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胡闹，太阳西偏。

今年过年早，学校将入十二月便进入期末复习，再加开学高三下学期，就算再吊儿郎当的学生也难得重视。

显然，这些人里不包括芝芝。

先前的问题并未得到确切回答，反而惹了芝芝生气，他一脚蹬在我小腿，怒气冲冲地连踢三四脚，拒绝搭理我一直到玉米糊糊出锅，握住勺子呼呼地吹。

他向来讨厌喝糊状物，但唯独玉米糊糊除外。

等我端来刚出锅的清炒油麦菜，芝芝看了眼，默默移开视线。

“不许挑食。”

我递给他筷子，结果人唰地利落起身，表情怪异。

“......”

“我记得你先前也不讨厌油麦菜。”

芝芝抿嘴，别开眼，拒绝与我交谈。

等了几秒钟。

“边牧，不舒服。”

他手指无意识地抠住桌角，飞速望向我，没等我看清他表情，结果转身就想往卧室逃。

昨晚起，芝芝因为胃有些胀气，滴水不进到现在，再折腾下去，他的胃迟早抗议。

“坏狗！！”

冷不丁被我拦腰捞住抱起，芝芝表情一瞬空白，他挣扎几次无果，声音染带哭腔。

我沉下脸：“重复我先去说过的话。”

“......”

芝芝低头，由于姿势问题，他右手不得不扶住桌边才能保持住平衡，脚尖杵在地，拖鞋都被踩出如丑八怪巧克力糖样子的形状。

“说话，芝芝。”

“......”

可能是我语气太重，芝芝肩膀发颤，乌发随他动作散落，露出肌肤雪白却因委屈泛粉的脖颈，再往下两三寸的位置，有颗浅棕色的小痣。

我心窝忽然发软，也收了胳膊力度让他站稳。

“芝芝。”

“我不喜欢你凶我，边牧。”

芝芝腔调委屈，他松开扶住桌边的手，却没转身看我，毛茸茸睡衣令他身体看起来失去以往的单薄，毛鼓鼓如只处于炸毛期的小动物。

单纯、无害，偶尔会因不顺应脾气挠人，但过后又装没发生过靠来，黏黏糊糊贴着人，用他自己的方式说对不起呀。

我哪还强势起来。

“总得告诉我原因吧，芝芝？”

“......”

结果话音刚落，芝芝头埋得更深，像犯错误的小孩子，怎么都不肯说来龙去脉，原本明媚张扬的五官蔫蔫枯萎，呼吸比先前加重些，表情倦倦无言。

“芝芝，哪里不舒服？”

事到如今，我只能用苍白无力的话，来探究芝芝不可捉摸的小世界。

他垂手，握住睡袍的边缘，因为长时间沉默，芝芝面庞比以往都显得苍白，对于我的穷追不舍，他叹口气，表情略显纠结。

“没有不舒服......就是......”

空气停顿几秒，他抬头追寻我的眼。

芝芝瞳孔色很深，在光线昏暗的客厅，犹如旋转中的小小星涡：“我不想穿那些底裤。”我目光困惑，但还是等芝芝补充完。

芝芝深吸一口气，嘴巴鼓鼓。

“很磨那里，我不舒服，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