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
星期一的早上总是格外得折磨人,池恙艰难地只睁开了一只眼睛,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地听着陈崟鑫新得到的消息。
“你从哪来的消息?”薛文凑过来问他。
陈崟鑫的语气充满得意:“上周我不是在教室吃泡面被抓了吗,梅子姐让我写检讨,我把检讨送到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他们办公室的老师在讨论。”
薛文拍掌赞叹道:“你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探情报的机会,组织很欣赏你这样的主观能动性陈同志。”
薛理就在隔壁班,一下课就往这边跑,他靠在门边咬了口苹果:“开学这么久,校领导总算办了件正事儿。”
池恙稍微有了一点精神:“三个年级都去一个地方吗?”
陈崟鑫摇头:“你还是太天真了,我们六中向来只有高一新生有秋游这种高端活动,高二高三只能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
萧让靠在椅子上幸灾乐祸:“啧这是真的惨。”
薛文耸肩:“现在笑他们,明年成他们。校领导这一手典型的先礼后兵,毕竟秋游一回来就月考,那不就炸了吗。”
今天早上为了让池恙多睡一会,江彧也没喊他起来吃早饭,用饭盒给他装了三明治,拍了拍他让他别趴着了,起来吃早饭。
池恙咬了口递到嘴边的三明治含糊问道:“那我们秋游去哪?”
陈崟鑫盘算道:“往年要不是去逛科技馆植物园这种地方,要不是去爬山,去年刚去过公园,今年大概率是去爬山。”
池恙一下就没精神了,偏头躲开了江彧喂来的三明治,一点食欲都没了:“爬山还不如待在学校上课。”
这种高运动量的秋游能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这种懒人,爬山他估计只能被人拖着上去。
江彧不在乎秋游,但他在乎池恙只吃了一口的早餐。他把三明治递过去哄着他再吃一口。
池恙勉为其难地再咬了一口。
江彧看他实在是不想吃了也没勉强,自己两口把他剩下的吃完了,随口道:“今年应该是去寺成山那边去。”
薛文惊讶道:“你的消息怎么比陈崟鑫这个听墙角的还快。”
江彧把饭盒收了,拿着湿纸巾擦手,淡定道:“学校定的那家酒店刚好是我们家的。”
薛文:“……”
陈崟鑫的消息确实挺准的,上课钟梅就进来宣布了这个消息,这周末去寺成山秋游。
一时间班里讨论声不断,这就显得池恙格外沉稳,趴在桌上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江彧好笑地戳他:“别这么抗拒,寺成山不高的。”
池恙有气无力:“它都叫山了,还能多低?”
也是这个道理,山都有一定高度,不高的叫坡。
江彧揉了把他柔顺的黑发哄道:“没事,到时候我背你上去,一步都不让你走。”
池恙闷闷道:“我目前还没有想累死你的想法。”
江彧挑眉道:“就你这几两肉,累得死谁。”
说着,他忍不住啧道:“我每天这么养着你,怎么就喂不胖呢。”
池恙耷拉着脑袋,懒洋洋道:“又不是年猪,养肥了好宰来吃?”
江彧伸手测着池恙细韧的腰,瘦到一只手都能握住,他点头肯定道:“对,养肥了我就把你吃掉。”
池恙别过头去懒得理他,小声道:“幼稚鬼。”
江彧笑了,也不去和他解释是哪种‘吃’。
周六早上学校门口的辅道上停了一排大巴车,一个班一辆车,学生们在班主任陆续上车。
江彧找了个后排双座的位置,他让池岩坐到床边去,然后把行李抬手放到了他们上方的位置,放好后也坐到他旁边去。
池恙大早上起来困的不行,一点秋游的兴奋都感觉不到,一坐下就把头靠在玻璃窗眯着眼补觉。
江彧见状拿了个小软枕垫在自己肩上,然后把池恙的脑袋从窗边移到自己肩膀上。
池恙迷迷糊糊睁眼看了下是江彧又很快把头放在软枕上闭上眼,江彧摸出两幅耳塞给自己和池恙带上,感受到下巴黑发柔软的触感,也闭上眼开始补觉。
学校到寺成山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睡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江彧轻轻把池恙摇醒了。
池恙起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处于一种极其混沌的状态,这段时间他的大脑还处于待机状态,暂时丧失了思考能力。
江彧拧开水喂了他一口,池恙张嘴很懵也很顺从地喝了,温热的水滑过喉间,缓解了池恙刚睡醒后干涩的喉管。
池恙侧头去看外面不断往后倒退的风景问道:“我们还没到吗?”
