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捧着那束淡粉的卡布奇诺玫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装纸边缘。
"这次不难看吧？"他轻声问，目光落在程熙脸上时，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程熙接过花束的瞬间，忽然想起那年他送的那捧红玫瑰——热烈得几乎灼伤她的记忆。她低头嗅了嗅，花香很淡。
"很漂亮。"她说。
"花还是人？"江也突然凑近半步，衬衫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那颗她熟悉的小痣。
程熙耳尖一热，把花抱在胸前当屏障："你们男生不是最讨厌被说漂亮吗？"
"那要看谁说的。"江也拉开副驾门，手指在车门框上虚护了一下，"如果是你夸我漂亮..."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能高兴一整天。"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程熙系安全带时，余光瞥见江也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这是他紧张时的小习惯。
她忽然开口："江也。"
"嗯？"
"你今天..."她转头看他被路灯勾勒的侧脸轮廓，"特别漂亮。"
江也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轻咳一声："你更漂亮。"
"你最漂亮。"
"你超级无敌——"
"停！"程熙笑着捂住他的嘴，掌心触到他上扬的嘴角又触电般缩回，"幼稚死了。"
车窗外的霓虹在江也眸中流转，他嘴角还挂着没收住的笑。程熙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玻璃倒影里自己的笑容让她怔忡——原来她还会这样笑。
"看路。"她突然伸手扳正江也的脸，"开车别看我。"
"听到了。"江也眨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等红灯时，他的目光又悄悄溜过来，正撞上程熙凝视他的眼神。
两人同时笑出声。
水晶吊灯在餐盘上投下细碎光斑。程熙盯着菜单上的数字，指尖在烫金字体上蹭了蹭。"我们..."她小声说，"能换家店吗？"
江也正在倒柠檬水，闻言手腕一抖："不合胃口？"
"是我不配。"程熙把菜单合上推过去，"后面少个零还差不多。"
"偶尔一次。"江也接过菜单时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就当..."他声音低下去，"庆祝重逢。"
程熙蜷起手指。她看着江也熟练地点菜，忽然发现他右手食指有道新鲜的划痕。
"你手怎么了？"
"工作室装修时划的。"江也下意识藏了藏手，"去年和冯实合伙开的。"
"你..."程熙喉咙发紧，"真的在做这个？"
高中时他们躺在操场看星星，江也说过想开间工作室。
"嗯。"江也把柠檬水推到她面前，"虽然刚开始很难，但现在..."他眼睛亮起来的样子和二十岁时一模一样。
程熙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低头切牛排，刀尖在瓷盘上刮出细响。
"所以..."江也的叉子停在半空，"这次来宁城是..."
银质餐具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程熙盯着餐巾上的褶皱，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不想说没关系。"江也的袖口蹭到了酱汁，但他没管，只是把纸巾盒往她那边推了推，"只是..."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
"江也！"突兀的男声插进来。程熙抬头看见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挽着女伴站在桌前，"真是你啊！”
"成朗。"江也的声音低沉，"好巧。"
"这位是..."成朗的目光在程熙身上转了一圈，突然拍了下脑门，"等等！这不会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异地小女友吧？"
程熙咽下嘴里的牛排，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是程熙。"
"卧槽！"成朗激动地拍了拍江也的肩膀，"原来真有这么个人！"他转头对身边的女友说，"琳琳，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宿舍的未解之谜！"
程熙疑惑地看向江也，发现他的耳尖已经红了。
"你好，我是林琳。"成朗的女友尴尬地打了招呼，悄悄掐了下男友的胳膊，"我们先上去了，朋友还在等。"
等两人走远，程熙忍不住问："什么未解之谜？"
江也低头切牛排，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别理他，他喝多了。"
——
楼上包厢里，成朗一进门就兴奋地拍桌子："兄弟们！惊天大新闻！我见到江也的女朋友了！"
"真的假的？"几个男生立刻围了上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异地恋女友？"
"千真万确！就在楼下吃饭呢！"成朗灌了口啤酒，"长得特漂亮，气质特别好，一看就是江也喜欢的类型。"
"不是..."戴着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我一直以为那是江也编出来挡桃花的借口啊！你们记不记得，大二那年校花追他追得那么狠，他愣是说有女朋友，结果四年都没怎么见他和谁打过电话。"
"对对对！"另一个室友附和，"最诡异的是，我有次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他对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个女生的照片，我凑近一看，他居然在哭..."
“所以我们当时一致认为，肯定是追人造不上，又不好意思说，都男人，我们也不忍心拆穿他，真是没想到他居然真有女朋友，还这么好看。”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所以..."林琳小声问，"他们是真的在谈恋爱？"
"看样子是。"成朗挠挠头。
大学四年里，对江也追求最执着的，是同专业的师妹蒋静姝。
从大一入学起，蒋静姝就对江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攻势，送早餐、陪自习、制造偶遇……几乎全校都知道她喜欢江也。后来江也以"有女朋友"为由拒绝了她，可蒋静姝没有放弃。
——异地恋分手的情侣多了去了，她不信自己等不到机会。
于是她换了策略，不再高调示爱，而是报了和江也一样的导师课，成了他的直系师妹。她开始以学术交流的名义接近他，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惹他反感，又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他身边。久而久之，尽管江也从未承认过什么，但周围人几乎默认了蒋静姝和他的关系。
而此时，包厢里的气氛凝固了。
成朗的话说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转向了蒋静姝——今天这场饭局，本就是为了庆祝她的小组获奖而设的。
蒋静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紧紧攥着餐巾，指节泛青。她身旁的两个朋友连忙低声安慰她，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边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