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有了一个猜想，他再次打开道具栏，快速翻找着，很快就翻到了自己所想的东西。

【猎人之枪：不知会对准何人的一杆枪，若命中，无条件杀死玩家】

看来每一个副本掉落的部分道具会与领主关联性很大，也有一部分大概率是领主自己的，被玩家瓜分了而已。

他这次通关副本所得到的积分远超狼人杀副本，很有可能杀死领主的积分分配不是按谁杀死了领主，而是平均分在了每一个人头上。

看似公平，实则恶意险些能冲破屏幕。

他转头，刚想和夏油杰分享自己的发现，却发现夏油杰疲惫的双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很难得的，夏油杰没掩饰自己心情不好的状态。

五条悟话转了个调子，开始插话打趣，走在回出租房的路上，若有若无地讲起了笑话。

只是夏油杰一直很沉默，不过也会因为他的笑话时不时露出点微笑和哼气，但发自内里的疲倦仍旧未褪去半分。

直到回到出租屋，夏油杰走进了卫生间，五条悟则瘫在了床上怀疑人生。

随着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声顿时遮盖住了卫生间所有的声音。

夏油杰目光沉沉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兀自地张开了嘴，将两只手指伸了进去。

一番缓慢地操作，卡在喉间的东西终于被取出——一根尖针。

他不自主地咳嗽了几声，心神不宁，意识回忆起他朗读最后一句结婚誓言。

“永远不离不弃。”

几乎就在他话落的一瞬间，他周遭的场景一顿，似乎陷入了静止状态，他惊疑不定地想拉住五条悟，却被突如其来的电子风暴吓到了。

电子屏几乎环绕着他展开，每一个电子屏都被塞满了不明符号，尖锐而又繁杂，只是他并没有感受到攻击性，不由得皱眉。

爆炸性弹窗了一会，快把他淹没的电子屏终于停止了发出不明信息，在他疑惑时，所有弹窗又话锋一转，符号集体消失。

接着，就像有人在输入一般，屏幕上被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了一段话。

“你骗人。”

夏油杰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轻轻地摁压起眉心，思绪一点点地偏转……

——————

A服论坛。

【好像快到赛季末了诶】

【woc又来？我才过三个副本，积分根本没攒够，各位B服见】

【B服见】

【B服……见什么见，老子去投胎了】

【恭喜，话说，你们看到那个血腥视频了吗？】

【r18的卖三千积分的那个，太坑了，从头到尾就几个画面，还害得我积分差点掉一名】

【看到了，看背景是在海岛上吧？是大逃杀吗？】

【大概是吧，但是我咋没听说过哪场大逃杀有这么大面积大屠杀】

【嗨，刚上来两三个赛季的小年轻连大逃杀规则变动都没经历过，更别提屠杀啥的了】

【变动？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

【笑死，这破地方有那么好心就有鬼了，之前的规则*****】

【狐狸小姐提示：请勿在论坛谈论规则相关内容哦～警告本楼一次，超过两次本楼封禁】

【**他娘的，这狐狸小姐怎么越来越敏感了】

【狐狸小姐提示：请规范用语Ow—】

【嘘嘘，别谈这个了，换个话题吧，呃呃呃，那个平安夜还没出来吗？】

【呵，我看他是要熬到大逃杀开始，到时候副本一关人不就都出来了吗。】

【我看这S级副本就没人通关过，是人能过的东西吗】

【的确，废弃乐园都摁死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家了，居然还有人想挑战，你看，这不就又折进去十几个A级玩家了吗】

【不是说S级副本*****】

【狐狸小姐提示：请勿谈论与副本规则相关内容，警告第二次，该楼已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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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炎热的天日照得人心闷。

五条悟架着墨镜，躺在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腿，合着双眼，似乎在浅眠。

“悟。”一道熟悉的声音乍然出现在耳边，“累的话回房间睡吧，有空调”

五条悟睁开眼，脸颊处忽然传来冰冰凉凉带点水汽的触感，他伸手一接，赫然是一包冰棍，那人有捣鼓了一阵塑料袋，窸窸窣窣地又拿出来一瓶汽水。

没等他递，五条悟就直接揣进了怀里，闷头咽下去半瓶，因为喝得太急，被骤然涌上来的气噎住，险些没喘上气。

那人轻笑一声，随意地靠在树上，一边听着蝉鸣声吱嘎吱嘎，一边随口问道：“心情不好？”

“哼！”五条悟从喉间挤出一声，满是赌气的意味。

“怎么生我气了。”

“……”

那人摇摇头，从树上摘下两片叶子，蹭了蹭，又丢在了五条悟脸上，“某位悟大人，怎么想当哑巴了。”

