会是母亲的第一选择吗?

在母亲的怀里睡吧。

就在这时,身周的水流一瞬间缓慢下来,一双炽热的手把他揽进怀中。

“载容,别现在睡。”

那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姜载容朦胧之间来不及反应,唇上便传来柔软的触感。

是哪个混账敢在这时候占他的便宜?不要命了?

姜载容本能地惊怒,气急败坏张开嘴咬下去,牙尖很快刺破唇上的柔软。

那人生生受下这一口,却没有同水怪一样吃痛离开,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姜载容的脸,更加深入这个带有血腥气的吻。

同时丝丝缕缕的气息从口齿间渡入,充盈这具濒临气绝的身体。

有了气息后,姜载容才糊里糊涂地意识到,这人好像是在救他。

怎么会是来救他?竟然是来救他。

可是他先咬人了,为什么这人不报复回来?

姜载容想不明白时,口中玉佩被不断搅动,抵在谁的舌尖上。

渡气就渡气,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小动作?以为自己力气很大吗?!

姜载容烦躁地用力把玉佩给顶回去,甚至磕到了自己的牙齿,发出脆声。

那人安静了好一会,也没再推回来。

看来是怕了!所以还是他更胜一筹。

姜载容这才满意,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想要看清眼前的手下败将。

可周遭一片黑暗,除了模糊的人形剪影,看不见任何五官。

“你曾对我说,这些磨难只能由你一人来独自承受。”

低沉的话语伴随气泡,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一点点溢出,细密气泡不断升起又炸开。

“无人能替代你,连我也不能,这是你注定的宿命。”

全身上下冰冷刺骨,只留下那双手炙热的温度,以及唇上不断加深的力道。

口中玉佩不断翻动,每一次转动都带着凉意,划过口腔内壁。

“可我不信!我偏想渡你,让我来渡你。”

“不管是一程还是一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接纳我,信任我,允许我成为你的容器,为什么不能是你的宿命?”

唧唧歪歪地讲什么东西。

宿命?狗屁的宿命。渡他?拿什么来渡?

拿他烧坏了的脑袋吗?没坏怎么会说出这些傻得没眼看的话。

“载容,姜载容,姜载容……你怎么会是没人要的怪物。”

他发完疯,语气又逐渐温和下来,仿佛披上假面。

姜载容想把这疯子推开,可皮肤相触之处传来的温度却烫得他浑身绷紧。

他既感到抵触,又忍不住升起隐秘的留恋。

这人得了伤寒还是疟疾?怎么可能会有人体温这样高,他知道自己像块炭吗?

“从来只有你能够放弃我,而我除了你看不见第二个归宿,是不是很可悲?”

他的声音从唇齿中流出,字字句句清晰分明。

气泡好像钻入了姜载容的耳廓内,在耳道中哔哔啵啵破碎,带来痒意。

“我恨透了你无欲无求的模样,可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瑰宝,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至高。”

又在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了,就这么不想让他睡觉?

水流依旧汹涌,可姜载容胸膛中的心跳声却把江声都盖了过去。

“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唯一选择,最终选择。”

“扑通——扑通——扑通——”

黑暗包裹着他,却又心中安定,如同走向自己的来时路。

原来他也可以是这么好的选择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算不赖。

姜载容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沉睡前,朝被他咬破的伤口轻轻地舔了一下。

也许是别扭的补救,也许是渡气的贿赂。

如同羽毛漂浮水面,泛起的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最终在另外一边形成滔天的海啸。

抱着他的人喉咙处传来意味不明的喟叹,仍旧说着话,只是姜载容已经听不到了。

“你现在这样真的好乖……我会来找你,我一定会……就快结束了……”

他的身影逐渐消散,虚幻身形中两颗颜色不一的珠子彼此黏连。

“你终将——”

他按着姜载容腰背的力道越来越大,但依旧无法阻止两人分离。

“重登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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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阿兄……”

“阿兄,你怎么抓了一只小鹿回来呀。”

一百的声音在姜载容耳边响起。

姜载容低头朝自己的手看去,那里拖着一张网。

网内有一只疯狂蹬后腿的鹿,不停用自己的脑袋顶撞。

越挣扎越狼狈,它浑身上下都被网绳给缠得乱七八糟,同时不停发出清脆稚嫩的“呦呦”声。

“阿兄,它好凶啊……好吃吗?”一百不敢靠近,扒着姜载容的裤腿,躲在他身后看。

明明很害怕,又好奇得很,不舍得离开,一双眼巴巴地看着那鹿。

快流口水了。

姜载容看了这幅画面好一会,这才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布置在破屋外林子里的陷阱,在某天偶然抓到了一只小鹿。

姜载容看了一眼它抽得厉害的后腿,“吃不了,会被踹死。”

这鹿比两个一百还要大,放血、拔毛、剥皮……都太麻烦,吃不完的肉也难以存储。

而且这鹿的眼睛实在太清澈,他看着不舒服,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非常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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