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水心子的错。”源清麿此时认真道,水心子则好好地坐起来,向我失落地低下了头。
我才意识到,这是属于他们的表达方式,平淡的玩笑话里,源清麿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水心子,传达着他们共同的心情。
真是难懂啊,我说过我应该补充些心理学知识的,亲爱的日记。
“走吧。”宴会已经散场,是时候回本丸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不要再答应清沼先生了,果然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亲爱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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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源清麿来说,水心子的改变是从一点一滴开始的。没有虐待,没有侮辱,水心子的改变只是来源于青栀子,第一任主人的一抹小小的恶意而已,即使它造成的后果无法评判,也从未有人关注过弱势一方到底经历过什么。
除了他和青栀子,没有人知道水心子怕鬼,因为身为付丧神还会怕鬼,水心子一直很为此羞赧,尽管抛去付丧神的身份,他们也只是少年心性而已。少年心性,天然容易交付信赖,所有例外当然都给了最喜欢的主人青栀子,但是水心子,并没有收到同等重量的好好对待。
是不是真的有人天生为恶,源清麿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因为最亲近的主人似乎永远回应不了被交付的善意。她并没有对水心子做什么虐待的事,只是忽略了对她而言的一件小事罢了。
水心子怕鬼,青栀子把它当做有趣的秘密,某一天起,他认识到了这一点,青栀子从那开始不像人了。她潜藏在各处,以各种方式突然出现引起打刀的惊叫为乐,在漫长的捉迷藏游戏里无视了他们的自尊,她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被她当做笑谈的水心子倾诉的秘密,不是低廉,供人大笑的垃圾。
与某些刀剑相比,水心子的经历不足言道,没有受损的□□,没有兴之所至的抛弃,就只是付出的感情如水东流,审神者对他的态度一直很随意,并不认为应该去重视什么。
源,我早该知道会这样,只会是这样算了。说这话的晚上,青栀子又在半夜突然出现,看到打刀吓一跳,脸上绽放出满足的笑容,在夜里甜美又惊悚。
在审神者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一滴地踩碎了同伴的自尊,在错误的对象面前一切付出都变成了可笑残忍的自作多情,认识到这一点后水心子正秀封闭了自己,为了保有在审神者面前最后的自尊,于是源清麿跟随着他的脚步,武装起自己,化作了保护在水心子之外的一层冷漠坚韧的外壳。
得到回应的感情,这一点源清麿理智地没有再奢求过,即使新的主人和过去完全不同,为了水心子,他也始终不为所动。只要两人在一起,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他以为水心子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审神者走出门去,直到水心子沉默地捡起带血的刀剑,直到沸腾的情绪涌上心头难以疏解,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一直在逃避——没有仇恨,没有厌恶,没有再多些别的条框顾虑,他们终究还是刀剑,终究还保有心底最深处对主人的憧憬,只是不想承认被抛弃过一次的自卑,只是不想被再次抛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