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订婚了。
过去两个小时，乔若凡反复想着这件事，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在做梦。
手上沉甸甸的钻戒，又反复提醒她——这是真的。
耳边似乎又响起不久前的鼓掌声——
让乔若凡从与李燮的深情一吻中回过神来。
亲友——宁晓薇，这时上前来，屁颠屁颠，又意犹未尽。
乔若凡恨得牙痒痒！
好嘛，她和李燮串通，把自己蒙在鼓里！
身为一个投机主义者，掌握消息源最是紧要，她最讨厌惊喜了！
宁晓薇呵呵笑，浑然不觉，一概当作乔若凡在掩饰害羞。
她晃了晃手机：“视频我都拍好了，一会发给你！婚礼素材有了吧！”
乔若凡还没说话，李燮低头笑笑：“谢谢。”
乔若凡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好啊，等我剪辑下，发个朋友圈。”
她在说反话来着。
宁晓薇不知是不是没听出来，顺着她的话道：“发的时候记得分组！哈哈，毕竟现在其他人还当你和简诚是一对……”
她收住话头，才察觉到不妥。
李燮表情未变，乔若凡则幽幽地看着她。
对啊，她说的也是那个意思……
她和简诚的绯闻闹得那么大，要是今天李燮向她求婚的事情传出去了……
宁晓薇却丝毫不慌，一挥手：“乔，你放心，当我是干什么吃的？”
她豪气十足，仿佛指挥着千军万马，一旁的围观路人——竟然一直还没走——随着宁总手臂一挥，露出压抑不住雀跃兴奋的表情，好像被镜头偶然扫到的群众演员。
“无关人士早清场了！咱们自己的地盘，全是咱们星慈的家人们！”
乔若凡：……
“大家都辛苦了，结果圆满，可喜可贺！Leo总今晚请客，提前在丽思酒店六楼定了场子，年会规格！两个小时后宴会厅见！”
……
然后到了两小时后。
乔若凡被送去楼上造型室回炉重造，捯饬了一番，总算当得起今晚人模人样的女主角。
宁晓薇本来给她准备了一身可以马上送去走红毯的高定礼服裙，裙幅拖地，长达两米，在乔若凡的强烈抗议下，换掉。
她不想表现的太过隆重，选了一身低调又不失正式的小黑裙，露出纤细的小腿。头发是来不及洗了，所以做了个低盘头发型，看起来很温婉，和新钻戒相配，选择的也都是钻石饰品，不过分夸张的颈饰，愈发凸显了她精致的锁骨。
一场星慈内部小型宴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至于举办这场宴会的真正原因，却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因为特殊嘉宾的到场，刚才来人转告宁晓薇，发现外部记者蹲点。
就在宁晓薇身边的乔若凡也听见了。
这意味着她和李燮的订婚消息要小心一点，谨防泄露。
对外，这场宴会的名义紧急变成了——庆祝简诚签约星慈的欢迎宴。
乔若凡：“……简诚也来了啊？”
宁晓薇：“……对啊。”
乔若凡：“……我去看下Leo去。”
宁晓薇：“嗯嗯，多关心关心……顺便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乔若凡看她一眼，宁晓薇陪笑。
一场订婚宴突变未婚妻绯闻男友的欢迎宴，换了是谁都会不爽吧！
而且刚才还说了他买单！
乔若凡默了半响，道：“今晚宴会的花销……”
宁晓薇忙道：“公司出，应该的！就当星慈今年多办场年会了。”
乔若凡轻哼一声，为未婚夫找回公道，现在准备去找下未婚夫了。
她刚走出两步，没想到会遇见那个人。
今晚的特殊嘉宾，招来场外记者追踪的罪魁祸首——王子黛。
“若凡。”她叫住她。
王子黛手里举着一杯鸡尾酒，酒液只剩浅浅一层杯底，冲她招手。她没有穿礼服裙，而是一身时装感的圣罗兰超季西装，她的身型将这一身诠释的很好，马上可以去拍时尚杂志的程度。梳着大光明发型，简直嚣张，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灯光下蒙太奇一样的打光凸显她轮廓完美，眉眼如画。
“黛啊。”乔若凡一愣，虽然知道王子黛来了，但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为了简诚那个幌子才来的。自从上次导师事件之后，两人之间闹得不愉快，乔若凡自知理亏，然而又有自己的骄傲，故而也不想主动找到对方。
王子黛此番主动跟她打招呼——是有什么事？
“恭喜你啊。”王子黛走到她面前。
乔若凡心里一颤，呵呵尬笑：“恭喜我们所有人，有了简影帝加盟，星慈一定会再创辉煌……”
王子黛闻言，分外冶艳的脸上笑了一下，直言：“我不是说那个——你订婚了。”
乔若凡一时词穷。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说的。”王子黛道。
乔若凡继续尬笑：“啊，那谢谢你了。”
“本来以为这次来能看到阮凌和瑾菲呢，谁知只有我们两个……”王子黛道，“阮凌陪小朋友到医院去了，至于瑾菲……”
乔若凡紧张地听着，满脑子都是如果对方问朱槿菲的近况，她该怎样圆谎。
但是王子黛了然道：“唉，你跟李燮……估计她不想来吧。”
她也对乔若凡朱槿菲李燮之间的三角恋情有所耳闻。又或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乔若凡自然无法反驳，表情十分精彩。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以为会是我们两个。”王子黛忽而道。
乔若凡反应不及：“啥？”