江彧看了眼导航:“马上就到了,最多二十分钟。”
他说最多二十分钟,最后也没用到二十分钟车就稳稳停在了酒店的露天停车场里。
江彧背着两个人的包,一只手拉着池恙,免得人还没清醒摔了。
无论萧让看了多少次他们的互动,每次都觉得自己已经适应得够好了,江彧每次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就这几步路也要牵着,难不成池恙这个四肢健全智商正常的高中生还能平地摔吗?
这也太gay了,萧让没说出口在心里感叹道。
旁边传来一句女声:“草啊,这也太gay了。”
萧让一时间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转头看看是哪位仁兄这么火眼金睛。
周梓欣摸着下巴打量着远处两个牵着手的人,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侧头就对上了萧让欣赏的目光,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人好像有病的样子,周梓欣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学校大手一挥订了好几层的房间,两人一间的标房。池恙和江彧却没有住在学校订好的房间里,他们去和钟梅解释了下情况,然后径直上了顶层。
这个连锁酒店准确来说江晏霆送给江彧和池恙两个人的礼物,每年的营收都会打到两个人的账户上。不过因为江彧的坚持,最后变成了全部打到池恙一个人的账户上。
江晏霆听到江彧的想法后用一种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来每次江彧过生日,江晏霆都会把礼物送给池恙,池恙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还去问过他。
江晏霆当时带着沉稳的笑容说:“我想,把礼物送给你会比直接送给小彧划算的多。”
池恙完全没听懂他的话,倒是江彧很满意,抱着他念叨他爹总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
这家酒店是他们的产业,顶层最好的套房始终给他们留着,是属于他们私人的。
陈崟鑫他们几个抱着瞻仰的心态闹着一起上来看看,然后安详地被打击到了。
裕阳酒店的标间设施已经很好了,窗台上还设了榻榻米可以坐在上面欣赏与酒店离得不远的寺成山风景。
但看到池恙和江彧的顶层套房,标间就显得黯然失色了。套房里有两件卧室一间娱乐室,娱乐室里还摆了机麻,套间里甚至还配了小厨房,还有全新未拆封的餐具。
江彧拨通房间的内线电话让酒店的人送点食材上来,学生是统一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的,池恙不想吃酒店餐,江彧打算自己动手做。
一听他的话,其他几个人说什么都要死皮赖脸地留下来,上次的火锅其实也没尝到江彧真实的手艺,这次他做饭就是受到他的眼神警告也得留下来尝尝咸淡。
江彧懒得理他们,他先去厨房把餐具拆了,想着食材盘算着弄什么菜。
池恙在客厅懒人沙发里瘫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大脑开机成功,同意了陈崟鑫提出打麻将的想法。
麻将桌四个人,只有薛理没获得上桌资格,被江彧逮去厨房帮工。
他们打麻将没玩钱,就贴白条,陈崟鑫一边撕着白条,一边邪笑道:”你们完蛋了,知道我是谁吗?六中赌王,等着你们贴白条照片在群里刷屏吧。”
薛文会打牌,但不怎么玩。萧让刚从国外回来,规则都还在摸索,坐这完全是因为不想去厨房帮工。而池恙摸着牌,一副温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陈崟鑫扫视一圈,信心满满,这把稳赢。
半小时后。
陈崟鑫看着手里拿着白条站在他面前挑地方下手的池恙,连忙滑跪:“哥,哥,我刚才太狂了,错了错了,你这放过我,我脸都没地方贴了。”
池恙对于他诚恳的道歉态度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把手里的白条利落地贴在了他脸上最后一块狭小的空地上。
