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李善窈去那家生意不错的冰激凌店打包了三支甜筒带回家，进门的时候父子俩都在，宋李小朋友见妈妈回来了，玩具一丢就跑过来。

“欢迎回家，亲爱的妈妈！” 他双手举高，水蛇一样扭着，胖胖的小身体灵活又有点滑稽。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茫然无措的心此刻才算是找到了落脚点，李善窈笑着俯下身亲了亲还在扭的儿子：“让妈妈猜猜，你是在跳欢迎舞？”

“这是他的职业理想——商场门口的迎宾气球人。”宋子慕迎上来，先是亲了亲刚下班的老婆，接过她手里的打包袋，又哀怨地瞅一眼扭得起劲的儿子，试图挣扎，“宋李，不考虑下别的职业吗？”

“不~考~虑~”宋小李扭啊扭地走远了。

“他就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忘了，说不定职业理想就变成了在奶茶店门口当雪王。”

李善窈看着被自己前半句哄得阴转晴，后半句又黑脸的丈夫，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抬手勾住他脖子送上一个吻，“晚饭吃什么？”

“你爱吃的牛排，还有宋李喜欢的意大利面。”

“哇，金主爸爸居然亲自下厨，好荣幸呀！”她调皮地去勾他围裙带子，被抓住手，握紧。

“油腔滑调，去选一支红酒，很快就可以吃饭。”

“好耶，我还买了冰激凌当餐后甜点呢。”

夫妻俩手牵手往屋里去，先把打包的甜筒放进冰箱，又去酒柜前选了一支老藤，等李善窈从卧室换好家居服出来，宋子慕正把一块牛排下锅。

夏季的白天很长，这会儿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外面，能看到彩霞满天。

厨房弥漫着黄油跟肉的焦香，宋李也被吸引来，跟李善窈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厨房门口扒着脑袋往里看。

干式熟成28天的M9，回温后用厨房纸吸去表面水分，均匀涂抹少许海盐腌制15分钟，同时将烤箱预热到200度，预热之后把加橄榄油，黑胡椒碎的小番茄放进去烤15分钟，等时间到之后关掉烤箱，把牛排盘放进去温盘。

大火空烧铸铁锅10分钟，黄油均匀涂抹锅底后放入腌好的牛排，启动计时器，两面各煎30秒，侧面油边煎10秒封边。

从烤箱取出温好的牛排盘，把煎好的牛排盛进去，再次放入烤箱55度静置5分钟，取出后迅速切成宽度两厘米的条状，摆盘，在牛排上撒少许莫顿海盐，放入之前烤好的番茄和少许迷迭香，再在盘边撒上少许黑胡椒碎。①

宋子慕西餐做的很好，他总是能记住那些繁琐但精准的时间，有条不紊地完成每一道菜。

他是个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人，日程表精确到分钟，从学习到工作再到生活，每一项都在他设定的轨道上精准行进，不容任何偏差和意外。

李善窈觉得自己大概是他过去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小意外，只是命运这件事很神奇，意外发生的太久，也会变成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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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吃了一顿饭，宋李小朋友的职业理想就变了，他决定长大后要当一名医生，并且说干就干地翻出一套医生玩具，拉着爸爸妈妈玩起了看病游戏。

相较于气球人，夫妻俩觉得儿子的这个理想更靠谱，于是配合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一边吃冰激凌一边扮演病人。

看着被于可可他们评论‘高岭之花’的宋子慕一本正经跟‘医生’诉说自己的‘病情’，李善窈觉得有趣，忍不住凑近了一点，托着腮看父子俩沉浸式表演。

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曾经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学长，现在是她的丈夫。

她曾经有些怕他，在校园遇到会规规矩矩打招呼，学业上偶有交集也总是担心自己太笨做得不够好，会被他骂。

而现在她每晚会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会理直气壮坐在他怀里问这个方案要怎么做。

五年，她好像在玩一个摘标签的游戏，将曾经她以为的“宋子慕”身上的那些刻板印象一点点摘掉，重新认识一个会下厨，会讲故事，会哄她抱她，甚至会捉弄她逗她的宋子慕，一个温柔，耐心，陪在她身边的宋子慕。

