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阿莱西亚低头看去,他右手掌心的伤深可见骨,表层的皮肤坏死,内里的肌肉鲜红,十分狰狞。
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滴在了玫瑰花丛上,染了血色的玫瑰从根部迅速凋零,只剩下腐烂的花茎,整座玫瑰园在转眼之间成了湮灭成废墟。
晴朗的天气眨眼睛变成昏黄的沙尘。飓风卷起破碎的残垣断壁,黄沙漫天,像是传说中的末日降临。
“他给所有人都留下了礼物,除了我。他说他的使命是作为最锋利的剑,守护帝国,但他只是阿玛迪斯·莱恩的剑,不是我的……”
像是突然被从梦中惊醒,八岁的阿莱西亚缓缓蹲下身,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年,他眼底的光芒消失,只剩下晦暗不明的血色,他不停地重复着:“骗子,骗子。”
浓黑色的血将少年身上浅白的衬衫浸透,由金线镶嵌成的象征皇室身份的披风垂在泥土里。
意气风发的小狮子跌进了尘埃里,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在一旁观望的鹤雪衣同样也蹲下身,伸出手揉了揉小狮子的头顶。力度不轻不重,就像曾经是重复过无数次。
好舒服,想要更多。
猫科动物的天性让阿莱西亚不受控制地眯起眼睛,往鹤雪衣的手心蹭。圆圆的三角耳抖了抖,尾巴竖起,嗓子眼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阿莱西亚,你是斯诺恩亲手养大的孩子,他给你留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废墟瓦砾之间,白发青年被开败的玫瑰花丛包围。玫瑰花瓣落在他的眸间,酝酿出了世间最瑰丽的颜色。
黄沙蔓延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白色。就连凛冽的风在触及他的一刹那都会放缓动作,生怕吹折这支脆弱的玫瑰。
浑身血污的阿莱西亚靠在他的膝盖上,眼底的怨恨化作迷茫与无措,像是找不到归家之路的孩子。
他弓着身体,依偎在鹤雪衣柔软的大腿上,得到了许久都为感受过的安宁。
鹤雪衣的手指轻轻穿过阿莱西亚浅金色的发丝,明明是没有夹杂任何情绪的声音,却让阿莱西亚感觉像是被春日的阳光照耀。
鼻尖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让他想起了幼时在老师怀里的时光。
老师的怀抱是温暖的,是可靠的,能遮蔽所有的风浪,做他一个人的港湾。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
鹤雪衣实在是想不明白,身为帝国太子的阿莱西亚精神海为何会如此的糟糕,几乎是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
帝国在阿玛迪斯大帝英明的治理之下,现在正是最鼎盛的时期,未来交付到阿莱西亚手中的,将是一个富饶、和平且无比强大的国家。
而阿莱西亚只需要守护好帝国就行了。
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沉默的阿莱西亚又悄悄地挪动身体,往鹤雪衣的怀里靠近几分,他垂下耳朵,声音沙哑:“他和我说过,我会成为帝国最优秀的君主。”
“但是,他转头就把那头狼捡回了家,”讲到这,阿莱西亚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兽化的犬齿无法克制地暴露出来,眼底盛满了酸涩的刻薄、厌恶与明显的嫉妒,“明明只要有我一个就好了,什么帝国元帅……还不是条只会摇尾巴的狗。”
暗沉的光线落在阿莱西亚的脸上,照得他俊美的五官半沉入阴影,更是让少年的气质变得无比阴郁。
听到这一切的鹤雪衣:……好像不小心忽视多宠家庭端水的重要性以及如何调解猫狗之间的和谐友爱的氛围了。
他轻咳一声,在阿莱西亚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阿莱西亚哼唧了两声,但还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尖锐的犬齿。
鹤雪衣语重心长:“朋友之间应该相互扶持,什么猫猫狗狗的,嫉妒是坏习惯,要改。都是因为你太爱钻牛角尖,精神海才会变成这样。”
靠在他怀里的阿莱西亚只觉得这个人在说什么屁话,他和那条谄媚的傻狗怎么可能是朋友。
只会在老师面前装可怜,用那副令人作恶的表情让老师心软,果然犬类生物的骨子里流的血就是脏的。
真要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
见阿莱西亚没反应,鹤雪衣伸手揪住小狮子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听到没有。”
这孩子怎么倔的跟头驴一样。变得完全不可爱了。
兽化的部位一般是兽人身上最敏感的禁区,在帝国现行的律法中,未经允许随意地触摸这些部位会被认定为性骚扰。
