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程枫嘴角溢出冷笑，觑着乔沐羽道。
“这个角色很适合你，可以试试。”
即便努力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乔沐羽手心还是因为紧张微微冒汗。他强装镇定拿过桌上的纸杯，发现咖啡早喝完了，只好又默默放回去，悄然和对方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
“这算是，出轨后的补偿？”
“没有，只是想帮你。”
程枫上前两步，把乔沐羽堵在桌子死角，审问道：“你说的没有，是指出轨，还是补偿？”
“……”乔沐羽垂下眼，无辜道：“都没有。”
“那把戒指戴上。”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谎话，但程枫的回答还是让人出乎意料。乔沐羽怔怔抬头，注意到对方正在取项链上的东西，挪步想走。
“怎么，不想跟我复合？”余光察觉乔沐羽的小动作，程枫停下取戒指，把人拽回臂弯，逼问：“还是承认你出轨？”
“为什么复合？我这样的人你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乔沐羽很不理解，就算程枫现在用最恶毒的话辱骂自己，他都觉得情有可原。任何人被这样用完就扔，都有发泄情绪的权利。而像程枫这样骄傲的人，更不应该容忍背叛。
程枫眯起眼睛，“哦？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样的人？”
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乔沐羽找到文件袋里的名片，强硬塞进程枫手里：“你怎么骂我恨我都认。我只是觉得剧本不错，希望能帮到你。除此外没有别的想法，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不打扰？你已经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了。”程枫死死盯着他，恨到一想起来都觉得气血翻涌，他不甘心道:“乔沐羽，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分手，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
“总之我不可能跟你复合。”思量再三，乔沐羽还是选择了退让：“其他的，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尽量配合。”
“行啊，一周两次，酒店我定。”程枫皮笑肉不笑道，“反正你有经验，这样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很过分！
抛开出不出轨的问题，光是想到那生不如死的场景，乔沐羽就感觉无比折磨。
“不行，能换一个吗？”
“为什么不行？”
“很痛。”
戳到痛处，程枫咬牙道:“和陆成槿就很爽是吗？”
“……”
默认有时候也代表承认，程枫脸色铁青，一拳砸在乔沐羽身后的桌面。
他接受不了，分手的原因竟然是自己老二不行？
“可能是我体质的问题。”乔沐羽试图安慰，“其实你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
“闭嘴！”
乔沐羽老实闭嘴。
任何男人听到这个原因应该都不会高兴，但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能让程枫彻底破防。
分手真是一门技术活，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空气安静许久，“算了，当我倒霉。”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程枫情绪稍有缓和，但看上去依旧有些不服:“我记得你说过，就算过去在YOLU，也从来没有喜欢过陆成槿，那现在呢？”
乔沐羽对自己说过这话的事完全没印象，虽然和程枫谈恋爱的时候他确实这么想的。
“不喜欢。”为了护住程枫作为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他没有犹豫说道。说完把咖啡扔进垃圾桶，拿过手机和剩余剧本，“我先回去了，花辛苦你自己处理一下。”
转身一抬眼就和站门口的人打了个照面。乔沐羽尴尬地停了半拍，硬着头皮走过去和几人打招呼。
“你们找我吗？”
后知后觉是程枫故意给自己挖的坑，他也只能装做无事发生。
陆成槿：“……”
龚迟：“路过。”
Gray：“哈哈，好巧。”
——
此后相安无事，转眼到了乔芝一周年忌日。
清早，墓园十分冷清，顺着季昊然提供的路线，三人弯弯绕绕找到乔芝的墓碑。
梨花簌簌落在大理石碑面，惊起觅食的飞鸟。乔沐羽放上祭奠用的白菊，望着乔芝的遗照缄默无言。
大小乔似乎察觉到哥哥情绪低迷，安静并排站在身后。
如果不是受人指使，乔芝会做个好母亲吗？乔沐羽有些天真的想，也许会的，他们不是没有过温馨的亲子时光，只是少到早已被积载的恨意消磨殆尽。
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她造成喜欢陆成槿的错觉；但乔芝那时眼里的无措，察觉猜错后的遗憾，不像是演的。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太多蹊跷，是自己漏掉了什么？还是忘记了哪段重要记忆。
他没有人询问，甚至无从追溯。腕间覆有温意，乔沐羽转过头，高大身影像黑雾笼罩头顶，惧意不知从何而起，他瞳孔微颤着，被那双阴鸷深邃的眼睛扼住咽喉。
男人很难看出年龄，但脸上已经有淡淡岁月的痕迹，不笑时皱纹被遮掩得很好，气质身材管理得体，不像身份普通的人。
心里隐有不安，直觉告诉他，这样阶层的人会专程前来祭拜乔芝，目的一定不单纯。手腕还被握在掌心，乔沐羽没有挣扎，耐心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记得我吗？”男人松开手，摸摸他的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乔沐羽迟疑看向他，考虑到身后的大小乔，很多话不方便说出口，只得稍微思忖后道：“是母亲的朋友吗？”
男人的威严感在松懈状态下减弱不少，他像对待晚辈那样手轻放在乔沐羽的肩膀，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是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
“沐羽！！”不远处，祁方逑抱着雏菊沿着台阶气喘吁吁大步走来。“路上有些堵车，呼，还好赶上了。”
男人神色微顿，问道:“这位是？”
乔沐羽连忙拉过人介绍：“这位是我男朋友Alex，这位是我妈妈的朋友。”
“叔叔好！阿姨的朋友？您看起来好年轻啊！”祁方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大方伸手对方却没有动作，只是目不转睛乔沐羽，表情有些微妙:“你跟陆成槿分手了？”
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他曾经跟陆成槿有一腿是吗？！
“分开很久了。”
“我都是他第三任了。”祁方逑丝毫不计较比了个三，他对感情一直看得开，过往的恋爱经历也让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充分自信。
“看来你这两年过得不错。”男人的目光从乔沐羽脸上移开，看向乔芝的墓碑，他走上前双手合十，点燃香安置在香炉中，默念悼词，随后将准备好的木质雕花盒放在石台上。
从木头的成色和花纹看价值不菲，仪式差不多进到尾声，乔沐羽好奇问了句：“您送的什么？”
“以为你不会来，我就带了些小玩意。”男人打开木盒，是一对漂亮的珍珠耳钉。“乔芝很喜欢珍珠，这是她临死前，托我在一个珠宝商那里定做的。”
“这太贵重了……”乔沐羽劝道：“这里荒郊野岭的，应该也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要不还是拿回去？把盒子留在这里当个念想就行。”
男人沉思片刻，拿过珍珠起身笑道：“也好，男生应该也戴不了这个。”他终于注意到身后的两个小女孩，打趣道：“要不留给你妹妹？”
“不用不用，她们还小，更戴不了。”
闲话到此为止，自始至终，男人都没正眼看过祁方逑，漠视到一种极端。似乎在他眼里，不在意的人都可以当做不存在。这样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挺难相处的，也会给被在意的那一方产生无法分神的窒息感。
墓地飘起小雨，男人撑开黑伞准备离开。
“叔叔，方便问问您叫什么名字吗？”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猜测，乔沐羽追上前，鼓起勇气问道。
“叔叔？”男人迟疑着转身，又释然般轻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太奇怪了。
乔沐羽看人逐渐消失在墓地，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无法直接打听马丁斯的线索，毕竟这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是种禁忌。在所有证据还没定论前，一切言行都应该更加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