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铺上第一层色彩，萧鹤生领着姜雀作画的手停下动作，他心中烦躁，笔触有几分难掩的凌乱。
姜雀回眸默默望着他，眼中是几经掩饰后流露出的关心，他爱看萧鹤生向他示弱，一切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过往的身份对调，可他不是真要看天之骄子坠落泥潭的戏码。他这样的普通人为了保全自己已经很是艰难，萧鹤生一定会粉身碎骨，没有第二种可能。
可萧鹤生什么都不跟他说，让姜雀无法开口，他担忧自己的关心对萧鹤生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他不知道能让萧鹤生这样煎熬的人物世上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萧鹤生用另一只手盖上姜雀的眼睛，他的世界完全为姜雀倾倒，他想给姜雀他给能的一切，但这个可恨的人什么都不需要。掌心被睫毛擦过引起一阵瘙痒，萧鹤生心底也痒痒的，他不要姜雀用这样惑人的目光盯着他，又忍不住想占据他的全部。
他前倾，鼻息温热，打在姜雀的脸颊上，在下一秒吻上姜雀的唇。他攥紧姜雀挣扎的那只手，从背后将人圈在怀里，不许姜雀反抗的同时也不许他看他。萧鹤生心中煎熬，他爱肯为他回头的姜雀，又忍不住贪恋那个欺骗玩弄他的姜雀，无所顾忌就不用想着要对其他人有个什么交代。姜雀的身与心他似乎总也只能得到一个，让他永远难以满足。
“唔——”姜雀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感官的都聚焦在萧鹤生给予他的这个吻上，唇舌交缠，萧鹤生霸道地要将他整个人吞吃下去。
姜雀想逃，被这个人彻底限制住行动，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只能被迫感受萧鹤生对他强烈而急迫的欲求。
湿漉漉的一个吻结束，萧鹤生松开捂在他眼前的手，痴迷地啄吻舔舐他嘴角的唾液。
姜雀双颊发热，同样有些情动，但他推开萧鹤生站立而起，恼怒地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从没给过萧鹤生这样的权利。
萧鹤生仰头，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让姜雀生气了，却不后悔在刚刚吻上去，他抬手重新去握姜雀的手，触到指尖的刹那被对方狠狠甩开。他诚恳地看着他，“姜雀，我想追求你，认真交往的那种，不是玩玩。大概，和你和我任何一段感情经历都不一样。”
姜雀回避了他这份坦诚和认真，挑些难听的话要他认清现实，“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数不清的员工要养，养不起就得赔钱，是我肯收留你你才有片瓦之地遮身。现在是什么意思，事业和员工都不要，住在我这小破屋子里就满足，萧老板三十岁忽然变成恋爱脑了？”
“你说的，不能算错。”萧鹤生顺着他说，在把人彻底惹毛前编造出可能会让姜雀心软的谎话，真真假假地说给他听，“员工的出路用不着我担心，猎头公司已经挖走不少人；事业并非我强求就能开花结果，时运不好只能认栽；唯独有个人要把我逼到疯魔，梦里是他，醒来是他，怕自己抓不住，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姜雀只被他的谎话打动，他批判他，“色鬼，无赖！”
萧鹤生笑问：“那你要怎样才允许我追求你？”
姜雀横他一眼，“这就轮到萧老板自己反思了，当初咱们是怎么开始的，全靠萧老板有钱，现在要变成穷小子，我瞧不上！”他就差摇着萧鹤生的肩让他振作起来了。
萧鹤生被他逗笑，勾住姜雀一截食指，了然道：“好啊，原来是这样，等度过这场危机你就要答应我。”
“谁这样跟你说了！”姜雀凶恶地瞪他一眼，食指勾的太紧一下子没能抽出来。
“姜雀……”萧鹤生喃喃一声他的名字，望着他没说话，眼中情绪复杂。
此时此刻，萧鹤生觉得自己眼前无路可走。
“那，那你先努力起来，其它的再说……”姜雀被他看得心慌，生怕改天站在天台楼顶的就是萧鹤生了。
萧鹤生起身问他，“什么是以后再说，姜雀，你总得给我一点希望才好。”
姜雀别别扭扭的，心想自己话说的太过分萧鹤生能承受的住吗，拒绝也应该循序渐进，不能把人逼到死胡同。他飞快地在萧鹤生下颌吻了一下，然后跟萧鹤生提要求，公司上的事他不懂，但萧鹤生不能这么懈怠，该争取的员工和合作一定要继续争取。
“听懂了吗？”姜雀问他。
萧鹤生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他试探着再吻上去，按照自己的心意占尽了便宜哑声回复，“明白了。”
姜雀沉着脸推开他，没答应也没再拒绝。该死的，怎么萧鹤生这么脆弱，这么看他姜雀的心胸才是天生该当大老板的人！
自此萧鹤生依照姜雀的意思早出晚归，进门前总要重新检查一番身上的名贵饰品有没有悉数取下，千万别被姜雀发现了端倪。好处是萧鹤生获得了接吻的自由，每每夜半他外套还带着室外沾染的冷空气赶回来，将人圈进怀里时姜雀会僵硬地忍住自己的反抗，容忍两个人潦草地接个吻。
