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文周的出现让申东国产生了危机感。
他还是收下了那本《儿童心理学》,他倒要好好研读一番。
回去路上,申东国开车,朱槿菲坐在后座,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申东国装作随口问道:“菲菲,聊的好吗?”
“还不错。”
“……都聊什么了?”申东国硬着头皮刨根问底。
“今天第一天嘛,就聊了一些基本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朱槿菲语气稀松平常,突然转向,“你觉得薄医生怎么样?”
申东国先是一愣,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又不是他跟人聊了两个小时。
“哦,我是想问你,觉得他练的怎么样?”朱槿菲透过后视镜向他坏笑,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我跟他聊天的时候,眼前只看到他的胸肌,感觉要从衬衫里pop出来!”
申东国:“……”
前面红灯,他一个急刹,朱槿菲人在前排两个座椅中间,身体因为惯性前倾,申东国宽厚的手掌抵着她的额头,轻轻一推。
申东国心想,那个薄文周哪有什么胸肌?上半身单薄的像是白斩鸡!看那样子平时去个健身房有氧区不错了!
不过他表面什么都没说,为刚才的急刹道歉。
朱槿菲揉着自己的额头,心里砰砰跳。
“你知道吗,他是我的粉丝。”
“……哦。”
申东国心想,又来了。
他忍住了没说什么。有个著名4D笑话是说,天上掉东西砸到朱槿菲粉丝,伤不到一个直男。那个薄文周,肯定心里有鬼,故意这么说搏好感来的吧,谁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图?
回豪洲花俶的路上再一路无话。这是个不赶通告的休息日,朱槿菲宅在家里,在沙发上盘着腿打游戏,余光看着申东国忙前忙后,进进出出。
前几天她提了一句,想把工作间重新布置一遍,申东国听进去了,行动力超强,这就干起来了。
“这简单,自己就能干的事儿,请人干嘛。”申东国总是道。
朱槿菲求之不得,家中一角,风光甚好。申东国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运动短袖,薄薄一层贴在身上,勾勒出下面的超绝肌肉线条。她在他转身的时候肆无忌惮地看,像个猥琐的师奶,他动作的时候背肌压缩,又舒展,蝴蝶一样的纹路如涟漪一般散开,像是有生命一样一呼一吸。
朱槿菲觉得自己脸红了,呼吸冒着热气。
申东国出来喝水,他的汗顺着脖子流到衣服里,胸肌的轮廓清晰可见,两个小突起像是在冲朱槿菲say Hi。
申东国也看见了朱槿菲脸上的红晕,正自疑惑,转头看到电视里,似乎解释了一切。
朱槿菲正在玩的是一个当下火爆的乙女游戏,画面在60寸的超清电视上放大,全方位欣赏纸片人老公的美貌。其中一个主角,角色设定是医生的,白大褂藏不住的风/骚,正准备给玩家身体检查。
申东国:“……”
晚上两人一起吃饭。
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又到了白天的心理咨询上去。
“我要多看点书,正好最近休息,下次才能和薄医生有话聊。”朱槿菲道。
申东国给她夹菜的动作一顿,又恢复正常,给她建议道:“可以啊,我觉得聊你的专辑也不错,你们之间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朱槿菲想想,点头:“对哦!”
申东国的心里升起些许罪恶感,很快被他忽略。
他的设想里,假如两人聊起朱瑾菲的专辑,但凡薄文周不是她的粉丝,指定露馅。而且,最近的那张新专辑《Foreign:异域》,尽管商业成绩依旧亮眼,刚刚出炉的乐评成绩,斩获朱瑾菲职业生涯最低分,只有6.7!业界普遍认为这张专辑过于追求小众的听感,多种风格杂糅,导致整体性有所欠缺。这么说吧,这个评分甚至不如同天发行的乔若凡的专辑,乃是朱槿菲近期的逆鳞——万一聊到了不欢而散的话……
哦,那就太遗憾了。
他一直给朱槿菲夹菜,朱槿菲不满,筷子敲敲餐盘:“要吃我自己会夹。”
申东国便停了手。
她有时喜欢被他当作小孩子照顾,有时候不喜欢。问是什么,答案只关乎她的心情。
朱瑾菲随口问:“工作室装好,大概要多长时间?”
