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来了来了……”轰隆轰隆一阵响，舒灵行拖着行李箱连滚带爬扑倒最后一排，丝滑入座。
“寝室那么近，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踩点到呢？”赵清然歪着头问，语气不带半点嘲讽，只是单纯的奇怪。
“你不懂……”舒灵行抹两把心酸泪，掏出自己的黄纸朱砂，一边叹气一边摆端正。
“嗯，可以，开始上课。”周老师极有压迫感的眼神扫视一遍教室，最有人味儿但是最跳脱的那个也到了，“今天还是先学新的符箓。同学们想学什么符呢？”
舒灵行左看看右看看，班上的同学都死气沉沉的，根本没有人想回答老师的问题。真是奇怪，大学里正课回答问题的少也就算了，怎么符课这么好玩的也没人响应？肯定是因为周老师太凶了！
“我，我！”舒灵行踊跃举手：“老师，我想学被雷劈也安全的防御性符箓！”
死气沉沉的同学们有了反应，教室内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不像人在低声说话，倒像某种风声吹动树叶的声音。
同学们纷纷看向最后一排，多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极为罕见地浮现出几丝兴奋和探究。不太会控制兴奋的幅度，显得眼神有些惊悚。谁这么大胆提这种要求？我们这种任人宰割的可怜鬼还有权利学防御符啦？
“不行！”果不其然周老师拒绝了舒灵行，也不问其他同学了，生硬道：“这节课学追踪符，跟着看。”话毕，迅速在黑板上示范，之前的霹雳女教师形象渐渐融化成舒灵行看不懂的样子，严厉得有些刻板，像设定的某种程序。
嘁，不教就不教嘛。舒灵行脸拉个老长，十分的不服气，“天天要么是攻击力如打火机一样没啥用的引火符，要么是清心寡欲的清心符，一点实在的都没有啊！这有啥用，能不能把攻击和防御拉满了！”
“你是怎么读到三年级的……”赵清然对舒灵行很无语，“竟然还没被老师教会准则吗？”
“什么准则？我怎么不知道。不过确实啊，我也觉得学画符是不是有点太强了，强到让我跟别人吵架都害怕自己会给他一下。”舒灵行一想觉得确实诶，会不会像管制武器一样管制符箓啊，这不给学倒是没办法。
“最大的准则，就是不能伤人啊。”赵清然转头对着她，漆黑的眼瞳倒映出舒灵行的身影。最乐意把自己往人里打扮的赵清然，此刻竟也流露出一丝森然鬼气。
“呃……”舒灵行似乎被赵清然突然的这一下惊住了，呆呆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一时语塞。
“……美瞳真大，”回过神来，舒灵行有点理亏，嘀嘀咕咕不服气，“我不打人，我学下还不行吗，我保护自己啊！哼……”
周老师在讲台上俯视课堂所以学生，粉笔在黑板上落下重重的声音，用强硬手段教学追踪符。
恐怖的眼神直直盯着舒灵行，这个学生太不听话，需要惩罚！什么惩罚才听话呢？断手短腿嘻嘻嘻……好像不够呢……
舒灵行被驳斥了正一肚子气，让学追踪符就学。动作幅度超大地拉开行李箱，哐当一下放好精致雕刻的石制砚台，又从盒子里掏出山水釉面双层砚盒啪叽搁在桌子上。
周老师眼神忽地一下被舒灵行桌上精巧的器具吸引了。
同学们被舒灵行的口出狂言，搞得稍微有些浮躁。之前上课是上课，画符是画符，一丝不苟，麻木又规矩。今天竟然也开始左顾右盼，这就看见了舒灵行桌上精美的东西，交头接耳：“看不出来竟然是个富二代！”“那也不一定，不过她家里肯定很宠她，东西烧得这么齐全。”“我家只给我烧点衣服房子，勉强生活罢了。”“别装了，你那纸糊的有她的好？八成是烧得真东西！”
一个个嫉妒得眼睛发绿，然而读到三年级的都是守规矩到变态的老实鬼，捶胸顿足一番倒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来两贴清心符冷静一下，克制情绪。
舒灵行的好东西还没掏完。
“哼！什么都不教，别想要我的好东西，给你两千张黄纸得了！”舒灵行心里愤愤不平，哗啦哗啦掏出猫咪印花写字垫板，抽出两张黄纸夹上。又拿出最贵的那支狼毫笔，笔尖舔舔朱砂液跟着周老师画符。气鼓鼓随便画两张交差，自顾自从箱子里翻出瘦金体字帖练字。
赵清然很困惑地看着舒灵行一套小连招，总感觉很忙的样子，但是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而且她的文具真多，好漂亮，肯定很贵吧……不过没关系，我也有漂亮的黄纸和笔。赵清然小心地揭开之前舒灵行送的黄纸外的塑料壳，掏出其中的一张，再把塑料壳封好，拿出用塑料盒子装好的笔，认真开始画新教的追踪符。
