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雀已经迈入电梯，他与傅昂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相对而站，听见对方这样说，电梯门快要合拢的瞬间他抬臂一挡，让电梯停在那，“您，确定要跟我合作？”

傅昂微笑，“你不愿意？”

姜雀连连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你自己，《盛夏》的镜头里你有着格外耀眼的生命力，电影里‘你’自杀了，这样自私的一个人竟然会自杀，不用台词，每一个观众都明白‘你’比谁都想不择手段的活下去……你很有灵性，能演出角色灵魂的层次，这种感觉是教不了也学不到的，只能靠天赋。”这是目前傅昂与姜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显然他约姜雀见面不是临时起意，恐怕心中对两人如何合作已经盘算明白。

好的演员眼神和肢体动作都是戏，有时候台词和形体表达的意思可能完全相反，这样的演技才有张力，经得起琢磨。

傅昂作为国际化的大导演，给出这样的评价是对姜雀极大的赞扬。

姜雀按下心底的激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能知道这次合作的电影题材吗？”

傅昂但笑不语，他跟他挥了挥手，在电梯门合拢那瞬说：“留三个月的档期给我，我会尽快让人安排签合同的事。”

姜雀带着这样的惊喜离开了，电梯门映照出他欣喜快乐的模样，他的嘴角不曾落下来过。

当天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蹭吃蹭喝的同居室友——如果不是姜雀能够提供的生活条件过于简单朴素，这大概算得上包养。好在当事人萧鹤生没有半分挑剔，在姜雀床边睡的无比安心。

姜雀运动到一半也能笑出来，叫萧鹤生看了忍不住担心他，生怕他不小心被哑铃砸到脚。

“这么开心？”萧鹤生走过去将他手里的哑铃抽走。

姜雀自然地将另一只哑铃也递给他，要他在器物架上放好，“萧老板是不是很羡慕我，碰上的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萧鹤生背着身明知故问，“比如？”

“比如萧老板成了我买来的仆人，而我马上要成大明星了！”姜雀语气夸张，坐在刚刚运动的卧推椅上没有起身。

萧鹤生伸手要拉他起来，右手悬在空中，“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签的是卖身契，你该给我解释解释。”

姜雀哼一声把他的手拍开，颇有些觉得萧鹤生不识好歹，“我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你身上了，你当然也该付出些代价。”在他心中他一没苦着二没饿着萧鹤生，付出多少都不准备让萧鹤生还他，只是偶尔将人当仆人使唤一下，实在是心地善良，大大的好人。

萧鹤生手一晃，又回来握住姜雀的手，这一次真的借力将人拉起来了，交握的手没有及时分开，他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热，“看来你准备好对我负责了。”

这话说的古怪，姜雀眼神微妙，看了萧鹤生一眼又一眼，没有接话。

他觉得萧鹤生很奇怪，一开始态度坚决要把他赶走，不允许他与他共进退。现在萧鹤生不仅与他住在一起，连说话也总要占他便宜，还有他打阚文楷那一拳，让姜雀觉得他很陌生。

萧鹤生怎么会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呢，他们那段虚假的包养关系里，对方只会冷酷地出言威胁他，谁都知道让他不开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不是萧鹤生亲自如何。

在姜雀心里，无论萧鹤生有多少不快都不会亲自动手，可这样的事偏偏却因为他发生了。

难道萧鹤生渐渐喜欢上了吃软饭的感觉，他那点大少爷的高傲也因为萧氏的危机消失了？

姜雀实在想不通，他觉得有必要提醒萧鹤生努力自食其力，他干巴巴的，“我养不起萧老板。”

萧鹤生笑，“我不要房子、跑车和宝石项链，这样也养不起？”

姜雀知道他在说他们以前的事，对他，萧鹤生确实出手阔绰，都是姜雀不肯要。

“谁跟你要这些了！”姜雀恼羞成怒，开始不讲道理，“我就是养不起！”

萧鹤生跟他讨饶，“是我，是我偏要给你，别生气。姜老板比我大气，不送那些俗物，送的东西都在我心尖上。”

姜雀手掌搭在他肩上轻轻一推，撒气似的让他别挡路，越过他直接走了。

萧鹤生这个人真奇怪！

做事奇怪，说话更奇怪！

傅昂回国不是秘密，从飞机落地就有大小演员开始往他身边递话，想要在他面前露个脸争取合作机会。但他谁的面子也不给，只请自己想见的人吃了几顿便饭，娱乐记者追着他的车走，不出几日整理出与他见面的演员名单发布，唯独姜雀的名字出现了两次，在名单上一众傅昂的老友里脱颖而出，格外引人注目。

