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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番外二:春梦无痕(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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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雀不肯与萧鹤生亲热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消失。

萧鹤生可以接受等待,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却绝不接受姜雀逃得无影无踪——就像他还活着那时一样。

吃过一次教训,萧鹤生应对问题的速度比之前快上百倍,他在吻上姜雀的前一秒说:“我任打任骂,你可千万别留情。”

他害怕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

多荒谬的想法。

姜雀早就停跳的心脏好像重新跳了两拍,他一边与萧鹤生接吻,一只手放在胸口确认,什么都没感受到。

萧鹤生是个很好的床伴,褪去衣衫后没有太多虚伪的掩饰,他的爱欲直白热烈,一分一毫都能让姜雀精确感受到;同时他也不会过分粗鲁,恰到好处地叫人在折磨与舒快的境地里来回徘徊,他很能掌控这种界限。

姜雀恼他变着法地折腾自己,更恼他不给自己一个痛快。

某个瞬间,萧鹤生亲昵地贴在他耳边低声诱哄,“姜雀,你说你不会离开我。”

浆糊一样的脑子浮上几丝清明,姜雀跟着他重复,“我不离开你。”

萧鹤生笑,他吻过姜雀的眉心,愈发卖力。

姜雀跟着他一起沉沦。

是真是假,是人是鬼,在这个瞬间都不重要。

这一晚他们心意相通,只有和身边人快活才是要紧事。

姜雀魂体渐渐凝实,身体的感受也愈发清楚,后半夜他小声向萧鹤生讨饶,“下次,下次再继续,实在受不住了。”

萧鹤生停下,笑着约好下次的时间,“那明晚见。”

简简单单四个字带着无边的威胁。

姜雀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他不着边际地想,活着时被萧鹤生找到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经历,现在只不过换了地点。

他们每晚准时相见,萧鹤生一改之前的绅士作风,比起闲聊更重要的事是做/爱。

姜雀在萧鹤生身下,握住他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神思涣散时模模糊糊地想:这个男人好像在害怕。

他感觉的到。

他的死一定让萧鹤生或深或浅地感到受伤。

姜雀突然笑了,他望着萧鹤生说:“真后悔,活着时我就应该主动送上门,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喜欢,日子也不会过的那样苦了。”

回顾他这一生,他过得确实不太幸福,未成年时无人可以诉说的少年心事,成年之后陡然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都是他一个人扛过来的。

有萧鹤生这样不讲理的人出现,他才有解脱的可能。

萧鹤生哑声说:“不晚。”

他拨开姜雀额前汗湿的碎发,俯身轻轻吻过,“不开心的事你都把它们忘掉吧,都过去了。以后你藏在我梦里,我保护你。”

没人能夺走他的梦,更没人能夺走姜雀。

姜雀喊一声他的名字,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得很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在梦里约会了无数次,好像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可这一次是萧鹤生失约了。

公司发展遇见重大危机,至亲好友背叛,一个个突发状况让人应接不暇,萧鹤生熬了三个整通宵,吃住睡都在公司里。他必须留在这儿坐镇,稳住军心。

他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自己回不去,只能让助理把消息带回去。

写好的书信在书房摊开摆放,助理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怕有风作怪,拿镇尺将书信压住防止吹跑。

也不知道老板让他把这封信放在这里是什么打算,既然食君之禄,听凭吩咐就是。

助理后退一步拍照留痕,发给老板检查。

萧鹤生回复他:可以。

助理莫名其妙地来,带着一肚子问题离开。

姜雀已经在萧家晃了无数个来回,企图听到一些萧鹤生的消息,直到收到这封信,他才心安。

萧鹤生平安无事。

可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别的,与他纠缠轻则倒霉重则损命,萧鹤生现在的境遇是否与他有关?

猜想难以实证,但姜雀认为事情确凿无疑,他带来的麻烦必须由他解决。

姜雀不再在萧家逗留,他回到自己的墓地,每日与虫鸣鸟叫作伴,旁边还有他那不争气自杀的弟弟,他们没见过面,恐怕姜度早就投胎去了。

他大概也快了。姜雀想。

他和萧鹤生不要再见面了。

但事与愿违,有人偏要勉强。

公司状况稍好一些萧鹤生便回老宅等着见姜雀,他知道他肯定在担心他,可惜梦中空空如也,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刻意,让萧鹤生只好采取非常手段,第三十支香立进香炉,四周气息流转,有什么不一样了。

姜雀被一阵风裹挟入萧鹤生的梦,他出现在他书房的角落,萧鹤生坐在桌前等着拷问他。

姜雀眉眼郁郁,不语。

萧鹤生心情也差得要命,“我说过,你没得选。”

