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跟我讲讲,你正在做什么事情吧,伊萨。”
普兰塔特很多时候不愿意将他的情绪外露,但能让他都觉得惊喜的人,应该真的很有趣。更何况,奥德丽还从信上知道了一件事,她看向伊萨的眼光里带了一点怀念。
伊萨拜托房子里的仆人帮他把马车上的鲜花带来。
这些花用羊皮纸包得很好,但是依旧开始枯萎,有几多朵的花瓣边缘颜色褪去,变得枯黄。
伊萨看着这束不鲜艳的花,脸上有点羞愧,但他还是将它送给了奥德丽公主,送给了阿罗德公国曾经的勇士,“公主,这是我从安米亚诺带来的花,那是一个遥远的小城市。”
奥德丽接过那束外观不佳的花,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对着伊萨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很喜欢,小家伙。”
伊萨做完这件事,从夹衣的口袋里拿出一瓶小巧的东西。
“公主,您见过这个东西吗?”
伊萨将玫瑰精油的瓶盖打开。
香气从瓶口溢出,飘到奥德丽的鼻子里。她原本以为房子里突然冒出的香气是因为伊萨带来了某种香料,但她眼前只是一瓶从未见过的、却又好像在那里等待了很久的东西。
她看着玻璃瓶里橘黄色的液体,忽然失态地呆在了原地。
“我与德莱斯公爵达成了一个合作,届时我们会……”伊萨还欲继续解释他的计划,视线一抬起,却也愣住了。
“奥德丽公主……”
他看见奥德丽公主的脸上忽然流着泪,可脸上却是平静的。
奥德丽旁边的女仆拿手帕帮她收拾好眼泪,她只花了一点时间,就又恢复原状,她问伊萨,“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伊萨。”
伊萨斟酌之后开口,“是从我母亲的笔记那里得到的启发。”
他在那些书籍上得知,这个东西早就在一个古老的海外国家出现了。但由于各种原因,它并没有传到阿罗德公国所在的这片陆地。
她的母亲大概是从哪个地方买到了记载着精油制作方法的书籍,而他则是误打误撞做出了这个东西。
伊萨将所有的过程简单描述出来,奥德丽听完之后,又问了伊萨是怎么与德莱斯公爵认识的,就让仆人带着伊萨去休息了。
奥德丽走出屋子,坐到已经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多里安早在门外等了许久。
“多里安,我们有多久没见过希芙纳了呢?”
“还有科伊瓦夏,她也离开很久了吧……”
多里安直接坐到草地边缘,他身上没穿轻甲,但他坐下时,身上还是发出了“哐哐”的响声。他的衣服下大概是佩戴着别的东西。
“刚才那个小鬼跟她长得很像。”
多里安看到现在还在悠闲品茶的奥德丽,心里有些不忿地想,奥德丽最初还不信,他就不一样,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过,他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不久后,奥德丽也要离开这里喽,没必要再给她添点不快。他不想参与这件事,就先陪科林那个倒霉的家伙最后一段时间吧。
这次来塞那,伊萨没有待太久。
他已经将公爵的要求完成了。甚至从这一件事中,他对公爵的印象又改变了一些。当然,这种改变是在不大好的方面……这个继任没几年的公爵,不像传闻中那么残暴,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直。
离开奥德丽公主的住处前,奥德丽公主让伊萨待在安米亚诺,不要再往其他地方去。
“最近不太平吗?”
伊萨跟这位闻名阿罗德公国的公主相处了几天,发现公主是个非常不拘小节的人。于是,在与公主交谈时,他也随意了一些。
“或许吧,外面的情况可比你们想象的要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伊萨觉得奥德丽公主话里有话,只是他不好刨根问底,带着疑惑回到了安米亚诺。
安米亚诺的雨季还没有过去,伊萨回到安米亚诺时,又遇上了一场大雨。
再过一个月,庄园里原先种下的黑麦就可以收割了。
因为怀亚特提供了大面积的土地,缓解了伊萨种植鲜花的压力,伊萨就让人将庄园里开过一茬的鲜花植株都拔掉,种上了可以快速收获的豆子和蔬菜。
安米亚诺的气候比较特殊,还可以在这个时候再种一次豆子。
这些豆子种下不久,伊萨就听到一支远行的船队来到了安米亚诺。
安米亚诺离公国的中心城市不是很远,而它的另一侧又离海域较近。因此,如果公国内或者其他国家的船队要走南方的路线,都会选择在安米亚诺停靠。
但这种机会很少。
伊萨长这么大,只遇到过两三次这样的场景。船员们在船长的命令下,将从远方换来的有趣或者贵重的东西摆在郊外,进行贩卖。这个行为很久之前就得到了公国的承认。
所以伊萨不需要再给船队的人设置别的限制条件,但他要派人检查这些船员是否携带武器。
临时集市上不允许出现可能伤害平民的危险武器。
同时,伊萨还调了几个卫队的人来维持秩序。
这支船队去的地方应该不止一个。伊萨带着非要跟上来的雅克和索菲亚来到集市时,既发现了这片陆地没出现过的鸟类羽毛,猛兽的皮毛,还看到很多宝石和香料。
雅克和索菲亚各自被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吸引了视线,跑到对应的摊位上挑着商品。
让伊萨停下脚步的,是与昂贵又夺目的宝石相反的东西。
它们被装在十来个麻袋里,满满当当堆在集市一角。船队的主人只派了一个船员来看这堆东西。
伊萨询问船员时,船员还在迷迷糊糊地打哈欠。
“这里装着什么东西?”