姜雀无数次黑着脸对着镜子反思，自己是不是被萧鹤生占了便宜，被对方拥住时就全然忘记了，他泄气地想他们的关系和萧鹤生的公司一样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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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炙烤着裸露的土地，汽车驶过，一阵尘土飞扬。几分钟后车子猛然停下，一个男人推开车门出来，叉着腰焦躁地向四处张望，身后的员工抱着纸笔随时准备递出去。
“不是说把人请来了吗？人呢？”叶楠厉声质问。
助理擦擦汗，诚惶诚恐地看一眼腕表，“马上到，咱们是中途将人截来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叶楠冷哼一声，勉强没有再找助理的麻烦。昨天他的人收到了萧鹤生递来的消息，邱辉的确在他们手中，他搞的小把戏也被他们知道了，要他识相的话放弃挣扎自己交代，追究责任时萧鹤生或许会从宽处理。
悬于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叶楠顾不上反思后悔，他偏执地想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做成，既然已经骗了人，将人绑过来签合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早该这样的！马上他就能踩着萧鹤生翻身，那些他背在身上的轻视和骂名通通都会消失，他会代替萧鹤生，成为这一代同龄人里的领军人。没有人能再把他赶出国流放，那个老头子必须重新考量叶家的继承人，这是他的翻身仗。
叶楠打听到张代表的行踪，让人将他“请”来，不死心地要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只不过都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很快又一辆车子驶到，保镖打开后座车门，张代表下车后一脸菜色，打量清现在的局面，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张代表，好久不见。”叶楠虚伪地笑着，上前要跟他握手。
张代表干笑两声没有伸手，“叶老板真是神通广大，我刚跟别的公司开完会，还没走进电梯您的人就跟上来了，让我不好不来。”
叶楠：“这得怪你事多人忙，我怎么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你。我想好了，我可以再让利十个点，咱们现在就对着这块地签合同。”
张代表心想萧鹤生不让他露馅，他没找叶楠的麻烦只是把他拉黑已经够仁慈了，没想到对方还把他当傻子。他迟迟不吭声，叶楠越来越急，揪着他的衣袖把笔塞进他的掌心。
叶楠催促：“张代表，快签字吧。”
“我、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都到现在了还想着骗我！”张代表扔掉笔愠怒道。
叶楠凭借这样不堪的手段与他见面，一开始就抱着沟通不成来强硬的准备，现在不用装了，指挥自己的人强按着张代表要签字。他诱哄他，“签个字没什么大不了的，同样的事交给我做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你点个头，我保证你今天全须全尾地从这儿离开，不会少一根头发，否则可就难料了……”
“呸！什么没区别，你差点就把我们大家害死了！”张代表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十分不屑，“想上桌吃饭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轮得着你来分蛋糕吗？你那点能耐，真签了合同还不是让我们公司给你填窟窿，你就是个吸血鬼！”
叶楠的盘算被他说穿，怒不可遏最终只是一声短促的冷笑，他使了个眼色，他的人瞬间意会向张代表挥起了拳头。他则挪步到一旁看风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着，不管别人说什么废话，他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件事做成，明明他就差那么一点了，只差这么一点！
指尖的烟在微风中燃的极快，飘落的烟灰擦过他的手背让人一抖，有种被烫伤的错觉，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出现一辆寻常的黑色轿车，叶楠拂去烟灰的同时眯着眼瞧车里的人是谁。
下一秒萧鹤生迈步而出，款款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