李善窈望着丈夫俊朗的侧脸，唇角上扬，她经历的爱情不多，却也知道，这样从心底渐渐充沛的快乐温暖，大概从何而来。

五年，他给了她被爱的勇气，让她一点一滴看到他的爱，知道自己是被深爱着的，所以她才可以放心地任性撒娇，所以她才会今天在车里很坦然的对展凤仪说出那些话。

她曾以为爱情跟婚姻是两回事，但其实不是的，起码对她来说不是。

“嗯嗯，你没有发烧，很健康。”宋李表情严肃地从老爸胳肢窝下面抽出夹了不到三秒的温度计扫了一眼，又把听诊器贴到他心口，瞪大了双眼。

“这位病人，你心跳好快！”

他摸着下巴做深沉状，思考片刻，精准形容，“就像小鹿在撞！”

宋子慕疑似脸红，偏头看了看离自己太近的始作俑者，心虚地咳两声，没说话。

李善窈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觉得这位叱咤商场的王者此刻真是可爱到了极点，于是飞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乐呵呵道：“老公，你真可爱，我爱你，”

宋李嘴巴张成个可爱的圆：“喔喔喔，心跳更快了！”

“你说什么？”宋子慕在‘医生’一迭声‘你有心脏病’的惊呼声中向她逼近，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我说——”李善窈也红了脸，桃花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宋子慕，我爱你。”

眼底的不可置信变成了欣喜若狂，素来稳重冷静的宋氏总裁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想让窈窈再说一遍，想抱她，吻她，想跟她看整夜的星星，想牵着她的手跳舞，想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吸气、克制，抓过还在大呼小叫的儿子，大踏步往浴室去：“游戏时间结束，洗澡睡觉！”

***

李善窈也搞不懂为什么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宋子慕吃得很急，她完全跟不上节奏，被擒住双腕把身体摆成顺从的姿势，像是不停被投币的摇摇马。

她小声尖叫，说着语无伦次的情话，我爱你三个字讲了千百遍，乖顺听话。

宋子慕愈发兴奋，将人翻了个身，却不防被她缠上来，差一点投降。

“小坏蛋，这样还不老实？”他吸气忍过这一阵，不轻不重打了她两下，“找收拾呢？”

窈窈被折腾得小脸红扑扑的，水汪汪的眸子明亮灼人，一眼横过去，宋子慕整个人酥麻大半。

“坏蛋！”她虚张声势说着特别幼稚的话。“我要把你的卡刷爆！”

“我很荣幸，亲爱的老婆。”他开心地笑，双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死死固定住。

窈窈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小手无力地摊在枕边，软绵绵地摇晃。

宋子慕俯身吻住她，与她十指相扣，每一次，他都执意要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掌纹交错。

有最热烈的火，从他奔腾有力的血液里一路燃烧过来，点燃深埋体内的那个点，迅速地燎原，窈窈的心被灼到发烫，昏沉恍惚间，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她炙热浓烈的，无边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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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洗过澡，宋子慕关了灯躺下，把窈窈抱进怀里。

他动作很轻，但软软的床垫还是带着李善窈一起陷下去一块，每次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李善窈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陷下去一块，软乎乎的。

“老公。”她在宋子慕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小手轻轻搭上他腰，“今天从蛋糕店回公司的时候，我遇见了展总的司机小顾，小顾他肚子不舒服，就拜托我送展总回家——他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就答应了。”

她磨磨蹭蹭，事无巨细地讲着事情的前因，生怕哪个细节疏漏了，会让自己丈夫多想。

宋子慕一僵，下意识把人怀里紧了紧：“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送他，在路上聊了会儿。”

“聊什么了？”

“聊了挺多的，过去，现在，将来。”

窈窈双手捧住他脸，神情认真，“我都说清楚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

宋子慕皱眉：“展凤仪跟你说了什么？”

“他喝酒了，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嗯，怎么说呢？”李善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加油鼓劲，却忽略了朦胧夜色里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我一直以为婚姻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生一个或者几个孩子，平平淡淡的，没有很爱也没有不爱……就很淡，可是展凤仪回来，我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开心，想念，或者说，欢喜，我以为是自己麻木了，直到今天他说——他还留在当年等我，我才发现是我变了，我变心了。”

夏日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顽皮的掀起纱帘一角又轻轻落下，李善窈带着困意的声音沙沙的，听在某人耳里，却足以让整个世界都远去。

“我爱上了你，宋子慕，我爱你。”

跟孩子没有关系，跟谁也没有关系，她爱上了他，想跟他在一起，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