陈崟鑫欲哭无泪,谁知道池恙看上去这么乖,牌打得跟赌神一样,拿着烂牌都能从容不迫地反败为胜。
还好当时没喊玩钱,不然今天肯定得把裤衩都赔进去。
薛理推门对上三张“白净”的脸,白是因为贴的白条,净是因为脸上只有白条了。
他转头又对上池恙那稍显无辜的视线和干干净净的脸:“……”
失敬失敬,没看出来池恙还是个赌王。
他对池恙竖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池恙谦虚地道:“运气比较好而已。”
“出来吃饭了。”江彧一边解围裙,一边喊那群赌鬼。
桌子上摆着三荤一素一汤,色香俱全,把这几个人看得一愣又一愣,萧让抱着怀疑的心态尝了一口被震惊了:“卧槽!你这是去进修过吧?怎么比我们家厨师都做的好吃。”
其他几人见状也连忙拿着筷子尝了一口,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
江彧盛了碗汤放在池恙面前,轻描淡写地道:“没看过那种视频吗,‘这样做挑食的小孩也能吃下一碗饭’。如果你们家也有个挑的不行的小朋友,也会跟我一样会做饭的。”
挑的不行的小朋友池恙在桌子下猛踹了他一脚,面上淡定地喝了口汤。
江彧屈指弹了下他脑门儿,带着笑意低声道:“小没良心的。”
小没良心的池恙淡定地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示意他多吃菜少说话。
等晚上终于送走了这群人,江彧把碗筷收进洗碗机里,洗了个手出来看着池恙坐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撑着下巴往外看。
寺成山这几年发展的很不错,供游客上山的路上加装了了路灯,暖黄色星星点点的路灯绕着山林蜿蜒而上,风吹林动,树叶晃动的声音伴着悠长的虫鸣,有种别样的静谧感。
江彧走过去从后面环着池恙,非要和他挤在一个沙发上,池恙习惯了,他也没挣两下顺势就靠在江彧身上。
江彧的心被他的动作激起阵阵涟漪,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听着格外温柔:“寺成山有个传说听过吗?”
池恙知道寺成山的名字起源于山顶的很有名的一座寺庙,但不知道有什么传说。
他有些困倦地半阂着眼,懒散地问道:“什么传说?”
江彧一只手轻轻梳理着他的黑发,慢慢开始讲故事:“传说寺成山上有个得道高僧,他每日都诵念经文,等到一日他决定下山去看看人间。”
“他见过人间的生老病死,爱憎别离,他想他已经看破了红尘,可以更好地理解佛经里三千世界了。这时,他却在旅途中遇见了一个特别的人。”
“那个人带着他攀登高山,游历四海,去看世间不一样的风景,去品尝街巷最普通的小食。那个人像喧嚣的人间烟火,像拂过世间的风,也拂过了他的心。”
“僧人爱上他了,或者说他们相爱了,僧人为了他回到了有着诸多杂念的红尘,陪着他去看遍世间繁华。”
“但后来,他的爱人死了,僧人抱着他的尸首枯坐一天一夜,面上平静无喜无悲。有人问他‘你为了他还俗,那应当是爱他的,那为何你并不悲伤,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掉?’”
“僧人的手轻抚过爱人的发间,他说:‘佛海无边,他渡了我,如今我要去寻他,我们不会分开,为何悲伤?’”
“那人惊讶道:‘你要随他而去?你不要自己的命了吗?’”
“僧人笑了,目光眷恋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他就是我的命。’”
“当天夜里,僧人坐化,他去找他的爱人了。”
池恙靠在他身上听得很认真:“这个故事听上去像是bad ending。”
江彧下巴蹭着怀中人的黑发:“他们最后在一起了怎么能算bad ending呢?据说寺成山许愿很灵验,在姻缘方面更是,每一对情侣去到寺成山最后都能白头偕老。”
池恙不知道江彧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个了,他笑道:“那是营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