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方巧泽微信找不到她,径直给她打电话了。
“这个月26日的读者见面会,别忘了啊。”
“知道了。”那恹恹的气息透过电波都能感知。
方巧泽问她怎么了,利知坦白写不出好的东西。
“你这状态,是不是谈恋爱太上头了,没灵感了?”
“我没谈恋爱啊。”
“黄了?”方巧泽问。
“不是,就是觉得……”利知停顿一会才艰难开口,“自己配不上他。”
多日以来,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终究化作实质的一句:她不配。
有一点韩习冰没说错的,她的确是胆小懦弱,遇事则退。
在得知蒋星尧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对与他的关系,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那时在缓冲期,本来就有很些因素去消化。
直到韩习冰来的那通电话,她才理解情绪反扑的后劲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了,其实不然。
它只是像一个被用魔法困进瓶子的恶魔,一朝被放出来了,威力不减地狠狠撕咬着她的神经。
不记得在哪看过的一句话,说内心无牵挂时,自卑起码能隐藏起来,可一旦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卑就如空气般,无时不在。
痛苦和自卑只是暂时被遗忘,却从未消失。
“泽姐,我觉得自己像一只鹌鹑,胆小、懦弱,遇到棘手的事就想退缩,有很强的畏惧心。”
方巧泽嗯了一声,“的确像只鹌鹑。”
利知期期艾艾,“你也觉得吧?”
方巧泽忽然转了个话题,“还记得两年前,你选择我做你代理人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两年前利知的上一个代理退休了,上面把手里的作者分给两个代理,一个是有丰富经验的男代理,另一个就是方巧泽。
当时方巧泽二胎上了幼儿园后初返职场,又是跨行业,很多有选择权的作者都选了男代理,除了利知。
方巧泽说:“你说全职妈妈重返职场很不容易,然后毫无迟疑地选择了我。”
当时她挺感动的,脱离社会几年,有各种的不习惯,还被逼面对现实的善。
利知虽然比她小,却对她有知遇之恩。
“事实证明你很有眼光啊,你看我催稿比别的代理都尽责,你的年产量稳升不降啦!”
汗!
方巧泽温声说:“你说的那些不过是民间对鹌鹑的解说,实际上鹌鹑性格温顺,和同类相处和睦,如果非要用它来形容一个人的特性,那就是天真无畏,心地善良。当然,它受到威胁也会发出攻击的。”
“鹌鹑姑且有人对它不同的理解,更何况是人。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道理,你写小说的理解更深刻啦。”
通完电话之后,利知伫立远眺了,视线被无限拉长。
时值傍晚,阳光变得懒洋洋的,手触在阳台栏杆上还留有余热。
方巧泽的话犹在耳边响起,“泽姐是过来人,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遇到的问题,只要不关乎到生死的,你都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去击败它。就像你现在写作上遇到的瓶颈那样,积极则突破,消极则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利知才收回视线,余光忽然有一抹紫色摇拽。
她转过头,当初蒋星尧安装的花架上,此时已然葱葱郁郁,上面点缀着傲然的紫。
利知给花拍了照,点开蒋星尧的聊天框,发了过去。
[开花了]
[这盆叫什么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