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两个字就像一把锤子,一下把江彧被醋意冲昏的头脑敲醒了。
“她是你小姨?”江彧错愕道。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早恋对象?”池恙没好气地说。
江彧有些理亏地闭嘴,看上去很无辜的样子,就像刚才那个阴郁的人不是他一样。
池恙很习惯他这套把戏,每到这种时候江彧就表现得不像一个稳重的哥哥了,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幼稚小朋友。
小时候江彧表面上接纳了陈崟鑫和他们一起玩,背地里还是会暗戳戳地拉着池恙远一点。要不是陈崟鑫从小就没什么脸皮,又格外地喜欢池恙这个漂亮的小朋友,说不定早就被江彧吓跑了。
每次陈崟鑫来找池恙玩后,江彧总是会闷闷不乐地抱着池恙,有些难过也有些过分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和他玩?”
想了想他又改口道:“你也不要和别人玩好不好?”
小时候的池恙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他看着像只小狗一样蹭来蹭去的江彧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那样就没人陪我玩了。”
到处乱蹭的江小狗毛遂自荐:“我啊,我可以一直陪你玩。”
池恙抓着手里的乐高积木慢吞吞地摇头:“不要。“
江彧急了:“为什么?我可以陪你拼积木,我可以把我的那份小蛋糕都给你。“
池恙还是摇头:“姨姨说了,我们要多交朋友。还有你那样吓唬陈崟鑫是不对的,明天要去跟他道歉。”
江彧又变得闷闷不乐了,他抱着池恙不肯撒手,倔强地道:“我只要你一个朋友就够了。我才不要道歉,他找你玩,你都不看我了。”
小小的池恙比当时比自己大一圈的江小朋友显得更成熟,他认真道:“做错了就是要道歉的,老师说过的。”
他看着江彧不服的样子使出杀手锏:“如果你不去道歉,我就不想理你了,我才不要和没礼貌的人做朋友。”
好狠,长得越漂亮的人心越狠。
江彧小朋友被这两句话整得眼睛都憋红了。
长大后的江彧像只饿狠了的疯狗,时刻紧盯着池恙,就像守着自己心爱的肉骨头,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和倾略性,吓走了每个试图来靠近他宝贝的人。
而那时候还是个小孩的江彧被池恙几句话就讲得红了眼睛,像只淋了雨的小狗,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池恙看到他这幅样子总是会心软,他会凑上去用软软的腔调安慰道:“你是不一样的,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池恙哄人很有一套,他总是这样无知无觉地许下承诺。在他看来他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狗,但殊不知他在以身饲恶犬。
江彧性格里有偏执那一部分,他享受着池恙无知觉的纵容,并擅长于得寸进尺。他一直在克制着,隐忍着,或许到了忍不下去那一天,池恙会后悔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池恙不懂江彧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也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江彧异常的占有欲,此刻也只是嘟囔抱怨道:“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他还以为江彧这种态度是小时候那种小孩子对友情的排他性,不知道江彧的心思早就变成了对他的占有欲。
江彧捏了捏他后颈那块软肉态度良好地道歉:“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池恙确实有些生气,因为江彧刚才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还有那么一点凶他的成分在里面。
好吧,他承认只有很小一点点。
但他还是非常非常不高兴!
毕竟被江彧哄惯了,让他完全受不了那种冷硬的语气。
池恙板着脸没说话,他在小发雷霆。
江彧喜欢池恙的那种只对着他的小脾气,愿意惯着,也愿意哄着。
他低声哄道:“今天我让人在家里装了一台刨冰机,晚上回去我给你做芒果绵绵冰,就当赔罪了,别生气了。”
池恙耳朵动了一下,面上勉强撑着没有表情的样子:“那我要吃这么大的。”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江彧一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你胃才养好一点,不能吃这么多。”
池恙这下是真没表情了,就这么顶着张漂亮的面瘫脸看着江彧。
一分钟后江彧举着双手投降,妥协道:“只能多吃一点点。”他比划了一下,比池恙那个小不少。
池恙表面上勉为其难同意了,心里却乐了,他早就知道江彧不会让他吃那么多,他是故意比划这么大的,这样江彧退步一点,就刚好到他想要的份量。
江彧看得出他的小心思,也没戳破,拉着他的手回了篮球场。
一见他们回来时气氛和往日一样和谐,没有吵架,没有冷战,还是拉着手回来的,程飞猛地松了口气。
江彧也不是去的时候那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了,面上还有几分温和的笑意,他对池恙总是这幅温和的阳光的样子。
而池恙看上去就跟没什么了,一如往常精致的容颜,他的五官其实是偏清冷的,不笑的时候很有距离感,但江彧旁边时他就算没露出笑容,眉眼间也带着那种被捧着哄着养出来的矜贵和依赖,像一只没有防备的金渐层。
程飞看着他,其实按道理说池恙这么出挑的容貌气质,多的是追求者,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躁动的时候,谈个恋爱也挺正常的。
但程飞始终想象不到池恙谈恋爱会是怎么样,他这样的人看上去就该让人捧在手心里宠着,谈了女朋友岂不是该他去宠着哄着别人。
别说江彧了,连他想着都有些受不了。
程飞瞅着江彧那副恨不得把人揣兜里随时随地带着走的架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池恙谈恋爱了,那江彧绝对会疯,他想。
一想到江彧发疯的样子,程飞就有些害怕。
“你在这盯着我们看干什么?”江彧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程飞的幻想。
江彧这个人只对池恙温和,程飞一对上那双不耐的眸子,怂的一缩,连忙让开心虚道:“哎哟,我这不是看你们长得帅吗,瞧咱弟弟,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自认为上道地拍马屁,生怕江彧看出来他刚才在心里编排他们。
谁知刚说完江彧脸色就不好看了:“谁是你弟弟?”