叶子不偏不倚，刚好遮住了两片墨镜，显得五条悟格外滑稽，那人没忍住，笑了笑。

五条悟摘下眼镜，仰起几分脑袋，看向了那人。

狭长的眼眸似乎被水淹过了数十年，才能由内而外地透出温润的感觉，嘴角轻轻勾起的幅度，带起了一阵阵温柔的清风。

如果不是他眼睛下出现了浓郁到不可忽略的黑眼圈，以及瘦到尖锐的脸庞，给他自带的温和氛围增添了一抹疲惫和攻击性，大概没人能将他和在一个月后屠杀一百多人以及自己父母的家伙联系起来。

只是没人会那么联想。

夜蛾老师没想到，家入硝子没想到，七海建人没想到，灰原雄估计也没想到。

五条悟不会，而他本人大概也不会。

他拉下墨镜，懒洋洋地说道：“杰，你是要抢熊猫的职位吗？”

夏油杰脸一瞥，呵呵道：“悟，你怎么不去养老院提前过上一年两休，一休半年的日子。”

“嘁。”

他甩掉叶子，重新戴上墨镜，看着高专熟悉的一切。

不是他不想和夏油杰说话，只是这段话已经重复了二十三遍，他再怎么怀念都无法忍受这样的循环了。

他最后悔的事情发生前的一个月，他已经重新经历了二十三遍。

加上现实里的，是二十四次。

要再算上过去十年的日子里想起来的次数，那就会变成一个无法估量的数字。

至今他打出的结局有23个。

结局一：拼命开导，夏油杰感到质疑，反复检查他是不是五条悟，以至于不相信他的话，再次前往山村。

bad end

结局二：若有若无的暗示，夏油杰避而不谈，再次前往山村。

bad end

结局三：正常经过，被夏油杰发现不对劲，拒绝山村陪同请求。

bad end

结局四：正常经过，演技极佳，山村同去，村民没死，女孩被救，夏油杰把女孩托付好，趁不注意再次屠杀。

bad end

结局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结局十二：正常经过，寻求帮助，高层插手，夏油杰“自杀”。

结局十三：坦白经过，夏油杰救助女孩后，自杀。

结局十四：……夏油杰自杀。

结局十五：自杀。

结局十六：自杀

自杀。

自杀。

自杀。

自杀。

自杀。

……

结局二十二：他精神出现问题，夏油杰长期陪同，救助女孩后并没有叛逃，担起责任，面对高层质问，处理本该属于五条悟的任务，直至毕业。

没有叛逃，但夏油杰利用工作中的人脉，逐渐发展自己的势力，谋反了高层，在咒术界一手遮天。

但经济下行，战争爆发，咒灵出现爆发现象，看着一日一日送来的牺牲名单，夏油杰再次走上了老路。

一次次战斗，他最终疲惫地倒在了地上。

自杀。

bad end。

回想着一幕幕，他疲倦地用手臂遮住了双眼。

上一次结局是最长最长的一次，夏油杰没有告诉待在家中休养十年的五条悟任何事情，独自挑战全世界。

每一次结局，他看到的都是夏油杰的尸体。

每次，每次，他都来晚了。

许久许久，他才在蝉鸣声中开口。

“杰，我真的能救你吗？”

无助。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觉得他透露出无助，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良久，他才半开玩笑地说道：“救我什么，我不好好的站在这吗？”

“骗子。”五条悟嘟囔一句，又开口说道：“那杰能保证你一直站在老子旁边吗？”

“……”夏油杰叹口气道，“悟，你是不是没睡醒。”

不是疑问，他已经认定了五条悟没睡醒。

“做噩梦了吗？”夏油杰咽下一口气水，随口问道。

“嗯。”

夏油杰笑着挥挥手：“什么梦，梦里我死了还是怎么样？”

“死了，好多次。”

“是吗。可是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啊。”夏油杰哈哈着，“我活的好好的呢。”

“……”

五条悟恹恹地问道：“杰，你还有什么愿望是五条悟能做到的。”

即使是五条悟，面对世界的规则仍旧是蜉蝣一粒，弱小无力的。

他不够强，所以他解决不了夏油杰的烦恼，也救不了夏油杰。

“说什么呢？我生日还没到呢。”夏油杰只当作了笑话，只是他还是很郑重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悟只要好好的就行了。”他轻笑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

五条悟没说，他最大心愿，也只是夏油杰能好好的，高兴的，过完一生。

哪怕分道扬镳，哪怕冷眼相待，哪怕站在对立面，只要他开心地活在世上，五条悟就已经满足了。

“杰，我们回房间吧，热死老子了。”

“我都快陪你晒死了才想起来，还有，任务报告夜蛾老师催我让你写了。”

“哇啊啊，老子都这么忙了还要写！”

“别闹了，回去我给你写，别晒中暑了，走走走。”

也许，此刻的幻境，对于孤独了十年的五条老师，也是一件不错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