船员反应了半天,才知道问的是他。
这批货是他们船队前往东方时,在一个古老且富裕的国家那里换到的。据那个国家的人说,这都是可以用来治病的药材。
船长起初并同意换下这批货,因为它们虽然重量不大,但占的地方太大了。可是副船长坚持要带走它们。
后面,航队发生变故,副船长死在返航途中。
船长没有明确说怎么处置这堆灰扑扑的药材,后面船队就带着它们一起回来了。
负责看管这堆货物的船员等了大半天才等到几个客人。
前面几个客人都被它们的价格吓走了。这些灰扑扑的药材看着不起眼,但也是他们花了很大代价换来的,所以价格不低。
船员将其中一个袋子打开,抓出了一把药材。
他见伊萨穿得不错,便直接叫他大人。
“这是我们航队从东方换来的药品。”
“药品?”伊萨拿过一块黑色的块状物,又拿起一个干燥的、像是什么植物的东西。
他凑近闻了闻,确实闻到一股药味,这种药的味道比庄园里那些草药的药重一点。他在这边没见过这样的药。
船队的人说这些药有奇效,应该不至于撒谎。
伊萨看向那十来个麻袋,想起庄园里的医生好像就是在研究古怪的药物。
他一直对安米亚诺整个城市的医疗水平不满意,城里的大多数医生都还在沿用放血那套治疗方法。现在庄园里却来了一个“叛逆”的医生,医生去过神秘的东方,也学了一些奇特的治疗手段。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将手中的药放回袋子里,“这些药,都卖给我吧。”
索菲亚和雅克回头就发现大人买了十几袋东西,最后是雅克先回庄园,叫了庄园里的人才搬走它们。
药材搬回庄园后,医生果然很高兴,拿着不认识的药材独自研究起来。
船队离开安米亚诺后,伊萨又意外地见了约翰大叔一面。
起因是葛蕾丝计划给庄园里的仆人做一批衣服,而终于忙完手上工作的埃布尔也在这件事中掺和了一下。埃布尔提议为城里的卫队做新样式的服装。
经过了大约半年的时间,“鲜花之城”安米亚诺的名声已经在公国内传播开来。庄园通过买卖鲜花积累了越来越多财物,同时,也有许多居民借着这个影响赚到了一些钱。
而庄园的财库足够做这些衣服。
葛蕾丝在城里做布料生意几家店铺中挑选,刚好选到了约翰大叔的染坊。城里的很多贵族都在那里取做衣服的布料。她对那里的布的评价是不错。
裁缝则是找的好几家。
之前,伊萨将城里的卫队建设得差不多时,也征召了一批城中的平民,对他们进行了训练,当作后备力量。这些人加上庄园原有的人以及城市里的卫队,大约有七八百人。因此,一个裁缝很难短时间内做完衣服,葛蕾丝就干脆多找了几家。
葛蕾丝花几天时间敲定好了这些细节。
然后,伊萨就在庄园里看到前来和葛蕾丝商量布料事宜的约翰大叔了。不过,约翰大叔按照礼仪跟他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最先出发的那批精油在其他城市卖得很好,炼制出来的精油很快不够应对居民们的需求。伊萨想了个办法,为炼制出来的精油贴上日期,并限制购买量。他还派人在各个集市写了用于提示客人的牌子,牌子上写了下一次贩卖的时间。
这个方法让庄园的压力变小了很多。
第二批精油炼制完成后,雅克自告奋勇,带着最大的那批货,去了离安米亚诺最远的城市。
精油的事情不再是秘密,怀亚特自然想分一杯羹,他又开始殷勤地来蒂沃庄园拜访伊萨。伊萨没有一直吊着怀亚特的胃口,而是给了他一些甜头,按照一开始的“约定”,分了一部分获得的钱给他。
同时,伊萨也一直在关注塞那的消息。
他将信交给奥德丽公主后,公主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动作。
伊萨不清楚这封信有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