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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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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儿膝盖是不是很痛?”

男人轻柔地拂过他被捏红的脸侧,将泛红的指印如同鸭蛋黄般揉散。

“痛一点也好,让容儿长一些记性,知道不能随意忤逆爹爹。”

仿佛对姜载容金瞳中流出的泪水十分心疼,大手怕碰碎这些晶莹的泪水,所以力道放得无限轻,小心翼翼拭去。

“容儿乖,乖容儿,哭多了伤身体。今夜便在我屋中歇下,我亲自喂容儿喝药。”

他捏动传令,很快门外便走进端着吃食和炭火的下人。

他们无一不低眉顺眼,用布帛堵住耳洞,没有胆量去窥探主人屋内的任何景象。

自然也没有看见主人怀中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金瞳少年。

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头顶的鹿头一瞬消失,大江大河一般的血池也很快抽干。

整个世界重新变得安静祥和。

姜载容没有去看那桌食物,只把自己往男人的怀中更深的藏好。

因为他知道他会再次看到那盘淋满蜜汁的鹿肉。

“如果容儿实在不喜鹿肉,爹爹会为容儿去寻更加容易入口之物。或者,容儿想试试海中生鲜?”

有市无价的珍贵草药仅仅因为长得漂亮便被拿来作配,直到晚膳结束被扔掉。

如果不想腐烂在潲水里,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心怀不轨的下人偷带出去,转手他人。

“自然也可以,扶风云家虽远离海岸,但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待桌上重新摆满专门安排的佳肴,男人才用最平淡的声音对他下达最终判决。

“今日容儿受惊过度,药量怕是要多加一些。若是少喝半口,便罚容儿此后一月便只与我睡在同一塌上,不许出门半步。”

罚吧,罚吧。过去这些年内罚的还少么?

不管是喝药也好,吃食也好,足不出户一年半载也好,他何时能有自主掌控这些的权利?

他的人生,几乎一辈子都只能止步在苦涩的药碗里,这样牢牢禁锢的冰冷怀抱中。

以及像疯子一样的“家人”。

当时的姜载容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够摆脱这种处境,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任何。

包括他可悲且毫无价值的生命。

眼前画面一瞬旋转,重新回到破院中。

姜载容神情恍惚,手中的刀不自觉脱手掉落,竟直接划破鹿的后腿。

鹿的身躯狠狠一颤,本就温顺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口中发出抑制不住的虚虚哀鸣声。

“啊。”一百连忙松开自己的小胖手,去查看姜载容有没有受伤。

“阿兄怎么突然松手了?是不是一百摸太久了?还是累了……”

姜载容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那鹿的眼睛。

和回忆里的那双灰暗眼睛完全不一样,活着的、生动、湿润,既痛苦又饱含哀求。

哀求什么?不是你自己屡次送上门来的吗?

姜载容不明白了,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拿这只鹿怎么办。

鹿的四肢微微颤抖,受伤的后腿流出细细的血液。

伤势分明不重,明明可以自己蹬开逃离,可就是不断放弃姜载容有意无意给出的机会。

“你为什么不跑?你明明可以自己跑掉,却非要留在这里,为什么?”

鹿没有对姜载容的疑问给出其他反应,嘴里只是发出声声低低的哀鸣。

“呦呜——呦呜——”颤抖的、羸弱的,拖长再拖长。

“你装什么可怜?我放了你几次还故意跑回来,你不就是想让我吃了你?我让你求仁得仁不好吗?啊?”

姜载容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他看着那双淌着泪的眼睛,心中突然横生恶意。

“我要杀了你,我要吃了你,我要你恨我。”

他拔起那柄刀,一点点、缓缓地扎进鹿的后腿中。

姜载容感受到刀刃割开筋肉的触感,炽热的血液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耳朵似乎从鹿的口中,听到了类似于鸟叫的尖锐叫声,高亢且短促。

殷红的血珠如白日流星绽放,再顺着细软绒毛一点点蜿蜒而下,在空气中很快变得暗沉,似一层浇在白墙上多年的红漆。

姜载容没有将刀拔出来,所以那处伤口没有流出更多的血,故意延长这鹿的痛苦。

而地上积蓄的血液倒映出他如同恶鬼般的神情,额发歪斜,脸上溅着点滴鹿血,金瞳如鬼火。

“阿兄……阿兄……!”一百惊恐的声音在姜载容身边响起。

姜载容头也没有抬,“吵什么,想吃肉连这么一会都等不了吗?”

“不等了,不等!阿兄,你听见一百在说话了吗?”