@娱小圈：押傅昂下一部电影主角是姜雀，傅昂不是喜欢启用新人的导演，姜雀入行不到三年就能被他选上，实在幸运。

“作为姜雀的粉丝必须说，能和傅导接触的确很幸运，但凡有人了解姜雀一路走来的历程就知道他值得这份幸运。小小年纪一脱成名，顶着性感的标签在电影里跑龙套，明明没几秒个人镜头却总被拿来做营销噱头，但他每一部电影都有进步，《盛夏》里没有任何强调他身体的镜头，说明他自己有意识在转型，票房也证明了他是一名合格的演员，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我不理解，傅昂这样的大导演为什么偏偏选姜雀，圈内总有比他有实力有相貌的人，他太年轻了，我担心他演不出傅昂和观众想要的感觉，浪费了好剧本好导演就可惜了。”

“姜雀？是那个每个月有一半时间挂在文娱榜上，一半的一半话题跟情感话题有关的小明星吗？有点出乎意料，我很好奇傅昂导演是怎么注意到他的，因为看到了他的八卦新闻吗”

“楼上，有没有一种可能，八卦里的主人公可以帮他引荐傅昂，谁说他的资源来路一定清白，镜头前后脱衣服有什么两样。”

有关消息一经放出来便在网上吵翻了天，姜雀不是查无此人的小明星，《盛夏》的成功证明了他有扛票房的能力，即便如此他与傅昂这种名导的合作还是令人匪夷所思，一旦合作他会成为在国际上挂名的演员，这是多少人眼红透也求不来的事。

一时之间各家粉丝羡慕嫉妒，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姜雀料到了这一天，主动减少自己在镜头前出现的频率，他担心傅昂会被网上的负面舆论影响。

到了签合同这天姜雀的心稍稍尘埃落定，傅昂约他在上次的餐厅见面，两人对坐，对方拿出一份文件，却不是电影合同。

“最近网上很热闹你应该知道，我拍电影不太在乎这些，但有的事我们应该提前说清楚。”傅昂将A4纸推到他面前，眼中充满探究，“你解释解释，这是真是假。”

姜雀垂着头一页页翻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日萧鹤生打阚文楷那一拳被人拍下照片发到了网上，三个人中姜雀的模样最清晰。这样争斗的戏码放在姜雀的身上毫不违和，人人默认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当众打起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坏就坏在萧鹤生的身份也被人扒了出来，萧氏负面新闻满天飞，做为掌舵人的萧鹤生模样如何早已不是秘密；至于另一个，阚文楷本来就是娱乐圈里的人，认识他的不在少数，更何况他和姜雀一起上过无数次热搜。

八卦帖子里极尽所能揣测他们三人究竟是怎样的混乱关系，用词负面尖锐，让人刺痛。这样毫无根据的帖子无需理会，要命的是当事人之一阚文楷用大号点赞了其中点评萧鹤生蛮横嚣张的评论，至于其他内容，没有否认便是一种默认。

在傅昂将内容打印出来后帖子热度还在上升，相信很快就会挂在热搜上。

傅昂可以接受姜雀是个话题度很高的演员，如果包养并不是别人恶意揣测而是事实，他需要重新考虑是否要与一个塌房风险很高的演员合作。

姜雀百口莫辩，他跟萧鹤生的事压根解释不清，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究竟算什么。没帖子里说的那么不堪，也从没有光明磊落过。

他脸色难看，盯着两张纸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给不出一句让人宽心的解释。

傅昂也不为难他，“你回去吧，这周我都在国内，事情解决了就联系我。”

“谢谢。”姜雀强装镇定，离开时尽量保全自己的体面。

回去的路上他联系阚文楷，他问他，“为什么？”阚文楷是两个小时前点的赞，他故意让傅昂注意到这件事。

阚文楷没按原来的计划去国外，他手里攥着一笔烫手的钱，他不想要，姜雀也不想要。他默了默说：“你发个声明就好了，我会配合你，就说是他骚扰你，没得逞就打人。”

以姜雀的人设，这样的假故事会有许多人相信，荧幕内外有太多人爱慕他，爱而不得气急败坏，多俗多经典的桥段。

姜雀压着怒意重复一遍，“为什么？你怪他打了你一拳？”

阚文楷轻笑，“那一拳一点儿也不疼，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会不开心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你会选择的人。但我现在确定了，你是有点喜欢他的，我说的对吗姜雀？”

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离开萧鹤生呢，他已经帮姜雀铺好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