程飞很有求生欲道:“您弟弟,江哥你的宝贝弟弟。”
不知道是哪个字取悦到了这位大爷,脸色缓和了不少,也不跟他计较了,带着池恙找了个有树荫挡着的地方坐下,他对着池恙总是习惯了放低声音说话,这样子听上去显得温和不少:“你等我一会,马上就结束了。无聊就跟我说,我就带你回家。”
听上去像个昏君,在旁边默默听墙角的程飞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池恙轻推了他一下,催他去训练:“好了,我知道了。我没事的,你快去训练,不要早退,我等着你。”
江彧被最后一句哄到了,虽然池恙只是在表达一个很正常的意思,但不妨碍江彧自己给自己扣糖吃。
他满意地起身去训练,昂首挺胸的,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池恙摇头,他感觉越来越跟不上江彧跳脱的思维了。
他们队里训练一般分成两组对着练,今天江彧打得格外凶悍,带球过人就像在可以炫技,骚得没边了。
没多久他们对面那组是在扛不住了,连忙投降,训练结束地也比平时早不少。
今天是周六,他们不用上晚自习,四点四十就放学了,球队训练练了个把小时,等他们到家时已经六点半了。
池恙一回家就瘫在沙发上,江彧把池恙一进门就甩开的书包挂好,去浴室洗了个战斗澡,把身上黏腻的汗水洗干净了。
他收拾自己收拾得很快,主要是害怕外面那位祖宗饿着了。
果然一看他出来,祖宗就拉长声音喊:“江彧—— 我好饿啊。”
江彧走过去顺手拿起零食架上的小面包塞给他:“先垫点,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池恙嫌弃地看了一眼江彧江彧买的他认为健康的干巴小面包:“我想吃薯片。”
江彧又递了瓶牛奶给他:“我是问你吃什么菜。这周你已经吃了两包薯片了,不准吃了。”
这时候的江彧像个说一不二的封建大家长,池恙撇了撇嘴:“我想吃水煮牛肉,番茄丸子汤,糖醋排骨。”
江彧嗯了声表示同意了,又说了一句:“再加个素菜,要什么?”
池恙皱起眉,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番茄不就是素菜吗?”
江彧:“但番茄丸子汤不是素菜。”
池恙不高兴地加了道菜:“虎皮青椒。”
江彧点头:“好的,清炒小白菜是吧,等着一会吃饭。”
池恙看着某人擅自更改圣旨气道:“我什么时候要吃小白菜了!”
小彧子无视了快要气得跳起来的陛下,自顾自道:“水煮牛肉只要微辣是吧,明白了。”
池恙:“……”拖下去斩首算了。
最后这顿饭在江彧坚持不懈地喂池恙吃白菜,池恙宁死不从中结束。
饭后为了哄一哄挑食的陛下,小彧子非常上道地去做他答应池恙的芒果绵绵冰了。
池恙拿着江彧洗好装在玻璃碗里的草莓,站在他旁边一边吃草莓一边监工,防止江彧偷工减料给他做成小份。
江彧答应好的不会食言,他做了一份份量适中的芒果绵绵冰呈给池陛下过目,陛下赞赏的点头,龙眼大悦,赏小彧子今晚暖床。
他们本就睡在一起,江彧也确实每天晚上都在给池恙暖床,因为池恙体寒,每次一到冬天对于他来说就会特别难熬,晚上就算开了暖气和电热毯,他也总是会哆哆嗦嗦地往江彧怀里钻,还坏心眼地把冰凉的脚贴着江彧。
江彧每次都没说什么,只是握着他的脚踝,认认真真地给他捂脚。
这样的生活对他对池恙来说都是稀松平常的,但自从江彧明白了他对池恙的心思后,自从那个旖旎的梦后,和池恙一起睡这件事就成了一件甜蜜的折磨。
不知是不是憋久了的原因,一到晚上甚至不到晚上,只要靠近池恙,他的身体就会变得异常亢奋,每次都违背主人的意愿自顾自地就起来了。
每次睡觉前江彧都会去浴室冲会儿冷水澡,怕冷气冰到池恙又会在浴室开热风吹一会,等到表面皮肤不那么冰凉再出去。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气温下降地非常快,也亏得他底子好,敢这么折腾。
但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他不挨着池恙睡就行了,虽然只有一间主卧,但他们的沙发是加宽的,睡两个人都没问题,他完全可以自己睡,也不用这样折腾了。
但让他自己睡,江彧觉得还不如再多冲半个小时冷水澡算了。
江彧出浴室前狠狠地警告了一下下面那位兄弟,希望它安分点,最好是在他抱着池恙睡觉的时候安分地像胃了一样。
他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一开门就看到池恙就穿着他最喜欢那套冰丝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机。
冰丝的垂感很好,很丝滑,池恙的扣子也没有老老实实扣好,随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动作上两颗扣子散开了,滑溜溜的睡衣就就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滑,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锁骨上那颗红痣一晃一晃的,像是再对江彧说“来咬我啊,咬我啊”。
江彧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把池恙的扣子扣的严严实实的,严肃细致地像是在做一场精密的实验。
池恙莫名其妙地摸着被扣好的两颗扣子,默默地看着他。
江彧生硬地道:“注意影响,这样有伤风化。”
池恙更懵了:“我在家里影响谁了?”
江彧抿着薄唇不说话。
池恙赌气似得把那两颗扣子解开,下一秒江彧又给他扣上。
池恙不服气继续解,江彧直接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了。
池恙气得一脚踹上他肩膀,泄愤一样踩了踩。
江彧侧头看着在自己肩膀上那只白皙的足,上面还有着淡淡的青色血管,脚趾泛着健康的红润,温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衣服传递给他。
江彧:“……”
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