一百哭着跪坐下来,抱住姜载容的腰,崩溃大哭:“阿兄,我们不吃了,不吃了好不好。”

“阿兄,一百陪你吃一辈子白粥野菜,野鸡也不要再吃了!”

“一百只求阿兄,别再伤害自己……一百好难过……”

伤害自己?

“我什么时候……”

姜载容用力地摇晃脑袋,待视线稍稍清晰,他这才看见鹿的后腿完好无损。

怎么会完好无损?他刚才明明感受到刀刃切开鲜肉的阻塞感,不可能没有一点伤口。

那切肉的刀呢?刀去哪了?

姜载容的目光僵硬地四处寻找。

——鹿的脖子上没有,鹿的头上、身上、腿上都没有。

他最终转动自己的头颅往下看,才终于找到了刀。

原来正插在自己的左臂上。

姜载容的金瞳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刀,中间的黑色瞳孔剧烈收缩。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明明是在……”

杀鹿啊。

他的血液聚成血流缓缓淌下,与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相互交织。

乍一看,分不清是他的血管在外翻涌,还是血液钻入皮肤底下肆意游走。

最后,那些血液逆流而上,逐渐凝聚成一张血盆大口。

“阿兄!”一百的身影瞬间被它吞没。

随后姜载容那张苍白的脸被刻在血口上面,狰狞且扭曲。

它把姜载容一口吞下,黑暗一瞬降临这片世界。

姜载容把一百吃了。

姜载容被自己吃了。

姜载容醒了。

“醒了吗?”

“哗——哗——”

耳边是潮起又潮落的海浪声,眼前是无云的湛蓝天空,身下是时而湿润时而干燥的沙滩。

姜载容没有对自己还活着,从这场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而感到欣喜,有的只是疲惫。

格外的疲惫。

他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左臂,被海水浸透的袖管自行滑下。

看见手臂皮肤上赫然有一道愈合已久的刀疤。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打着海浪扑向岸边,浸湿姜载容身下的沙子。

这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如跗骨之蛆,剥离不掉。

也许是没有云的天空阳光过于刺眼,姜载容放下胳膊,深深闭上眼睛,稍微润泽干燥的眼球。

这个梦很奇怪,其中一些他的确亲身经历过,但有些是不知从哪里杜撰的内容,太过离奇。

那鹿……也是真实存在的,林子里的陷阱曾经捕过一只脖子上有一圈白毛的鹿。

至于云垄月受到了何种处罚,那个男人又给了他怎样的对待,姜载容不愿意多去回想。

他那时候还太弱小,小到连吃饭的速度都不能由自己来掌控。

他只知道他离开扶风云家之后,无论喜怒哀乐都是他拼尽一切交换来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他走向的世界比原来更烂,他也不想走回头路。

不过是比烂罢了,因为一方比另一方稍微没那么烂一些,就能变成好的了么?

“喂喂,你、你醒了没有啊。”

“你就是醒了,你你不要想着跑掉!”

“你是、是我要交上去的战利品,别人还没发现你,我是第一个……”

如果不是身旁的叫声太吵闹,姜载容不知道还要再躺多久。

姜载容烦躁地结束放空自己做梦后变得混沌的脑袋,用刀子般的眼神朝说话之人看去。

眼前叽叽喳喳如同老鼠的人,黑发自然卷,垂下后完全遮住双眼。

最显眼的是他晒成橄榄色的皮肤,以及脸颊上左右分布的浅棕色小斑。

“你是我见过最罕见的猎物,有了你,我这次比赛一定会拿到魁首的,我得好好看紧你,你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这卷毛老鼠蹲在姜载容身边,脸色和耳尖泛红,脑袋晃晃悠悠,嘴中不停。

“我必须要当第一名,如果没有第一名,我就白来比赛了,等不到下一场的……”

这也是一个有病的。

有病,全部都有病。

姜载容再度闭上眼,试图感受自己目前身上的情况。

非常糟糕,接近半个废人。

刚才只是抬起半只胳膊都已经十分困难,现在身体的知觉逐渐回归后,反而再难抬起来。

疼痛感陆陆续续震到脑袋,更别提坐起。

身上多处都有伤痕,一些较浅的已经开始愈合、发痒,更深的如腰间、双腿的血线,可能还在流血。

如果再不及时清理干净,被脏水浸过后会让伤口紫黑溃烂,严重的需要截肢保命。

不想腰斩的姜载容试着去感受自己的右手,不知道牵扯到哪处伤口,立刻传来剧烈的痛感。

“呃啊……”干涸枯裂的唇瓣吐出痛呼,张开唇时撕扯开粘在一块的死皮,唇缝中流出血丝。

这张唇一张开,含在嘴里的飞鸟玉佩立刻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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