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陆明玉捧着此时毫无用处的手机面色凝重，为了得到些什么他痛快地背叛了萧鹤生，现在风水轮转，他不仅没有得到一丝好处，轮到萧鹤生拿捏他，而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陆明玉不得不承认他非常慌张，甚至现在手还在抖，他唆使萧卫东的人在最危急的时候背叛了萧家，可萧鹤生好像一点儿都不生气，这让他觉得这个人很恐怖。他无法从他如常的神色中揣测他究竟生气到了何种程度，让他想要按他说的去做，却又无法安心。

他根本没得选。

陆明玉在完全空白的备忘录里断断续续重新写下一篇小作文，内容包括叶楠透露给他的一切信息，但他知道的也有限，打下句号时怀疑这些内容作为投诚信是否重量太轻，他已没有更多筹码。

“呵呵。”不知何时抱臂立在他身后的邱辉冷笑出声，他看清了他写的所有，“我刚刚就觉得你面熟，现在想起来了，你是个小明星吧？谁都知道你们这圈子水深，聪明人才玩得转，你看你这不就把自己玩进来了？”

邱辉“啧”一声，嘲讽值拉满。

陆明玉一只手将手机屏幕盖上，回眸恼怒地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看你知道的也不多，哪里来的自信这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握着谁的把柄。”邱辉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知道的少也不是坏处，心态好点祈求能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干净吧！”他说完在空中点了两下，似乎真的在为陆明玉祈祷。

陆明玉被点到痛处，咬着下唇恶狠狠瞪邱辉一眼，他绕过他上楼，宽敞舒适的环境很快让他放松了警惕。陆明玉找到别墅的管家将自己的小作文交差，回到二楼在浴缸里放好水，扔进精油浴球和玫瑰花瓣，躲在浴室里享受人生，他捞起一片红色花瓣天真地想他遇见的难题总会解决的，现在他对萧鹤生还有价值……

助理：“老板，这是陆明玉写的东西。”

萧鹤生扫了两眼，嘲讽地嗤笑出声，他轻声骂道：“蠢货。”

交到他手上的小作文每一字都很鸡肋，看来是他高估了陆明玉，以为对方手里会留些证据，没想到都是单方面的“指认”。萧鹤生扔开这篇小作文，就像扔开陆明玉本人一样，他思索两秒，一个更无情的计划已经成熟。

他吩咐助理，“这段时间好好照顾陆明玉，让他安分待着。就说，他很有用，我会帮他处理好其他事的。”

萧鹤生瞒着姜雀赶到精神卫生医院，问诊室里，他向姜度的主治医师询问病况，“自入院以来，他的病情有好转吗？”他立在三楼的窗边，刚好能看清树冠阴影下背对大楼而坐的阴郁少年。

医生笑的无奈，“萧老板可能不了解，对于他们来说，每一次发病都是对他们精神世界的彻底摧毁，只有维持长期精神状态稳定才有可能谈恢复。至于姜度，他曾很长一段时间能够保持正常，但上一次的刺激将他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吞食大把的药物才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平静，换一种说法是麻痹，某种程度上他的理智和情绪链接被药物切断了……”

没有好与不好，只能说姜度现在还活着，那天他没有楼顶跳下去，其他的现在都谈不上。

萧鹤生沉声，“关于他上次被刺激发病的情况，你们有向他了解过吗？”

医生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语气淡淡的，“做心理咨询时他很抗拒，会出现躯体化的症状，有一次他很痛苦地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我没有再深入询问，但一定和姜雀有关。”他转头，对萧鹤生微微一笑，“八卦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兄弟两人相依为命，姜度这样的病人对哥哥的依赖超乎寻常。”

一切正如萧鹤生的预料，他却希望自己这一次猜错了。

萧鹤生：“他见到姜雀之后是什么反应？”

医生：“见到哥哥他会变得比现在活跃一点，但也有限。而且姜雀先生最近来看望他的频率降低了，大概工作很忙吧，我看到娱乐新闻说他又要拍新电影了，不是吗？”

医生的反问让萧鹤生顿了顿，他想姜雀确实要拍新电影了，却还没有真正地开始忙起来，他还是有时间来看望姜度的，只要他肯的话。

姜雀在躲着弟弟。

萧鹤生一颗心沉沉下坠，他不清楚兄弟二人究竟说过什么，种种蛛丝马迹都透露出与他有关，并且似乎不太妙。

事情发展迈入死胡同，萧鹤生无法直面姜度跟他解释或是保证什么，在他没开口之前，光是他的出现就可能刺激姜度发疯，姜雀一定会护在弟弟身前绝情地将他赶走。

一切都让萧鹤生感到头痛，他对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愈发厌烦且没有耐心。汽车驶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萧鹤生做出决定，“找个有能力的医生换掉姜度身边的护工，二十四小时贴身陪护，尽可能弄清姜度心里在想什么。叶楠那边不用再忍了，跟他摊牌吧，把相关新闻都压下来不许报道，不要让姜雀知道……”

助理：“好的，老板。”

萧鹤生卸下腕表扔在椅座上，低头将宝石领带夹一并取下扔开，与姜雀见面时只有一身朴素的西装，像极了事业尚未打开局面的穷小子。

他独自上楼敲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姜雀下颌擦着一抹蓝色的颜料迎他进去。

姜雀视线在他身上，匆匆往房间赶了两步又折回来，他问他，“发生了什么糟糕事？”

萧鹤生不知道自己情绪何时挂在了脸上，大概只要一想起他很难拥有眼前这个人就让他从心底隐隐不耐，“又被你看出来了？”

他将人拥进怀里，拇指揩掉姜雀脸上的蓝颜料，气息和双唇有意无意地擦过那块皮肤。他太喜爱怀里的这个人了，日思夜想，却始终得不到。

“你喝酒了？没有啊。”姜雀用手掌心挡住萧鹤生的脸，轻轻嗅闻他身上的气息。

“没有。”萧鹤生低声否认，他换成一只手臂勾着姜雀的后腰，两人中间留出空隙，“刚刚在画画？”

姜雀静静审视他，明白自己再问什么萧鹤生也不会答了，于是点点头，不动声色推开萧鹤生的另一只手让自己恢复自由，“傅导寄来的，他说多了解一下会对下部电影有帮助。”

萧鹤生抬眼一扫，客厅里茶几、地上堆满了各式画材，不分是什么流派的，乍一看甚至让人觉得杂乱。他迈步过去，在刚刚还属于姜雀的那块地方席地而坐，捡起一只油画笔朝姜雀勾了勾手，“过来，我教你。”

姜雀瞪眼瞧了他两秒，诧异过后觉得理所应当，萧鹤生本来就该无所不能，哪怕现在落魄了些。

“这就是我买到的服务内容吗？”姜雀乖乖坐到他旁边，调侃道。

萧鹤生纠正他，“不，你买的是我整个人。”他将画笔塞进姜雀掌中，握住他的手在纸上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