申东国:“说不好。估计,还得有个三周的样子?”其实工程量没有很大,不过只有他一个人,他做事又是求稳的类型,快不起来,今天忙了整整一天,这是假如他接下来每周能抽出一天的话……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申东国中途抽身做晚饭,估计饭后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
朱槿菲状似无意道:“也不着急,慢慢来吧。你最近要弄的晚的话,不然晚上就睡这边呗。”
申东国不同意。
朱槿菲暗自咬牙,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吃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转眼来到了和薄文周医生的第二次预约。
这次申东国一反常态,没去送她。问有什么事,说是要看书。
朱槿菲无语。有点不爽,不过没有发作。
“又见面了,薄医生。”
再次坐到柔软的长沙发上,朱槿菲还是很新奇地左看,右看。继薄医生的金丝眼镜之后,再大赞起薄医生的装潢品味。
“谢谢。”薄文周谢过,开启今天咨询,第一句话却是:“朱小姐的经纪人没跟着一起过来吗?”
“今天没有。”朱槿菲道,既然说到了申东国,“你们那天结束之后,都聊什么了?”
不等薄文周回答,朱槿菲接着道,“他肯定问咱们都说了啥吧,你怎么回答的?”
薄文周:“……我说这是病人的隐私,无法透露。请对我的职业素养放心,朱小姐。”
朱槿菲摆摆手,大方道:“我又没不让你说!”
薄文周:“……”
朱槿菲歪着头,看着他认真道:“下次如果他问你,你能不能假装透露点——是我本人的意愿。”
薄文周好像有点明白了,在扶手椅上换了个姿势,道:“朱小姐希望我说什么?”
“嗯,就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朱槿菲的目光像燃着小簇的火苗,明亮而炽热,勇敢地望向薄文周的眼中。
*
申东国仔细阅读那本《儿童心理学》。
正看到婴儿的分离情境实验。
根据不同婴儿对于守护者离开的反应,可以把婴儿的依恋心理分为三个类型。
安全型依恋,回避型依恋,焦虑-矛盾型依恋。
他分别想象着黏着他的朱瑾菲,忽视他的朱瑾菲,冲他大喊大叫的朱瑾菲。
剩下的文字根本不进他的脑子,申东国只知道自己有点焦虑了。心理咨询的时间已经过去,朱槿菲还没有回家。
看来不接送她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是生他的气了吗?他不由得想到,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过高看自己了。
更可能的情况明明是,菲菲和那位薄医生相谈甚欢,以致于忘了时间……
他在朱槿菲的家里等到晚上十点,终于感到不安,给朱槿菲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申东国紧张地清了清嗓子,预想中会是朱槿菲一通“你少管我”的叛逆期暴言。
“喂?嗯嗯,好的,我在家,嗯……等你。”
申东国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朱槿菲乖巧的回应,表示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到通话结束,申东国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难道心理咨询真的有点效果?
他不知道的是,朱槿菲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人正在本栋三十六楼。
看见申东国的来电,她忍不住眉飞色舞。
挂断电话,她长舒一口气,开心宣布:“好了,我要回家了。”
女主人乔若凡正靠在男友简诚的肩上昏昏欲睡,闻言清醒过来:“妈呀,终于——”
恨不得马上把这个不速之客请出家门。
“快走快走!”
“急啥!”朱槿菲脸皮够厚,泰然自若,道:“乔若凡,帮我个忙。你有什么骚的最好都穿不出去的衣服吗?借我穿下,下次还你。”
“……”
二十分钟后,朱槿菲打扮像个不良少女,前后清凉,上下窜风,得到乔若凡一句“不用还了”,被无情地扫地出门。
她长期节食的身材像一株纤细的豆芽菜,要说什么不良,好像只有营养不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朱槿菲又发了愁。
电梯转眼到了十九楼,申东国在门口等,一见她的样子就红了眼。
——有的时候,朱槿菲希望他是那种“红了眼”,饿虎扑食的那种。
“菲菲,你外套呢?”
他先脱下自己的给她裹上。
“哦……忘在薄医生那里了。”她深吸一口气,闻到申东国外套上值得依恋的味道,说起瞎话来,眼睛眨也不眨。
申东国同样深吸一口气。
“那个薄医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他问,心惊胆战,想到了游戏里做身体检查的医生……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槿菲今年三十二岁,成年人,他不能总把她当小孩子。
——反正他俩心理都不怎么健康就是了。
朱槿菲突然贴近,搂着申东国的脖子,贴在他耳边,有点委屈地哼唧:“好想做。”
申东国听见自己脑子里理智的弦“轰”的一下。
*
“现在说说看,最近有什么让你感到挫败的事情吗?”
心理咨询进行时。
“挫败的事情嘛……”朱槿菲目光飘远。
呃,□□没成功,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