讲台上等待学生自己画一遍追踪符的周老师，就没这么平和了。随着舒灵行一件一件好东西掏出来，开始面上保持骇人严肃的周老师，眼睛不自觉地被舒灵行吸引。最初还只是像正常的人一般有些眼馋，舒灵行掏东西不停，周老师已经直勾勾地望着舒灵行桌上的东西，面容呆滞，甚至馋得流口水！
舒灵行闷头乱搞，完全没发现讲台的这一幕，练字连得正起劲。
周老师口水哗啦啦流了一地，看着舒灵行写。写？写什么东西，写得明白吗？还有那个砚台，摆出来也不用，就纯摆着？黄毛小鬼用得明白吗你？就那么三脚猫的功夫，几个乱抹乱画的符，这么好的东西用得着吗！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鬼点子，竟然能换来人间的东西……
不对不对，想起来了，上节课我不是用阴玉坠跟这个不听话的学生换东西吗！好啊，东西呢！是不是把我的宝贝用了！
周老师气势汹汹下讲台，“我的东西呢？”
舒灵行眼皮不抬一下，往桌面上哐哐丢两块厚得像砖头一样的黄纸，“喏。”
一点交情不讲，好歹上了你两节课呢！哪有这么对待求知若渴学生的，再不济也偷偷摸摸踩线教点啊！谁叫你硬要给我不上课就被雷劈的符……
周老师情绪有一瞬间的失控，好在多年的修身养性，发怒这种危险情绪一瞬之间压了下去，又变成之前那副严厉的模样。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鬼化来谁鬼替。生活没什么意思，多点变化也是好的，就当院长安排人考验我！
下课了舒灵行越想越不对。行李箱拉着过来磕磕碰碰半天，还走错一次，又拉回去？都拆开了也退不了货了啊！不行不行，物尽其用。
于是又把东西装好，拉着行李箱闷头跟在周老师屁股后头。
周老师抱着教具风风火火回教务处，余光看见舒灵行带着宝贝跟上来，得意地一哼。看着人味儿挺足也没伤人不管你。不管你你还来，那就别怪落我手上了！
周老师有独立的办公室。灵界嘛，搞得好面积是用不完的。门一关，周老师翘着二郎腿坐在厚实的办公椅里，也不说话，等着舒灵行交代。
怎么这么像高中老师……舒灵行久违的记忆上来了，大学老师哪管你这么多，高中老师才是真恐怖啊……
胡思乱想着，舒灵行不可避免地观察起周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很简单，除了些上课用的教具，老师私人的纸笔，根本没有半点茶水或零食的痕迹。嚯，还是个苦行僧！
舒灵行对周老师的好感度上来一点，不管怎么说吧，这也算一心为公不是。
不仅如此，周老师的教具也很陈旧，自己用的纸笔更是破破烂烂，活像垃圾堆里捡来的。为数不多的亮色，是壁柜里的奖杯，一眼就能看出极为重视，奖杯一尘不染。只是明明是晶莹剔透的质地，却总让人感觉是纸做的。可能还是太节约了！
舒灵行心里都有点不忍心了，周老师过得这也太惨了吧！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忍痛把传家宝玉吊坠拿给自己换黄纸！这是对学术多么深厚的感情！这，这是热爱！
“周老师，为什么不能教我怎么抵抗被雷劈的符啊？每次上课我都被雷追着，真打死我了怎么办！”舒灵行为自己的权益争辩。
“嘁，打死你？怎么打死，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吗？”周老师根本没重视，挖苦般来了一句。
舒灵行被她这话吓得手指颤抖：“你你你……你也太狠！”
周老师想咋怎么回事这小鬼，怎么读到三年级的？都鬼院三年级了还有会被一句狠话吓到的？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你怎么读到三年级的？我们学生全移动起来飞快，怎么就你次次赶不上课？还有你这些东西，”周老师用翘着的二郎腿指指舒灵行地上的箱子，“都是怎么弄来的？真拼西西买的吗，呵，别骗鬼了！”
真是的，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老怀疑我偷东西呢！舒灵行迅速接话：“当然是我买的啊！不就拼西西买个东西吗？这年头谁不行啊！有的时候我真的不太理解，这能花几个钱！”
周老师不信：“你买，你买！当着我面买一个！”
舒灵行丝滑掏出手机：“买就买！”点开拼西西，主页商品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等半天还是很卡很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