姜雀抿唇,不认同地据理力争,“你可以选择不要见我,就不会有这么多倒霉事发生了。”

萧鹤生:“幼稚。”

姜雀:“你才幼稚,我们两个之前那样是不对的。”

萧鹤生:“是你认为不对,你根本不想留在我身边。”

姜雀沉默。

萧鹤生盯着他,在梦中竟然有种窒息感。按理说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他要做的事违背天意人意,只能遂他一个人的意,姜雀对他冷言冷语是应该的,不久前陪他胡闹才是意外。

可还是觉得不爽,这个人能不能给他点笑模样。

“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正常的喜欢不应该是这样的。”姜雀闷声跟他争辩,“咱俩能有这么一段,够了。”

萧鹤生闻言冷笑,他对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认可,“不够。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咱俩的关系应该‘正常’?是活着时我偏执地梦见你五年,还是死后还不放过你,要你与我见面?姜雀,你以为你能逃掉才是最大的错觉。”

是这些天萧鹤生的包容让姜雀觉得自己与他是平等的、他们能够相互沟通。

但姜雀没有想明白,沟通的前提是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在他的去留问题上,萧鹤生强调过千百次——姜雀没得选。

姜雀第一次领略到萧鹤生的强势,这个男人独断专行,走在一条不归路上。

姜雀小声辩驳,“你可以当作不认识我。”

一如这世间的每个人,当他被埋入黄土深处,每个人都会默契地不再提起他。就像他们把一切都忘了。

而不是像萧鹤生现在这样,要把他从阴冷冷的地里掘出来,让他在他的梦里有个归宿。

萧鹤生气笑了,他起身上前,把姜雀逼的连连后退,直到姜雀后背紧贴着墙壁,他与他鼻尖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厘米。

他恶狠狠地告诉他,“不可能。”

他吻上他的唇,中途警告他,“姜雀,别再说我不爱听的话。”

姜雀想说什么,被萧鹤生将话堵回喉咙里。

接吻时他盯着萧鹤生的脸,这个男人眼眸微垂,吻他的时候神情很投入,隐忍又认真。

姜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的话太伤人,一下子将萧鹤生的喜欢、他存在的意义全都抹掉了。

这个吻也很凶狠,但凡他有所回应,萧鹤生总会压制住他,不允许他有自己的节奏。

一吻结束,姜雀吮着舌尖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但……”

萧鹤生不听他之后的转折,打断他,“不要再说了,我原谅你了。”

姜雀对未来的规划到此为止,萧鹤生绝不会按照他说的那样行事。

气氛微妙,两个人和解了,却没有人开启新话题,刚刚的事他们只是默契的不提了,却没有彼此说服。

今晚他们注定不欢而散。

萧鹤生眼神始终落在姜雀身上,这一次他要看着他离开,等得久了,两个人却都没动静。

“还想说什么?”萧鹤生问他。

却被姜雀倒打一耙,“你要怎样才放我离开?”

萧鹤生顿了顿,恍然回过味来,原来之前夜里姜雀的告饶不全然是情趣,这是他的梦,他在梦中有着无上的主宰权——包括姜雀的去留。

今晚姜雀与他僵持,也是因为他心底存着较劲的心思,他倒要看看姜雀走的多绝情,总归他不会放手。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姜雀自然只能困在他的书房,陪他一起等天明。

小情人惹了自己不快,但发现了掌控梦境的秘密,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可以把人困在梦中。这个认知让萧鹤生心情好些,他心底松了劲,姜雀立刻感到身上的禁锢消失了。

姜雀生硬地留下一句“再见”,他知道萧鹤生不会放过他,他们肯定还会再见,于是不等对方回应便离开了。

姜雀以为自己会回到墓地,毕竟那才是他的真正的安身之所,场景转换入眼之处天地是一片青翠,什么都无,又好像什么都有。

但他感受到这里没有墓地阴冷,待在这儿魂体舒展,被无形的能量滋养着。这里是一处洞天福地,可他不认识这是哪。

太过陌生的环境让姜雀感到心慌,他想要出去,却怎么也出不去,来来回回地在原地打转。

他好像被困在这儿了。

姜雀顿时慌乱起来,他是不是再也见不着萧鹤生了,刚刚的告别太草率了,他们之间结束的毫无征兆。这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在这片绿色中,姜雀大喊萧鹤生的名字。

如果有人能找到他,那个人一定是萧鹤生。

但他已经死了,这份惊慌失措与求生欲无关。他总得告诉萧鹤生他去哪了,这样的不辞而别,又要耗费掉萧鹤生几个五年。

姜雀越想越觉得伤感,他垂着脑袋坐在地上,眼泪还没有酝酿出来,就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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