王子黛笑着解释：“阮凌早早把自己嫁出去了，朱槿菲一直喜欢李燮——抱歉——我以为我们俩会是最后结婚的呢。”
她的声音很轻，还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像抓不住的夜风。
乔若凡收起不久前的嬉笑，也有所触动：“是啊，我也没想到，毕竟……谁能想到呢？”
她松了一口气，王子黛看起来没有再生她的气了。
“只剩我自己了。”
乔若凡下意识安慰：“不不，只能说明你还有机会，可以慢慢选。”
王子黛扑哧一笑。
“你啊，还是那么迟钝。”
她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无奈，伸手捏了捏乔若凡的脸颊。抬手间带起几分果汁酒的香气。
两个人都愣住了。
想起了数年前的在团时光，乔若凡对上王子黛的目光，头一次觉察那里面好像还有一些什么。
也像风一样捉摸不住。
王子黛收回手，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低下头笑笑。
“既然未来有了归宿，我真心祝愿你能幸福。”
乔若凡也掩饰性地低头，不敢看她，小声道：“谢谢你，黛啊。”
*
“怎么脸这么红？”李燮笑道，目光跟随乔若凡的身影，一步一步靠近。
刚刚与王子黛作别，来到宴会中心的乔若凡神色有点恍惚。
听见李燮的问题，她精准回答：“腮红。”
李燮一顿，遗憾道：“我本来想你会有浪漫一点的回答，比如看到未婚夫……之类的。”
乔若凡拿手背冰着脸，不客气道：“我是答应嫁给你！又不是傻了！”
李燮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半拥她入怀，乔若凡感到他胸膛微微震动发出的闷笑：“那太好了。”
气氛很好，乔若凡不忍打破，犹豫了一下，一只手回抱，放在他的腰上：“今天我本来准备去SOL找你的。”
李燮轻松的语气继续开着玩笑：“别告诉我，你本来也准备向我求婚，结果被我抢先了吧？”
乔若凡跟着笑两声。
“不，我想跟你道歉，还有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确实很像乔若凡会有的回答，但是有的时候，我也想期待一些别的答案。”李燮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的话……谈吧。”他道，“你想谈什么？”
他们离开了宴会的中心，找到一个稍微僻静的走廊拐角，方便讲话。
乔若凡特地观察一下四周，确定这里是监控的死角，而且不至于被躲在室外的蹲点记者拍到。
“Leo，我首先想跟你声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代表我后悔答应你的求婚，你不要乱想，”乔若凡深吸一口气，“你明白吗？”
见她表情严肃，李燮也收敛几分方才的玩笑神色，点点头。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我们都知道，这是你的第二次求婚，”乔若凡道，“和第一次相比，我们之间有什么变化吗？”
她皱起眉头，向李燮询问这一从不久前就在困扰着她的迷思。
“在去找你路上，其实我的心情很忐忑来着……当我收到你的信息，我会下意识把它理解为另一种意思……更说明我们之间分明陷入了某种危机，对吧？但是事情的发展恰恰相反，我们的关系反而更进一步——再说一遍，我不是说后悔订婚，只是我想确定一下——你真的觉得这个时候订婚是一个好主意吗？”
李燮安静地听完，乔若凡表明自己心中所想，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那种郑重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反过来向他求婚了。
“Take it easy. 若凡。”李燮眨眨眼，冲她道。
同样的话，之前乔若凡也对他说过。就在上次失败的求婚后。
“我承认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还没有讲清楚，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至少现在在我看来，结婚，是唯一的解法。”
乔若凡闻言一怔，李燮不等她反问。
“——我更不想分手，你明白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乔若凡在他眼中看到属于自己的清晰的影子，还有深藏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之后，对失去的恐惧。
“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至少我知道，我们会到达某个阶段，好过现在原地踏步……你觉得呢？”
乔若凡不得不赞同他。
“你说的对。”
或许她应该停在这里。停在这里就好了。
然而她就是忍不住追问的冲动。
她从不敢认真过问的、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她指她和朱槿菲。
李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难看地笑了一下。
“我也想问你呢，为什么是我？”
——他说他和简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