但这条律法鹤雪衣并不知情,因为没有一个被他摸过的兽人将这件事告诉他。
他们卑鄙地隐藏下这个公开的秘密,一边贪婪地享受鹤雪衣的抚摸,一边又发疯似的嫉妒着其他被鹤雪衣触碰过的兽人。
在鹤雪衣的手碰到耳朵的那一瞬间,阿莱西亚只觉得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火花在脑海中炸开,全身像是过电一样酥麻。
这个该死的平民居然敢捏他的耳朵。
可是好喜欢,尾巴也想被摸摸。
左右脑还在激烈地互搏间,一条金色的尾巴已经悄无声息地缠绕上鹤雪衣的手腕。
鹤雪衣早就习惯了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尾巴或者是触手缠绕的感觉,他挣扎了两下,手腕上的尾巴反而愈发收紧了几分,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勒出一道道痕迹,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绞杀猎物的金色蟒蛇。
自暴自弃地放松力道,鹤雪衣将小狮子那像是黑色的小火焰一样抖动的尾巴尖握进手里,用冰凉细腻的指腹用力地搓了搓。
手感有点扎,不如小章鱼捏起来软。
“呜……”阿莱西亚从喉咙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就连眼尾都染上一抹可疑的绯红,他的耳朵压成飞机耳,柔韧有力的尾巴在鹤雪衣的手里瞬间变成被拿捏七寸的软趴趴的小蛇。
【宿主,禁止调戏天选之子的攻略对象。】
“哇塞,禁止无良系统污蔑宿主。”
鹤雪衣松开手,把尾巴丢在了一边,给自己喊冤。
摸一摸尾巴怎么能算调戏,他摸过的尾巴不计其数,从来没有人觉得这不礼貌。
“我现在还有多少积分能用。”他问系统。
【剩余积分是300,但是为了保持你身体的正常运转,最多提取200。】
鹤雪衣觉得这积分真是临到用时方恨少。每次加的时候就10积分地加,花起来就三位数地扣。
他妥协地叹了口气:“都给阿莱西亚吧,这脑子再糊涂下去,皇帝就要考虑生二胎了,顺便把他的记忆也给模糊处理了。”
【宿主你怎么连吃带拿的,这么点积分能有什么用?就算给了阿莱西亚也只能让他勉强恢复身体,对剧情没有任何帮助,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多扮演恶毒反派。】
系统极其不情愿,它要维持鹤雪衣的身体也需要消耗能量,鹤雪衣每次就赚回来这么点积分,它连保持最基本的功能都困难,更别说升级了。
“我是宿主还是你是宿主,废话那么多。我说什么你只要执行就好。”鹤雪衣不客气地命令。
被鹤雪衣训话的系统唯唯诺诺地给出积分,微弱的白色光点融入阿莱西亚的身体里,像是一片轻飘飘的雪花,转眼间就蒸腾成了一缕透明的水汽,了无痕迹地消失在空气中。
失去了主人呵护的玫瑰园依旧是一片寂静与荒芜,从根部就开始腐烂的玫瑰永远也开不出艳丽的花朵。
阿莱西亚躺在凋零的花丛中,象征高贵身份的白金色皇家礼仪制服上堆满了像是浓黑色血污的枯萎的玫瑰花瓣,耳垂处的红宝石耳钉发出亮眼的红光,他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温顺与柔软的情绪消失殆尽,眼底属于野兽般的癫狂与红热吞没了神志。
他不断重复:“斯诺恩不可能死,我会,找到你。”
鹤雪衣被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给压醒。
他睁开眼,就看见一大坨黑色的章鱼正趴在他的胸口,墨黑色的瞳孔放大成了圆形,在浓浓的夜色中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鹤雪衣居然从一只章鱼的眼睛里看出了深邃的感觉。
果然是操劳过度,出现幻觉了。
睡衣被撩到胸口,露出他那一截纤细清瘦的腰腹和毫无血色到近乎透明的皮肤。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审美,鹤雪衣单薄扁平的腹部两侧,人鱼线蜿蜒而下,形成两条斜向下的清晰线条,看起来不太像是练出来的,倒像是纯饿出来的。
小章鱼的触手紧紧地贴合着他的左心口处,圆圆的吸盘吸附在他的胸口,在黏液的润滑作用下毫无缝隙地覆盖在某处,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声。
鹤雪衣怀疑可能是小家伙半夜怕他突然嘎了,所以才会爬到他的身上听他的心跳。
听就听,还要把他的衣服撩起来,真是不见外。
虽然因为能量不足身体虚弱,现在他身体的感官都比较迟钝,对这些不算敏感,但这也不是他被扒衣服的理由。
鹤雪衣觉得从那个森林里出来的东西都沾上些不正经。
他伸手捏住小章鱼柔软的触手,声音带着点刚苏醒的黏稠和暗哑:“放心,不会死的。”
得到他回应的小章鱼用自己的脑袋蹭过鹤雪衣的脸颊,滑溜溜的触感让鹤雪衣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块史莱姆包裹了。
和毛茸茸不一样的触感,也有点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